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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拾宝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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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石宝客,赶紧跑!”

    李亨利冷不丁喊了一句。我一下子蒙了,石宝客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害怕?事出紧急,我忙问:“前还是后,往哪儿跑?”

    他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说:“往……往前跑!”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慌乱,以前所有的事情他都像是在冷眼旁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这次,唯有这一次他失态了,这不禁让我担心起来。如果连李亨利都没有把握,那表示我们可能正一步步踏向死亡。他和张弦的反应,瞬间给我一种强烈的感受,这个“石宝客”不是人。

    梅生伯也慌神了,看他的样子,好像知道“石宝客”是什么。我们跟着李亨利往前跑,何晓晴看大家气氛不对劲,怯生生地问:“拾宝客不就是古玩收藏爱好者嘛?”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才记起来以前看过资料,好像在一些古玩收藏家的圈子里,是有这么个不成名的外号,不是我之前想的姓石名宝客。

    梅生伯一边跑,一边说:“民间收藏家之所以叫拾宝客,也是因为传说里有种怪东西叫拾宝客,这种鬼灵精看到宝贝就想据为己有,出了名的吝啬,要是发现有人跟祂抢,就会将那人杀掉。别问了丫头,赶紧跑吧,但愿祂没发现象牙被我们动过!”

    张弦在前面说:“别讲话!前面有动静。”

    何晓晴吓得赶紧闭嘴,没过一阵,就看见有个东西迎着我们冲了过来,有点像青蛙,又像是人,大肚子扁扁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双死鱼眼看东西很怕人。

    祂跑得很快,一下子就冲到我的面前,在我身边停顿了一下,湿润的鼻子上翻着嗅了嗅,然后盯着张弦的后背,贼头贼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我心想,这玩意儿该不是看中了张弦背后的古剑吧。张弦回过头看着祂,和祂对峙着,谁也不相让。我心里扑通直跳,这把剑不是专门对付邪魅的吗,怎么这个鬼东西会对它感兴趣?

    这青蛙人的注意力忽然被我吸引,直勾勾地看过来,我心里一惊,估计祂是有点怕张弦,要对我下手了。我连忙在身上瞎摸,将口袋里唯一值钱的几枚一元硬币丢到旁边地上,青蛙人忽然伸出长长的恶心舌头,将那几枚硬币连沙子一起卷进嘴里吞下。

    我骂了一句:“我勒个擦,你个死青蛙看我好欺负啊!”

    何晓晴也吓得不轻,学着我将身上的硬币都丢了,那青蛙人的舌头特别灵活,犀利得不得了,刷刷几下就全舔进了嘴里,还发出一声吞咽口水的响嗝。

    祂眼珠子一转,朝我大踏步走过来。我拔出了伞兵刀,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谁知道祂忽然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我松了口气,接着往前一阵猛跑,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救命喊声。

    听这声音很熟悉,我就问张弦要不要去救人。李亨利却骂了一句:“原来是这个兔崽子,让他自求多福吧。”

    我还来不及细想这人,前面又冲出个人来,浑身是血,嘴巴大张着喘气,活脱脱象个窟窿。那人刚跑到张弦身边,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围上去看了一眼,这人是吴敌,他脸上被什么东西啃了一样,坑坑洼洼的,赤肉混着血丝,恐怖极了。

    看吴敌闹得这个德行,我本来应该紧张才对,可这个时候我居然感到了几分快意,心里虽然没刻意去这么想,可下意识还是希望他就这么挂掉才好。

    张弦上去给他推拿了几下,吴敌悠悠醒转过来,指着青蛙人的去路着急地喊:“拾宝客!拾宝客!拾宝客!”

    张弦看吴敌过度受惊,在他太阳穴上拍了一下,他就昏了过去。李亨利皱着眉,说:“他……该是活不成了。我们不要管了,继续往里面去吧。这地方居然有拾宝客存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里面货不会少,这东西在里头安家了。”

    这青蛙人虽然恶心,应该比不了西阳地宫和洞庭湖底山里的那些东西吧。吴敌一个人居然能从青蛙人手底下逃走,可见相比粽子和海猴子,这恶心的青蛙似乎也不怎么样厉害,我想不通张弦和李亨利为什么会那么惧怕祂。

    我于是说:“吴敌一个人也能逃命,这拾宝客也不怎么样嘛。”

    张弦说:“这你就想错了,拾宝客性情古怪,祂有个特殊嗜好,就是收揽财宝,我们对祂没有价值了,祂就不会伤人。但还有一点,你不能招惹祂,更不能带着冥器,拾宝客睚眦必报,还十分贪婪。这就是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吴敌之所以能活着,不是拾宝客杀不死他,是因为祂察觉到自己的宝贝被人动了,心里一着急就对吴敌没兴趣了。”

    何晓晴又问:“那这拾宝客是种什么生物?是鬼怪粽子还是成精的青蛙?”

    李亨利居然笑了:“成精?你想多了。简单说来,这是青蛙被死尸的尸气侵染后产下后代,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洞里的龙气孕育,进化得特别快,渐渐成了这种东西。”

    我惊呆了:“龙气?这怎么跟辐射地区的动物变异传闻似的。”

    何晓晴忙问:“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是风水术语?”

    张弦淡淡地说:“就算是吧,先别问了,我们赶紧走!”他刚说完,李亨利就将吴敌背在背上,他这个举动,竟然让我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经张弦这么一提,我发现还真不是聊天的时机,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跑,何晓晴边跑边说:“我上次来,怎么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听她的语气,肯定是后悔进洞了。别说这小丫头了,我都一万个“悔”字说不出口。

    进洞都几个小时了,幸亏何晓晴的手电筒续航能力很强,不然现在就两眼一抹黑了,到底是考古家庭出来的,装备就是好,不服不行。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准备吧,李亨利还是来过一趟的,这要真没灯光了,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我就这样胡乱猜疑着,畏惧地跟着一路跑,好在这溶洞里面不像开始那两个小时,还算空旷。梅生伯有意放慢了脚步,跟我紧挨着往前小跑。我感觉他有话说,也将脚步放慢了,他果然小声对我说:“为先,叔伯别的能耐没有,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这样死去,你想必也发现了,是我故意将你引到这里来的,因为你还不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它将远超你的想象,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

    他是我叔伯,我当然不相信他会害我,就说:“你胡说什么咧,什么这样活着这样死去的,不吉利。等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老家,我给你养老送终。啊呸呸呸!你看我都说的什么。”

    梅生伯叹了口气,又说:“这没什么好悲伤的,将来你会……”

    我截断了他的话头:“你别总将来、将来的,我要的是现在,现在我们都好好的,这才是真实的。你那什么理想我不关心,我唯一关心的,是三父到底能不能救活。”

    梅生伯忙说:“能的能的!你相信我,这只是会有点难。”

    我又打断他说:“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为了救三父要牺牲其他人的性命,我可是不干的。你别忘了,红兵和爱妮的事情,我不能错太远!”

    梅生伯忙一个劲说:“那不能,那不能……”

    其实我自己话一出口,就马上意识到我已经错得很远了。

    但幸好还是可以回头的。

    走着走着,脑袋就生疼,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无冤无仇给我下这么重的黑手,看来出去以后,要进医院好好处理一下。这可是伤在脑袋上,别再发炎感染,丢了小命。

    我感觉到后面还有人跟着跑,但是后面应该没有人了。我有点不大放心,就问:“谁呀?”

    没有人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