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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黛玉坐在回廊下,看着天边的一弯残月,心中思绪万千,雪雁拿着披风走近,柔声道:“姑娘,天气凉,早些回去吧,别冻病了,今日刚刚进京,姑娘就病了,这府里又该起闲话了,姑娘还是要好好保重的好。”
黛玉轻叹了一声,苦笑道:“今日到底比不得在姑苏家里了,进去吧。”雪雁知道黛玉心中不自在,也不敢多嘴,急忙扶着黛玉进了卧房,服侍黛玉安置了,自己才和衣躺下。
黛玉并没有睡着,白天之事依旧历历在目,今日船刚刚靠岸,就见贾家的几个二等仆妇在码头等着,见了自己倒是比往日亲热许多,如今大了,对事故人情也明白些,自然知道,这贾家今日此举是为了什么。
心中虽然明白,面色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是对几个仆妇笑道:“多谢嬷嬷。”又吩咐浅碧打发了几两银子,随即便扶着晴雯上了前面的软轿,黛玉仔细看着却发现,这轿子倒是比上次来京时要华美许多,想来是刻意吩咐过了。
轿子在荣国府正门停了下来,黛玉正纳闷间,就见大门齐开,忽听人道:“请林姑娘入府。”黛玉听了这个,又想起初次进府时候的境遇,苦笑一声,也就罢了。
黛玉进了院子,便由几个婆子扶了下来,三春姐妹,并宝钗,宝琴,湘云等人在此迎候,黛玉笑笑,急忙给众姐妹见礼,众人见礼已毕,探春道:“林姐姐,老太太,太太已经在等着了,咱们快进去吧。”
黛玉忙跟着探春姐妹进了贾母上房,给贾母王夫人等人见了礼,贾母见了黛玉,不免寒暄一番,众人说了会子话,才各自散了。黛玉也随着晴雯等人回了潇湘馆,草草的用过晚膳,便独自坐在回廊上看月亮,直至夜深。
黛玉思及白天种种,对所谓的亲情不免也冷了几分,想起父亲临行时的嘱托,黛玉对外祖母也有积分提防警惕之心,看来此番让自己进京也是目的不纯,看这潇湘馆的景致,黛玉轻叹一声,便翻身睡了。
次日一早,黛玉便早早起来梳洗了,带着晴雯雪雁两个到贾母上房请了安,又说了一会闲话,就回到潇湘馆。黛玉刚刚进了院子,就见幽兰道:“小姐,宝二爷和紫鹃来了,在等着小姐呢,奴婢说过小姐不在,可他们偏偏要见了小姐才罢。”
雪雁听了道:“好没意思,大清早的,到咱们这里来做什么。”黛玉笑笑不语,扶着晴雯的手进了屋,回身对雪雁道:“吩咐人将咱们带来的土仪给大奶奶和各房的姑娘送去。”雪雁急忙应了,转身去了稻香村和迎春姊妹处。
黛玉和晴雯进来时,就见宝玉和紫鹃坐在椅子上,黛玉早听春纤说过,如今紫鹃已经是宝玉的姨娘。宝玉见黛玉走近了,急忙站起身来,拉住黛玉道:“林妹妹,你昨日回来时,我去了舅舅家里,才没去迎候妹妹,妹妹千万别怪罪我才好。”
黛玉抽出自己的手,轻声道:“二哥哥多心了,黛玉绝无怪罪的意思。”宝玉听黛玉这样说,也就放下心来,紫鹃见了黛玉急忙行礼道?“姑娘安好。”黛玉只是笑笑道:“紫鹃姑娘多礼了,快请起。”回身对晴雯道:“上茶。”
晴雯急忙应了一声是,便下去备茶了,黛玉建晴雯走了,便对宝玉道:“还未贺过哥哥大喜,在此贺过。”紫鹃听了脸面羞得通红,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宝玉听黛玉这样说,以为黛玉生气,刚要解释,就见晴雯和浅碧奉上茶来。
晴雯将茶狠狠地放在紫鹃身边道:“姨奶奶用茶。”紫鹃知道晴雯素来不满自己的行径,也不敢多言,只是轻声道:“多谢妹妹。”晴雯忙道:“姨奶奶说笑了,我怎么敢当姨奶奶的妹妹呢。”宝玉见晴雯与紫鹃拌嘴。
急忙劝和道:“你们别吵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宝玉因想起贾母曾说将黛玉许给自己一事,说话更没有了忌讳,便继续道:“过了些时日,咱们还有林妹妹就可以天天在一处伴着了。”黛玉听了这个,立刻冷下脸,只低头喝茶,并不理会宝玉。
宝玉不做他想,只以为黛玉是不好意思罢了,晴雯性子一向爽直,如今听了这个,岂有不气之礼,急忙道:“二爷这话何意?”宝玉没明白晴雯话中之意急忙道:“我只是想着咱们好,就可以天天在一处伴着,岂不是更好了。”
晴雯听了这个,也管不了许多,只是道:“二爷好没意思,我知道贾家是侯门公府,世代名门,二爷你也是个金尊玉贵的人物,但若是把我也看成那般媚颜惑主的小人,二爷爷是错看了我了,说句不嫌害臊的话。
纵然是日后起了嫁人的念头,我也断断不会做那样没脸的事,就是嫁给山野平民草草一世,也不入你们这侯门公府任人欺凌。”
宝玉被晴雯这样抢白了一顿也不好说什么,紫鹃见晴雯这样,急忙上前去劝道姑娘别生气,二爷原本说的就是好话,姑娘不该恼了。晴雯听了,冷笑一声,看着紫鹃道:“我比不上姨奶奶伶俐,自然是不明白什么是好话了。”
宝玉见晴雯真的恼了,也不敢在多留,只是对黛玉道:“林妹妹别恼,好好保养才是。我先回了。”说罢就带着紫鹃离开潇湘馆,往怡红院去了。
晴雯见宝玉走了,忙对黛玉道姑娘,都是我不好,不该说宝玉的,若是让二太太知道了,必然会为难姑娘了。黛玉听了道你别怕,如今宝玉也越发没个忌惮,满嘴胡说,警醒他几句也是好的,若是舅母真的怪罪,我自有道理。你这会子把咱们从家里带来的文房四宝和几本书,另外拿一匹湖蓝色绣着海棠花的云锦,给赵姨娘和环儿送去。晴雯听了,急忙拿了东西往赵姨娘的院子去了。
晴雯刚进院落,就见贾环在桃花树下看书,赵姨娘坐在一旁做针线,晴雯急忙道:“给姨奶奶请安,三爷好。”
赵姨娘见是晴雯来了,急忙道:“姑娘请起,你们姑娘可好?原本打算去看看林姑娘,不巧我这几日得了些风寒,林姑娘身子娇弱,怕过了病气给姑娘,就不好了,你家姑娘差你来可有什么事?”
晴雯微微一福道:“多谢姨奶奶记挂,我们姑娘一切都好,姑娘今天差奴婢来是送东西的,这几本书原本是我家姑娘珍藏的,姑娘说三爷如今大了,多看些书,也是有益处的,所以吩咐奴婢送了来,还有姑娘知道姨奶奶素喜海棠,这匹云锦颜色清雅,海棠花又绣的精致,所以姑娘特意吩咐给姨奶奶送来。”
赵姨娘急忙接了东西,向晴雯道了谢,晴雯道:“姨奶奶没有别的差遣,奴婢就回了,姑娘怕是还有事呢。”说完转身出了赵姨娘的院子,往园子里来了,晴雯看见天气晴朗,心里高兴走的更快些。
不想不小心撞上一个人,晴雯抬头看时,才看出是迎春身边的绣桔,急忙扶住道:“妹妹没事吧!”见绣桔似乎哭过模样,晴雯急忙问了原故,绣桔知道黛玉性子虽清冷些,但心是极善的,晴雯也是伶俐通透之人,于是就将婆子拿了自家姑娘累丝金凤一事说与晴雯。
晴雯知道迎春性子软弱,那些没脸的奴才们也没有了怕惧,才会如此这样的,于是便道:“妹妹快些回去吧,日后千万留心,别让那些没脸的欺负了二姑娘。”绣桔听了晴雯的劝,才微微点头,往紫菱洲去了。
晴雯回来时,见黛玉正在绣那副未完成的烟雨图,雪雁在一旁插花。黛玉见了晴雯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瞧瞧,这块倒用哪色针线最好。”晴雯急忙将累丝金凤一事说与黛玉,黛玉听了许久不语。
三春姐妹中,迎春善棋,善棋者,心中最是有韬略智谋的,只是身在贾府也不得不藏着些,也正因这样,迎春也少不得受些委屈。黛玉也知道迎春这几年的处境,不免心生同情。于是便对晴雯道:“你去把那副水晶围棋找出来,咱们去紫菱洲,看看二姐姐。”晴雯将东西找好,便和雪雁扶着黛玉往紫菱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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