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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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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穿心。

    璃歌低头,眼睁睁地看着那阴冷森寒的长剑,明晃晃的贯穿了她的胸膛。皮肉被割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眼前一片昏暗,她抬头,却看不清楚长剑的那头,那张阴寒的脸,冰冷而模糊。

    她努力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胸口的疼痛让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后倒了下去。

    “啊——”璃歌尖叫一声,睁开眼猛然坐起,却发现自己仍好好地在她宫中的大床上,惊出一身冷汗,浑身湿漉漉的。

    “公主,您又做恶梦了?”宫女打起帘起,递过一条热帕子。

    璃歌抬眼看了看天色,漫天阴霾,昏暗暗的,空气中,隐隐传来金戈之声。

    璃歌接过帕子,低声道:“连枝,什么时辰了?”

    连枝看了看沙漏,道:“时辰尚早,公主要不再歇息一会?您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稳……”

    自从先王战死,太子省带着先王的遗骸回鸣鹿国,璃歌就开始夜复一夜的恶梦。

    “公主殿下,依婢子看,待得陛下班师回朝,您还是告诉陛下,请大司命……”连枝一脸忧色地看着璃歌。

    “不必了!”璃歌严厉地打断连枝,道:“眼下战事正酣,断不能以这些小事乱了父王的心!”

    自十八年前,她的伯父——先王姒贞甫战死,堂兄太子省拖着重伤的身子将先王遗体带回,一回到鸣鹿便倒下了,璃歌的父亲——平王姒贞暝临危受命,接任鸣鹿国君,面临的自然不是太平盛世,而是迭起的战事。

    好在姒贞暝素有平夷大将军之称,应对起来,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只是两国交战,万不敢轻敌。

    鸣鹿国的国力本就不如山邺强盛,因此,鸣鹿上下,一个个都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璃歌又怎敢因自己区区一梦而去让父亲分心。

    “诺!”连枝屈了屈膝,小声应是。

    “上朝吧!”经这一梦,哪怕天色尚早,璃歌也已没了睡意,就着帕子,擦了擦脸。略一收拾,便由连枝侍候着出了宫门。

    姒家子嗣不丰,先王仅太子省一子。姒贞暝与王后亦不过一子一女,长女璃歌,双十年华,次子单名一个望字,年仅十二,是为公子望。除却璃歌与公子望,姒贞暝满后宫的姬妾皆无所出。

    太子省昏迷不醒后,姒贞暝继任王位,执掌鸣鹿朝政。彼时,公子望尚未出生,璃歌年幼,便被姒贞暝带在身边教养,尤其是近年来,姒贞暝长年领兵在外,朝中之事,悉数落到了璃歌身上。渐渐的,璃歌鸣鹿女太子之名便传了出去。

    宣政殿上,多的是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文臣,见到着一身正朝大妆的璃歌迈进宣政殿的大门,众臣纷纷屈膝行礼。

    璃歌站到宣政殿王座的下首,仔细地听众臣奏禀国事,事无巨细地着文史官录好,又一一分派众臣各司其职,待得处理完政事,已是日近晌午。

    璃歌不着痕迹地挺了挺发酸的腰背,扫视了一众文臣一圈,问道:“父王现在何处?”

    看着满殿的文臣,璃歌心中莫名的惶然不安——朝中无武将,乃是鸣鹿国最大的弱点。

    “杜笙将军领兵换防,陛下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不日便可回城……”

    然而,伴随着姒贞暝回朝的,还有山邺国的大军……

    璃歌万万没有想到,山邺大军会如此之快便兵临城下,竟生生将姒贞暝拖在了鸣鹿城外。

    “殿下,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宣政殿外,有守城卫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璃歌的脸色凝重了几分。她目光看向宣政殿门口,目光锐利。

    立时有小黄门快步走到门口将人拦了下来,叱喝道:“放肆,宣政殿上,不得喧哗!”

    前来通禀的守城卫士顿住了脚步,目光却异常急切地朝璃歌看来,面色苍白,如珠的汗水潸然直下。

    璃歌心中咯噔一下,忙道:“宣他进殿!”

    守城卫士得了令,连滚带爬地进了殿。

    璃歌沉声道:“何事惊慌?”

    卫士匍匐而卧,怆然道:“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山邺,山邺军围城了……”

    山邺军围城?

    山邺军围城!

    璃歌倏地一下踏前两步,厉声道:“陛下呢?陛下现在何处?”

    杜笙不是前去鸣鹿江畔换防了吗?不是说,父王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吗?为何眨眼间,鸣鹿城就被山邺军围了?

    卫士嗫然,却什么也答不上来。

    众文臣慌乱不已,一时间,宣政殿内吵杂一片。

    璃歌眉头皱成团,沉声喝道:“慌什么!”

    满朝臣子,如此这般的不经事,鸣鹿国还能依靠谁?璃歌虎着一张娇俏的脸,将将摁下满朝的慌乱,门外又奔进一人,正是王后身边的小宫女。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王后娘娘得知山邺大军围城,晕过去了!”

    却是王后得了讯息,晕死在王庭。

    璃歌将朝事吩咐给了丞相,匆匆赶去王庭。

    公子姒望已带了御医守在了王庭。

    好在王后不过是乍闻恶讯,又担心鸣鹿王的安危,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实则并无大碍。

    璃歌暗暗松了口气,匆匆安顿好王后,让公子望守着,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城楼。

    父王不在,敌军围城,母后柔弱,弟弟年幼,她不能撒手不管。

    至少,在父王回来之前,她得替父王守好这鸣鹿城,守好这个家。

    璃歌面沉如水,一路急行。

    守城的将士一见璃歌,涣散的军心仿佛一下子便有了主心骨。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一路上,将士们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璃歌肃着脸,上了城楼,眸光定定地看向城楼之下。

    城楼下,乌泱泱的山邺军,将鸣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降!降!降!”城下,山邺军齐整的山呼诱降之声嚯嚯作响。

    鸣鹿与山邺,隔着宽宽的鸣鹿江,沿江又有重兵把守,山邺军是如何越过鸣鹿江,悄无声息的兵临城下?

    璃歌垂了眸,长长的睫毛覆下,掩住了那对好看的瞳眸。让人瞧不出情绪。

    “殿下?”鸣鹿城的守将看了看璃歌的脸色,小声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