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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005: 聂小倩受困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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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桃林,桃花纷落,晚霞映衬中的桃林,更显诗意。

    一阵阵琴声如山泉一般从桃林深处流淌出来,如天籁缭绕在整个桃林。

    一身穿淡蓝色长纱的男子坐在千年桃树下素手抚琴,手指纤细白皙,琴声时而婉转时而刚毅,玉指轻扬,琴丝根根绕指迷……

    夕瑶在桃林间身姿曼妙的飘游,手腕处挂着碧篮,寻着开的最大最鲜的桃花飞过去,不多时就采满整整一篮框。

    她绕着桃林飞绕,清颦浅笑道:“纳兰若,想不到千年来你抚琴的技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妙!”

    琴声在纳兰若指尖变化,这份平和与宁静在世间罕有:“幸得这千年来,有你在桃林伴我左右,正所谓知己是你也,伯牙亦是你也……”

    此时,一朵桃花落在纳兰若宽厚的肩膀上,夕瑶灵动翩翩、仙姿秀逸的朝他飞过来,眼里似有星辰。

    伸出纤纤玉指,轻缓秀雅的从肩间将桃花取走,放在碧篮里,随即扶摇直上将其挂在枝头。

    琴声转而浑厚坚毅,夕瑶拎起酒壶躺在树枝上,豪放不拘的饮起酒来:“人生得意须尽欢……”

    夜歌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整宿睡不着,脑海里钻出初见夕瑶的画面:不由感慨:“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清丽的不可方物,只可惜,这样宛若天仙的可人儿渴望也不可及,我这孱弱的身体,能见上一面已是上天垂怜。”

    入秋了,窗外古木上的叶子昏黄的撒落一地。

    夜歌暗自伤感,从学堂退学后,陪伴在他身边的始终是这深墙庭院中年老的嬷嬷和丫头片子。

    都是自己这副不争气的病秧子身躯害的母亲难产而死,若是没有他,母亲尚在人世,父亲也不会经常深夜一个人独自坐在孤房饮酒伤感。

    夜歌总在半夜被噩梦吓醒,生怕有一天他就在床上长睡不起,生怕像这窗外的落叶一般,时间到了,也就枯落了,自是身不由己,也逃不过这世间法则。他是父亲最后的牵挂,他必须过得像表面上那般快乐……

    琴声随着指尖的最后一划而终止,纳兰若伸指一挥,刚煮好的美酒便握在他手心。

    “尝尝,这是六千年的!”说着,纳兰若朝夕瑶那边随手一扔。

    夕瑶身手敏捷的接过玉壶,品上两口:“你还私藏了好酒!总拿三千年的来糊弄我,看在你为我寻回画扇的份儿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下不为例!”

    纳兰若一个飞升,便躺在夕瑶身旁:“这次是碰巧,不然你现在已经在九重天领罚了。”

    夕瑶慵懒的说道:“话说你东海龙宫太子也对这凡间的节日感兴趣?”

    “你那天走后,王母就派贴身宫娥来我这寻你,晃了一圈就回天庭复命了,你鬼主意最多,只要身上的奇香不散出来,她们压根就找不着你!”说完便又饮了一口。

    “你不会跟踪我吧?”夕瑶忽然坐起来。

    “听闻凡人将男女之情看的得比黄金还贵重,不相信,就去看一眼咯,谁懒得跟踪你!”

    “哼……”夕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幸得你及时出手相救,小女子在此谢过。”说完便模仿着书生的模样毕恭毕敬朝纳兰若行了个敬礼。

    纳兰若饮酒抱怨:“少来这套,我收拾你烂摊子的事儿还少吗,别自己赔进去,还把我若大东海也搭进去。”

    夕瑶将腰间的画扇取出来,轻轻的在鼻尖拍了两下:“画扇丢了,这师傅也不着急着急徒弟。”

    夕瑶丢失的画扇是超越六界外,不在五行中清元祖师所赠,那年夕瑶刚刚降生,异香弥漫整个六界,不免夺去这世间万事万物原有的气息,这香气虽美妙,却是一味可以炼制致命毒药的药引子,倘若让其他妖魔夺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六界必将大乱。

    为了天下祥和,清元祖师特地来到就九重天将这把能够发挥禁香之术的画扇送予她。

    清元祖师深得四海八荒敬重,夕瑶之名便是清元祖师所赐,因生在七夕,又生在瑶池,故取名。

    她从小灵动惊艳,玉帝王母担心身上的异香会影响她的命格,便拜授清元祖师将她收入门下,成了他的第一个女弟子。

    幸得夕瑶资质颇深,在与清元祖师修炼的那几千年里,法力在这四海八荒已经没几个能和她打成平手。

    纳兰若从树上飞落下来,蓝纱飘逸:“清元祖师游离六界之外,画扇赠予你,便由你所掌控,得与失都是缘分,他老人家又何必现身。”

    仰着头一想,纳兰若说的也对,师傅总是出手于患难,救人于水火,师傅关心世间的一花一草,心怀万物,哪有时间来替她寻画扇。

    可是这都几百年不见了,难免有些想念,难道师傅就不想见见她么……

    九重天上的成人大典即将结束,众仙始终没有等到六公主的身影。王母只好借口六公主在瑶池偷喝太多桃花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才帮助她逃过此劫。

    玉帝抱着玉瓶在痴醉中听见女儿已喝醉,立刻结束此酒宴,移驾到瑶池。

    “女儿,女儿呀,让我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儿了。”玉帝走到夕瑶床前,宠溺的语气生怕把女儿给吓到。

    双手轻轻一拉,被子里面竟盖着两个枕头,玉帝一惊:“我的女儿呢!女儿啊,你怎么变成枕头了……”玉帝惊慌大哀。

    王母从殿外赶来,忙将他的手拉开,婢女玉娆和玉芷急忙上前将被子又给枕头盖了回去。

    “夫人,咱们的宝贝女儿上哪去了?”玉帝哭哭啼啼的躺在王母怀里朝她询问。

    王母将他扶到玉椅上坐下:“咱们女儿好着呢,只是她师傅清元祖师知道今天是夕瑶的成人礼,便召夕瑶到清元宫叙旧了。”王母和善的安抚着玉帝。

    清元宫是九重天专为清元祖师修建的宫宇,是清元祖师在天界的暂住之地。

    “正好,清元祖师许久未见,我也去会会!”玉帝醉醺醺的站起来,动摇西倒。

    王母和婢女忙着将其扶下,又轻声轻语的说道:“玉帝这不是糊涂嘛,清元祖师与夕瑶许久未见,两师徒该好好说上一晚,你去添什么乱。”

    玉帝听后,醉迷的眼睛看着王母连连点头:“还是王母想的周到,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女儿回来,我想她了。”

    “玉帝先回去睡上一觉,不多时女儿便会回来,乖……”王母摸摸玉帝的发顶,她对玉帝一向宠溺,玉帝也对王母爱得如胶似漆。

    王母心头松了一口气,玉帝这一睡,人间又要过上个几年,待那时肯定已将夕瑶寻回。

    她给玉娆使了眼色,玉娆便带上玉芷搀扶着玉帝,王母召来八景銮舆便一起回了宫……

    看似无边无尽的东海尽头上有一座仙气环绕的岛屿,岛上住着青狐一族,属于神族。

    居住之所唤为青狐宫,青狐一族在这里生殖、繁衍、做生意。这里远离凡尘,接于天界,最适合修炼不过。

    青狐宫生活的上神,每天享受着碧海蓝天的包围,很是悠闲自在。

    “什么嘛,你干嘛非要拦着我,这好不容易上九重天一趟,为什么不等六公主醒了再回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她美还是我美!”远远就听到聂灵儿抱怨哥哥聂清尘的声音。

    “擅闯瑶池可是死罪,要受雷刑!你这点修为不灰飞烟灭才怪!”聂清尘拖拽着聂灵儿走了进来。

    “你又在吵什么?”

    “爹爹?你、回来啦?”聂灵儿看见爹爹聂远风,立刻收起刚才叽叽哇哇的模样,战战兢兢的躲到聂清尘后面。

    聂远风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到聂清尘脸上:“尘儿,妹妹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她从小什么德行你不是不知晓,平时娇惯着她也就算了,还把她带上天,还要闯瑶池,这……”聂远风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在这狐狸洞关了几百年,再不出去,我恐怕要孤独终老了……”聂灵儿缩在聂清尘后面低着头叽叽歪歪。

    聂远风酸涩难言,紧紧压制着心头的怒意,压低着声音说:“狐狸洞?你真真是要气死我,当年要不是你姐姐替你挡了罪,你还能住在这青狐宫享清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聂远风撂起早已准备好的藤条,追着聂灵儿鞭打。

    狐狸洞是狐狸精住的地方,而这青狐宫可是仙家的住所,聂灵儿自小总是不分场合的一个劲儿的将其叫做狐狸洞,就算当着众多仙家的面也这样称呼,着实让聂远风无地自容。

    聂远风之所以如此生气,不单单因为此事,聂灵儿曾在百年前犯下一个让他无法原谅的大错……

    聂灵儿生来活泼好动,闯下不少祸事,有一次偷跑到天宫喝了王母的玉露养颜膏,那可是王母采摘数滴清晨白露,再加入天地精华之气,花费上万年心血才研制而成的,美容功效可是没得说。

    听说喝了这玉露养颜膏,就算是丑八怪也能美若天仙,风华绝代。

    聂灵儿天生长得灵动秀气,加上喝了这仙药,皮肤恍若间白皙的像雪一样,娇嫩得好似可以掐出水来。

    蹲在制药局刚喝完这仙药,聂灵儿便被王母身边看药的婢女玉娆发现,一路追到青狐宫来,不多时,整个青狐宫便被天兵天将围堵得水泄不通。

    聂远风膝下有一子二女,他口中所说的姐姐便是长女聂小倩,聂灵儿长得和姐姐聂小倩极为相似,只是姐姐眉中心多了一颗朱砂痣。

    玉娆并没有注意到仙药是眉心无痣的妹妹所偷,在危急时刻,姐姐聂小倩站出来为聂灵儿挡了罪,九重天一向对事不对人,才因此免去了青狐宫的一场祸灾。

    如今几百年过去,聂小倩仍然关在天牢里。

    “爹爹你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聂灵儿一边跑一边喊。

    聂清尘追在父亲后面怎么也劝说不住。

    “都是因为你这个不孝子,你姐姐才终身不得踏出天牢半步,今天我就要替青狐宫打死你这个逆子……”聂远风举着藤条狠狠的朝聂灵儿身上打去,聂灵儿疼的哇哇大叫。

    天界是所有人心之神往的地方,几乎每个角落都阳光普照。可天界的天牢却冰冷的像一个冰窖。

    一个白衣女子脚上拴着脚链,瘦弱的身体,娇薄的肩膀,苍白的脸庞,嘴唇有些微微发干,就这样冰冷的躺在地上,虚弱又无力,绝望又无奈,此人正是聂小倩。

    天牢,即天地水牢。

    聂小倩关押在天牢已经五百年之久,王母施了诛仙阵将其压制在一块浮冰上,除了每天要承受刺骨钻心的冰痛之外,还要忍受这无尽的黑暗。

    曾有好几次因为实在无法忍受想要逃跑的念头,可只要一踏出浮冰,诛仙阵就会启动,巨大的灵力会将其狠狠击回原处。

    这样绝望的日子,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盼头,每每自杀都未遂,只因王母给她带上了一只诛仙镯,只要有想死的念头,诛仙镯就会反噬,控制着身体,死不了,却生不如死。

    此时,天牢被人打开,躺在浮冰上的聂小倩略略动了动眼睛,看到一抹刺眼的亮光,久违的阳光成了这五百年来最奢侈的东西。

    “给你送饭了,快吃吧。”走进来的仙女正是玉娆,将饭菜端到她跟前放下,便要走。

    “等等……”聂小倩努力将身子蜷起来,拖着脚链,声声刺耳,她想要坐起来,却无奈没什么气力,只能双手杵着浮冰,盘曲这身体坐起来,费力的牵动着嘴角,从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

    玉娆往回走了几步,神情淡然:“怪只怪你当年性子顽劣,玉露养颜膏可是王母娘娘的万年心血,被你毁了,没将你处死就已是开恩了。”

    “呵呵……”聂小倩一声冷笑,眼里净是嘲讽:“王母真真是慈悲,让我在这里饱受折磨,五百年了,还不解气?”

    玉娆慌里慌张的朝门口一瞥:“王母娘娘启容你妄加评论,你再浑说,青狐宫必受牵连!”说完便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出。

    这无尽的幽幽黑暗之中,只听得见身后岩石上淌落下来的水滴声,安静得让人发慌。

    忽然发现天牢高处多了一小孔,透进来一缕阳光,聂小倩仰头凝视许久,想起这万般忍辱,一滴泪水从眼角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