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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令孜狼狈的模样惹人发笑,来的已是极突然,又是这般装扮,陈权有些不明所以。
对这个宦官陈权的心思早就淡了,一来没时间去盘算,二来杜牧曾言田令孜颇有疏远之意。也托人送过些财货,但起初还亲来接取,而后便推言无暇,渐也就断了往来。因这事陈权还好生可惜了一番,毕竟田令孜这个名字可是后世有着明确记载的。此次本也不欲见,只实在寻来的蹊跷,于是这才唤人领了进来。
田令孜心中懊悔至极,这次离京虽是要替李温勾连藩镇,但心中也存了一去不归的心思,那郓王实在无用,跟着这等庸人早晚要生下祸端。然陈权前时又是四面楚歌,谁也不知其能否保了性命,却是不料世事变化无常,曾经的戴罪白身如今真的成了一方诸侯。再念起早先的怠慢,田令孜心如刀绞,大好的机缘便这般错了过去,方才还对这满桌的酒菜垂涎不能自已,现在那断肠的饥饿似也不觉了。
“咳,咳,大使,奴婢本该早到聊,只汴州军生了些乱子,因此过行之时遭了难,这才是耽搁了。方才入城便听您已接掌武宁,奴婢实在是欢喜的,然身上也是无有为贺,实在是羞愧难当,等奴婢回京后定会补全了礼数”。田令孜谄媚的笑言着,这却让陈权感慨不已,之前芒砀山时田令孜何其之伶俐,短短半年而已,怎变得这般油滑世故了,方欲出言调笑一番,却又想及自身,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只有这般才能登上高位吧。
“无妨呢,你我也算故交,何需俗物来表,呵呵,你呀,听言随了郓王的,怎会出了宫?朝廷使者现今便在府中,非我刻薄,只却要留神些,倒是不便仔细款待了”。陈权终是放下心中不屑,如沐春风般好言相。
“大使,恩,大王许奴婢来的,大王仁德,又是皇长,可朝中多有奸佞作祟,而今却是朝不保夕。哎,此番遣奴婢来寻个隐世之处,将来若是生变不求身免,只或可隐匿家苟存于世”。田令孜悲形于色,即为错失了机缘,更为那不中用的郓王口无遮拦葬送自己的心血,着着原本还有几分假意的神伤却是当了真,竟自哽咽起来。
陈权站起身来踱着步,这倒是他未曾想过的因由,他机巧之下得了武宁,只看着体面,可内里虚弱不堪,稍有不慎自己都是难保,如何又能参与家之事。况且当今子还是盛年,听闻其身体一直还算不错,谁知道还能活多久,而且大唐皇位交替又历来血腥,皇长子的身份根本就做不得数。是否有必要在此埋个伏笔?得失之间又要如何盘算?
“郓王可贤”?陈权坐了回来,大体也得了些念头,紧盯着田令孜沉声问到。
“恩,郓王,大王仁厚”。戏肉到了,田令孜也忙止住悲伤,垂首思量着,这话并不好答,其为贤恐让陈权忌惮,可若是不贤,那么子又不傻,怎会考虑将这样的人立为储君,就是内官在十六王宅里挑选也都是要顾些颜面,至少要选个差不多的。所以或许仁厚便是此时唯一能作答的言词了。
“可有类之”?陈权沉默片刻又是追问到。
“恩,宫里的一些个老奴倒是有过些闲言,是与代宗皇帝颇有些相似”。田令孜不由抹了一把额上如雨的汗水,这两答已是让他心力交瘁,生怕错一字。
代宗?陈权又是站了起来踱步不止,这位子知之不多,不过后世醉打金枝的话本讲的就是代宗女之事,模糊的似也看过一部相关的戏,男主好像是渣渣灰。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值得言的?又有什么可以打动自己的呢?
或许,或许是因代宗时姑息河北三藩?大概就是这个了。
“夔王呢?据言子深爱之的”。
这第三问倒是让田令孜松了一口气,笑言到:“夔王稚子,难预后事”。
武宁节度使已经做了五日,这五日让陈权险要愁白了头。
图谋自立就是不想朝廷干预地方,但是现在他巴不得朝廷能把手伸进来。
武宁镇没官了,徐州几次乱事官吏逃的逃死的死,而后世家生乱杜方又几乎把仅存的一些杀了个干净。现在整个徐州留存的不过几十人,还多是些无处可逃的差役。
四县中只滕县令还在,至于其他的各部曹吏更不用,空无一人。
朝廷使者不怀好意的留下了看起了热闹,他就等着陈权将各州官吏名册报上去,而现在陈权无人可报。
强行从各州调了几人勉强维持着政务的运作,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解决麻烦,而后新的麻烦又来了。
“度之,你可听闻彭城鱼妻1事”?韦康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却脸色阴沉着特意来寻,陈权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哎,吧,又出了什么乱了,鱼妻?未听过,怎的,又有人我如何了“?陈权苦着脸长叹一声问到。
“恩,如使者离去我也不会来寻你,可现在这事却有些扰人。早时有书名列异传,传为曹魏文帝所编,后得张华续之。彭城鱼妻则为其中一志怪野闻,是言有彭城男子为鱼妖所魅,后为其妇所解,便得一鲤,长二尺。就是这样了”。韦康瘫坐一旁揉着酸痛的手腕,现在他也不知陈权放权与他是否幸事了,每日累的恨不得自摘头颅一死方休,还要因这些个杂乱之事忧心,这官着实是不好做的。
“文帝可是曹丕?哈哈,我知道,曹子建七步成诗,还有甄嬛,错了,是洛神赋里甄妃,啧啧,你明白的“?陈权眉飞色舞的凑了过来,终于出现了自己感兴趣的人物,他曾在下邳怀念貂蝉,如今又念及了洛神,啧啧,想到这古时的美人该是何等风姿,便连烦恼都消了些,至于什么鱼妻,几百年前的事了,谁会在乎,无非是人嚼舌罢了。
”你,你糊涂啊,鲤鱼,二十寸断,中宗,睿宗皆是两朝为帝,如算上殇皇帝,大唐已历十九朝了,你竟还在这里笑古?你“。
”使者尚在城中,几日来更是四处探究,如其回报该当如何?子赐姓因为何故你莫非不知?总算将那会稽王事隐了过去,如今再出这话来,你可是觉得朝廷只魏博能取吗?武宁可还能经得住兵事,你莫不是忘了楚州的刘邺?便是他无有怨恨淮南军可会坐视楚州之失”?
韦康被陈权凑近挤眉弄眼的吓的一愣,只略琢磨了一下便明白其话中之意,不由勃然大怒,自己每日茶饭不思做牛做马的,而陈权却还有心思想那旧时艳闻,气上心来指着陈权的鼻子叫骂了起来。
“咳,莫气,莫气,只玩笑罢了,哎,几百年前的事了,又非新传,况且你也是魏文帝所编书中之言,这如要牵连于我,太过牵强了吧?世人又怎至糊涂于此“?陈权讪讪的缩回了头,抹了抹脸上溅来的唾沫,也不动怒,这确是自己之过,忙出言解释起来。
“哼,几百年?可久过卯金刀之箴?牵强?这世上的箴言谶语哪句不牵强?便是那桃李子,咳,便当年裴炎坐罪徐敬业谋反斩于洛阳,何其冤也,也得那“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儿当殿坐④”之谣为伥。还有敬宗时欲重召裴度为相,张权舆便作伪谣:“非衣儿袒露腹,上有口被驱逐”⑤以求阻之,虽是敬宗明鉴不为所动,可你知这内里又是经了多少波澜?你也借过卯金刀之箴立业的,如今怎还会轻视之”。
陈权终于回过神来,卯金刀他用过,还不止一次,可那话是他拿来唬饶,自己定是不信,但一想到确因这虚无缥缈的妄言唬弄过旁人,这便不由其不认真起来。
人言可畏,只因人言无能防阻,一人,十人,千百人,等下人人都时便是假的也成了真。
时人又好这些谣谚,的难听些,便是有人放个屁都可能被传成异变。
“哎,令平,那你该要如何?总不能为此杀人吧?又能杀谁呢”?陈权揪着头发满脸苦涩,也没了主意,只能无奈的向韦康求策。
“哎,先是打点好那使者,莫惜财货了,内官多是贪鄙之饶。还有,五色土还是要供的。再寻处祥瑞献于子。恩,你做些丑事自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