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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箭雨仍是不知疲休的朝着那哀嚎颤抖的铁青人影倾覆而来,数十名绛云精锐刀锋如暴雨倾盆一般纷纷落下,一身着黑甲魁梧汉子手持大戟汹涌挥舞,身着银甲的年轻将军也在其中,双手劲风流转,似附骨之蛆一般围绕在死儡周身。
死儡自现身后来回不过三五式,便接连破去乾元两大名将,如今先锋大将王翦以命开天不计生死重创这具由西蜀牧野侯尸骨炼制的阴邪死儡切断了死儡与血云之间的联系,如今乾元军武看似占据上风,但无人胆敢松懈,力求在这死儡受创之际将其抹杀于此。
拒马坡城寨上,被绛云武神白诺借势破去的数百西蜀持弩甲士又换上了崭新的面容,数百架诸葛连弩再次呼啸而出,射杀着眼前欲图攻城的乾元军武,一时间定鼎春秋的拒马战场可改变战局的阴邪外力没了踪迹,又恢复了往日以血肉之躯摧城破敌的残忍场面。
身着黑衣的哑口少女飘身退回城寨之上,一身灵力尽数灌注于牧候死儡之中,再无战力,无法再站在西蜀身前,为国为师抵挡乾元虎狼之辈了,身为西蜀最后一计的无口儿望着那颤抖哀嚎的牧候死儡神情恍思。
那铁青身影不在是世间正道人人唾弃的阴邪死儡,也不是那十载前威震春秋的牧野侯李柏仁,而是一个个熟悉又似陌生的影子交接一处编织成的虚影,这虚影中有人文雅长须,有人爽利赤鬓,也有人手持羽扇身穿鹤敞,还有人年过不惑倒在巨石下濒危待死。
哑口少女望着那众人之中死儡惨淡一笑,两行清泪潸然而落,既然流泪那便不在去看那些让人伤心的影子,黑衣少女索性转过头躲过那道道虚影,任凭身后羽箭破空而来任凭身后杀声震天都不再理会,在这喧闹又冷酷的春秋战场中独享宁静,望着身后那座巍巍巨城西蜀天枢皇都不由得恍然出神。
那城里似乎极为静谧,身隔近百里似乎都可听闻那城中的街谈巷闻,粉门勾栏里的燕语莺声,茶馆酒肆中的嬉笑怒骂,有买卖铺户的吆喝,有刚出炉包子的诱人味道,有市井莽夫吵杂喧闹,有那大醉酩酊的冲天酒气,也有那缠在鹤敞男人身旁的女童,女童望着那新鲜糖人嘴角不争气留下的口水,有女孩哭喊着要吃的糖松糕点哭闹声音,有那古板油盐不进的长须师兄,有那让人又气有喜的赤鬓师兄,还有那一声声呼喊的师傅。
想到此处,少女破涕为笑,脸上泪痕也已干涸,那一切声音画面好像都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那座城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国,也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家,可对这少女来说是家是国都不重要了,可眷恋的人都不在了,眷恋一座孤城又有何用?
这人间盛景不在,只剩满目战火,满目萧条疮痍,满目家破人亡,满目亲离子散,满目悲恸哭鸣,还有满目人间悲惨。
少女清浊分明的双瞳又蒙上了层层血红颜色,红色越来越重越来越汹涌,少女一头黑发一身衣袍无风自动,分不清这少女脸上是怒火还是哀恸但都是悲痛欲绝,少女脸上神情越来越扭曲,朝着天空中的猩红匹练愤怒嘶吼,可挣扎了许久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少女呼吸越来越急促,雏荷待放的前胸剧烈起伏,双瞳中鲜红越来越重,又喊了几次仍是没有声音少女有些着急,一把掐住自己白皙脖颈上的细嫩皮肉猛然用力,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皮肉,原本白皙的少女脖颈血肉模糊,与少女同立在城头上的西蜀兵士看见着血腥一幕不由得心神动荡,惧意萌生。
少女似疯了一般,一把接着一把接连撕下四五层血肉,脖颈上已经可见皑皑白骨,无口儿双目红的发紫铆足了气力朝着天空嘶吼了一声。
一声悲愤的少女嘶吼声响彻拒马战场,刚转为常色的乌云又蒙上了点点红芒,被一众乾元军武围攻的牧候死儡周身诡异符号陡然亮了几分,原本颤抖不止的魁梧身躯终于有了动作,双臂猛然挥出,数名挡在最前的绛云精锐受不住万钧之力肢体炸裂四散而出。
哑口少女无口儿望着那死儡变化,脸上的悲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欣喜微笑,拒马坡城寨上一双眼血红的黑衣少女脖颈间血肉模糊依稀可见皑皑白骨脸上却是欣慰笑容,这是何等诡异莫测的场景。
失语多年的哑口少女今日重新发出声音还没来得及庆幸,只见少女双手叠在一起,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拍在自己眉心,身着黑衣的及笈少女似离了枝叶的枯草一般跌倒在地,泯灭在这尘世中,丧身在这春秋战场中。
至此,一代兵神诸葛闻戌三名弟子全都命染黄泉,接连丧身于那春秋霸主乾元的攻势之下。
一阵浓郁血气从无口儿尸骨上升腾而起,缓缓注入那牧候死儡身躯之中,霎时间,场中血猩味道被推至极点,那魁梧死儡周身诡异图形亮的吓人,原本粗壮的四肢又厚重了几分,半空中,血色彻底将乌云占据,死儡双臂于人群中肆意挥舞,转眼之间便又有数名绛云精锐化为斑点碎肉四溅在天地之中。
身着黑甲的乾元名将蒙恬堪堪躲过扑面而来的拳势还未等回过神来,那死儡膝盖扬起,一记撼天动地的侧踢悍然奔袭而出,蒙恬来不及躲闪手中大戟横在身前欲图挡住那撼天动地的一击,可那铸铁长戟连通一身坚实黑甲受不住如此巨力弯曲破碎,乾元名将蒙恬身形倒飞而出数十丈,所过之处撞击的乾元军武无一人存活。
牧候死儡朝着一名被劲风吹拂倒地绛云副将狠狠踩踏而出,那副将来不及挣扎一身坚实云铠便被重力踩穿,死儡铁青手臂猛然挥出,一阵汹涌劲风将围在身旁的乾元军武尽数退散,望着那遍地死尸一声低沉怒吼。
数不清的鲜肉精气从刚刚阵亡的尸骨中升腾而起,尽数被这牧候死儡吞入口腹之中,天空中,流转许久的猩红匹练似乎找到了目标,数道猩红匹练交融到一起似一条血红天龙一般,朝着死儡那铁青巨口奔袭而去。
一时间,乾元军武的优势荡然无存,乾元四大名将之中只剩佩剑被毁的陇西将军李信苦苦支撑这座定鼎春秋的拒马战场。
天空中血色翻腾,阵阵阴风嚎啸,这一幕与多年前深山中那花甲死儡入魔时如出一辙,西蜀兵神诸葛闻戌三名弟子中最不为人知的小弟子无口儿,硬破天地铁规重拾语灵,惹得天地之威躁乱,以生机换取死儡疯魔,意图与掀起刀戈的乾元同归于尽,以一女子之力,护卫西蜀最后一丝生机。
血龙去势极快,转眼间那汹涌龙首化作血气被死儡吞咽入口,阵阵摄人精光便从魁梧身形上的诡异图形喷涌而出,陇西将军李信一声暴喝,手中灵力喷涌而出直袭死儡眉心处被巨斧劈砍出的伤痕,可任凭银甲小将如何阻挡,都无济于事,都无法撼动那吞噬血云的魁梧死儡。
叮……
一阵清脆响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声音极其细微,但在场的两国兵士皆可听闻,轻响刚过,天地间哭嚎的阴风陡然一滞,一股难以言明的浩然正气从乾元军阵中喷涌而出。
只见一道耀目白虹自乾元军阵中飞掠而出,白虹中隐约有一持剑的白甲男人,白虹速度极快转瞬便至死儡头顶,白虹渐渐散去露出一白甲身影,身影周身升腾莹白光辉右手持三尺青锋,左手攥着一张闪耀红芒的黄纸符纂,胸前白甲破败不堪嘴角鲜血依稀,但一双黑瞳中闪烁精光,于半空中气势凛然,一双星目中满是怒火死死盯着吞噬血龙的牧候死儡。
“一代名将死后竟被那阴邪道人违背天道炼成死儡,西蜀西蜀,可怜可笑。”
乾元武神白诺吐字如雷,如今乾元武神气机汹涌哪还有之前狼狈模样,白诺手中长剑翻转,一抹莹白流光激射而出直直没入半空中流转凝聚许久的鲜红血龙。
流光透过血龙一闪而过,那翻滚奔腾的浓厚血气受不住流光闪烁轰然溃散,正大快朵颐吞噬血龙的牧候死儡见血气消散,冲着半空中的白甲武神愤怒嘶吼,在地上捡起一把幸免于难的绛云刀猛然挥出,朝着半空中的白甲武神飞掠而去。
白甲武神手中长剑再挥,又是一道流光绽放将那锋利如斯的绛云刀一分为二,两截残刀掉落在地,铁青死儡接连扔出几具尸骨和铠甲,但都难逃泯灭于剑下的命运,接连几次下来死儡有些愤怒,双腿筋肉鼓胀身形暴起直奔白诺而去。
阵阵劲风夹杂血腥气扑面而来,半空之中白诺身形前移避开那死儡强横劲气,手中长剑翻转,一剑接着一剑,接连炸出三五剑,依次被那铁青死儡以身躯体魄硬抗步步紧逼,魁梧身躯于半空中翻腾扭转,可任是如何折腾都无法靠近那白甲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