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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一块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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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冯校长又宣读了乔集中学“控流”工作实施方案,首先是成立“控流”工作领导小组,他自任组长,两个副校长任副组长,教导处成员和各个班主任都是小组成员。然后就是相关措施,如:针对在校的应该怎样发现流失苗头、怎样留住、怎样找回;针对那些不在校的应该怎样做工作,让他们重归校园。

    各位班主任从此开始和气起来,体罚现象明显减少,像什么“你还能不能上?不能好好上学,你就抓紧去家”、“你不要说不上了,来吓唬我”之类的话也不再说啦。

    一天,韩老师在办公室里说道:“我感觉我们现在不是在教学生,而是在教大爷啊。”有人马上回道:“嗯,有点像。”韩老师笑道:“现在也不敢随便揍了,说话还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他来一句‘老师,我不上了’,那天蔡猛跟我说不上了,我吓一跳,问他干嘛不上了,是不是有老师揍你,还是有同学欺负你,他说都不是的,是因为学不会,我连忙安慰他,跟他说学不会慢慢学嘛,水滴石穿日积月累啊,哎,要是以前,我早就顺水推舟了,哈哈哈。最后我跟他说,你千万不要不辞而别啊,你就是要走,也跟我打声招呼再走,听到没有,他说听到了,我才放心。”听老韩一讲,大家都笑了。

    马飞扬和汪梅林是“控流”对子,学校安排老师在课余时间到流失学生家里进行走访动员,为了方便工作一般是两人一对或三人一组。

    马飞扬对于学校的安排也不在意,但汪梅林却是非常高兴,所以每次都是汪梅林来找马飞扬,并要马飞扬骑车带她。

    马飞扬问她你不是有车子嘛,我们俩都骑车子不是更快一点吗,汪梅林便说骑车太累了不想骑,就想坐你的车子。马飞扬说我骑车带你我也会累啊,汪梅林便说你不累的,你不是篮球运动员嘛,你就当作体能训练吧。马飞扬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汪梅林也是今年分到乔集中学的,她是大专生,年龄比马飞扬大。生得白净面庞,俊俏模样,一副短发,神采飞扬,说话带笑,大大方方。

    星期五那天教导处喊马飞扬去接电话,说是县政府办打来的,马飞扬便知道张高云要过来了,一问果然如此。张高云问他周六回不回家,马飞扬说没事正常都是回家的,你要过来那我就不回了。于是两人便约定周六见面,到时候朱鹏也过来。不一会校长室又来通知,要求明天都去流失学生家走访。马飞扬一听通知,心想这就更不用回家了。

    由于和张高云约定中午时候到,所以一大早马飞扬便催促汪梅林赶快走。这时刚到七点半,汪梅林也只是刚刚洗漱完毕,汪梅林笑道:“你今天到积极起来了,嗯,你干嘛这么急啊,我还没吃饭呀,要不你请我吃早点吧,你要是不请我吃,我就自己搞点东西吃,然后再把衣服洗洗,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

    马飞扬一听连忙道:“只要你能快一点,我还能把早点的水平再提高一下。”汪梅林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二人先去街上吃早点,早点铺子离学校也不远。汪梅林问:“我们去的是不是太早了,别的人都还没有走呢。”马飞扬道:“远路赶早集,我们今天去的地方有十来里路,早去早回嘛。”

    汪梅林又笑着问:“你准备把早点提高到什么水平啊?”马飞扬道:“正常我们都是喝一碗稀饭,今天我们就喝两碗吧。”汪梅林立刻跳起来用手捶打马飞扬,叫道:“你这是耍赖啊,不行不行。”

    马飞扬笑道:“我确实提高了呀,由一碗增至两碗。”汪梅林眨眼道:“哼,你这是用数量换质量,再说稀饭喝那么多干嘛呀,我连一碗都喝不完。”说着说着,脚步便慢了下来,身上也没劲儿了。

    马飞扬便叫她快走,汪梅林反而走的更慢,马飞扬道:“好啦,现在把两碗稀饭换成一碗豆脑好不好?”汪梅林立刻笑了:“这还差不多。”说着又小跑跟上。

    吃了早点马飞扬转回学校推车子,二人便一起上路。

    天气虽然有些冷,但是阳光倒好,碧绿的田野虽不是一望无际,也是宽阔广大,人到了这里,顿时觉得天空也变大了,又觉得心胸也变得大了,于是心情畅达了。汪梅林干脆跳下车子,就顺着渠堤跑,又唱。她唱的正是《英雄之歌》,马飞扬听着她唱,心中不由得一动,想起了韩春燕,心情激荡也便跟着唱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大跳大唱大喊大叫,汪梅林仿佛在开一个万人的演唱会,只见她学着港台歌手的样子,又是挥手又是闭眼,唱着唱着自己都笑的不行了。

    马飞扬又催她赶快走,汪梅林跳上车子。马飞扬问道:“到学生家走访有这么高兴吗,你怎么兴奋的成了这个样子?”

    汪梅林在车后摇头晃脑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情动于衷,而形诸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是《毛诗大序》中的话,马飞扬听徐立波讲过,但是没学过。

    马飞扬嘿嘿的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到学生家走访,那下次你就自己来吧,反正我不喜欢来,你看这么远的路还得骑车带你,到了学生家还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几乎都要求他啦。”汪梅林“哼”的一声,道:“你想的美。”

    二人到了学生家里,一眼看去便知道这是一个贫困户,家中也没有院子,只有三间瓦屋,东侧的小偏屋还是泥坯的墙壁,家里有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无精打采正在门口晒着太阳,见人来了只是看,也不说话。屋里还有一个妇女,头发乱蓬蓬的一脸病容,孩子不在家。

    妇女看老师来了,不住声说“感谢”,问道:“为什么孩子不上学了?”妇女道:“家里实在困难,孩子他爸就是打点小工,苦不到多少钱,我有病什么不能干。”马飞扬看着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跟着叹气,他抬头看这房子,问道:“这房子好像盖了不长时间。”妇女道:“哎,这是草改瓦,乡里给钱盖的,我们家哪有钱盖房哟。”马飞扬点点头,想着这一户情况就只能报给学校,由学校报给乡里解决。

    二人又说了一些再难也要上学之类的话,心里也知道说也没有用,但是还是要说。回来的路上二人的心情都有点儿沉重,一时都是无话。

    走着走着,汪梅林直叫“好冷”,说着便要下车跑两步,马飞扬一想张高云马上都要到了,如果到了以后我还没有到,这成什么话了,便说道:“我们快点吧,我中午还有事情,一个同学要来。”

    汪梅林道:“啊,我知道了,你今天为什么要火急火急的催我了。”汪梅林又问:“什么同学,男的女的?”马飞扬道:“男的呀,女同学来找我干什么?”汪梅林急道:“可是我冷死啦,脚都冻麻了,不行,我还是得下车走走,快停下了。”可是马飞扬根本不减速停车。

    汪梅林冷的难受,忽然道:“这样吧,我来骑车带你吧。”马飞扬问:“你行不行啊。”汪梅林“哼”的一声说道:“你不要小看人。”马飞扬也骑得有点儿累了,二人便换了过来。

    汪梅林骑车带着马飞扬进入校园,马飞扬头一抬大吃一惊,立刻从车子的后座上跳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正是温柔,温柔也恰好看见了他。马飞扬不知说啥是好,一下局促起来,汪梅林不知什么情况马飞扬就下车了,也就停下,看见了马飞扬和温柔面对着站,一下想起马飞扬说来的是男同学,可是这明明是女同学嘛,顿时心中有气,再看温柔玉面生辉长发披肩风姿绰约,比自己要漂亮,便说道:“马飞扬,来把车子推去。”马飞扬过来,汪梅林低声道:“撒谎,骗子。”说完转身走了。

    马飞扬也不理她,赶忙去招呼温柔,问:“你今天怎么来啦?”

    温柔自从那两封信寄出后,就再也没了马飞扬的信息,自己也是不知所以,想着是不是信回到了家里被妈妈藏了,又或是马飞扬忙没顾得上回信呢,感觉都不对。于是便想到是不是马飞扬见我高考落榜,有点瞧不起我了,这样一想就来了气性,索性也不理睬。在家待了段时间,每天帮着妈妈打理商店,心里到常惦记马飞扬人不见人信不见信,到底是怎么了,这两天又想起这事,产生了一个疑问,马飞扬会不会是有了工作而见我又没有工作,想分手了。心里只想就算要分手见一面说个清楚,大家都轻松,岂不更好。

    她知道星期五老师都要回家,她找到马飞扬家里,一问说没有回家,可能这个周末不回来了,于是温柔便决定到乔集去,见面把话说清楚不再啰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