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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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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秋桐的话像是一柄钢刀,狠狠扎入了雪少鸿的心脏,那种痛,可窒息,可乱魂,可散意。在南宫秋桐离去,雪少鸿便昏迷了过去,在冰冷的石板上躺了三天,无人发现,无人问津,那种悲凉让天地落泪。苏醒后的雪少鸿,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双眼无神,人形消瘦,最后雪凌天悉心照顾,才让雪少鸿恢复了过来。

    在雪少鸿心中,南宫秋桐与雪凌天一样,都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可以用命维护的妹妹,然而到了最后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亲人,给了他最后一击,将他一脚踢入了深渊。

    温柔的‘少鸿哥哥’不在,冷漠的‘雪公子’诞生。

    好一声‘雪公子’。

    斩了过往,断了未来,从此异路,各自安好。

    麒麟山峰之顶,两人并肩看夕阳,皆是白衣无双,宛若一对璧人。

    这是昔日他们常做的事情。

    然而现如今,青山依旧不改,却已物是人非。

    同样的山峰,不变的夕阳,可是再已回不去了,那喧嚣的麒麟峰。

    昔日为夕阳,今朝是黄昏。

    雪少鸿十分明白,身旁这个玲珑姑娘,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口中只有‘少鸿哥哥’的跟屁虫。对于她的选择,雪少鸿从未错怪过她,毕竟她有她的路要走,只是断情断得让雪少鸿心寒,寒入骨髓,寒入心底。

    “先天十二层巅峰,临门一脚,便可踏入朝元,看来她在内门,修行还是那么刻苦,应该遭了不少罪。”

    感知南宫秋桐气息,雪少鸿心中喃喃语道。

    其实面对南宫秋桐,雪少鸿心中还是难以平静,痕迹太深,三年虽不短,还抹去不得。

    淬体为门,纳气为阶,先天为梯,朝元是重山。

    跨过淬体境,正是踏入修炼,纳气十二脉,一脉一台阶;先天十二层,一层一天梯;朝元分九重,一重一天山。

    台阶易爬,天梯难上,重山似天险。五年时间,爬得十二天梯,依她的天赋,其中的汗水可想而知,不经过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绝技不可能达到这般地步。

    两人便这样并肩而站,似乎是温情昔日时光,一时间不想退出来,一直到夕阳垂落山巅,雪少鸿方才开口,问道:“你来此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晚风吹拂,驱赶太阳最后的温度。

    南宫秋桐抚顺乱舞的青丝,轻声说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了?”

    话语有些感慨,却无怀念。

    感慨往昔,却不值得怀念。

    雪少鸿也很平静,未有波澜,回答道:“应该有些时日了,没有四年,也有三载,怎么?你们也会有感慨?”

    最后一问,不免有些嘲讽,心断情谊,何来感慨?

    “准确来说应该是有三年半,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南宫秋桐轻声说道,平静的语气,平静的眼神,似乎未在意雪少鸿的嘲讽,不知是压抑了恼怒,还是她本就该被嘲讽。

    雪少鸿说道:“看来,你今日前来,非是找我叙旧,也非是旧地重游感慨人生,是来道说我的吧。”

    南宫秋桐承认得很干脆:“你还是一样聪慧,他们救过我一次,我欠了个人情。”

    “理解!”

    雪少鸿点头,不用解释,他也能理解,说道:“说来吧,你想要如何劝说我?”

    早些结束了的好,如此实在很无趣。

    南宫秋桐斜看了一眼雪少鸿,脸如雕刻,剑眉星目,长大了不少,还是有得昔日轮廓,只是相比起昔日,多了些许沧桑与沉稳。

    “六年了!”

    雪少鸿点头:“嗯,确实是六年了。”

    她没有说明是什么,但他明白是什么。

    六年前,雪少鸿十一岁,被拥护为太玄剑宗少宗主。

    南宫秋桐质问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吗?坚持下去有何意义?为何不痛痛快快的拿出少宗令,退出少宗之位,你应该知道,这一切落在你身上没有多少好处,于你而言,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危险,就算你当前领悟了一阶剑意,也不能改变实事,悟性再高,登不了天梯,依旧是凡人,平平安安一生不好吗?”

    其实雪少鸿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猜到南宫秋桐的来意,但他还是不愿相信,压下这股念头,看着夕阳光辉尽散,“夕阳的光辉尽散了。”

    南宫秋桐说道:“夕阳落下山了,它的光辉当然会消散,有些事情已经注定,该放弃便放弃不是吗?天总要黑。”

    雪少鸿说道:“没有了太阳,黑夜降落,世界不一定全是黑暗,不是还有星辰,不是还有月芒吗?”

    南宫秋桐说道:“有一种黑夜,不是阴天,没有月亮,没有星辰,绝望的黑。”

    雪少鸿淡然一笑,说道:“黑夜在黑,天依旧还会亮,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南宫秋桐叹了口气,不在话语,她知道她无法劝说得了雪少鸿,她很了解雪少鸿,他做出了决定,便是山崩地裂,也不会改变,除非宗主前来,只是以宗主对雪少鸿的溺爱,当不会劝说他放弃,只会鼓励他,为之护航。

    南宫秋桐甚有担心的告诫道:“那你以后小心,宗主当前不在宗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雪少鸿打断说道:“烂命一条,无需在乎。”

    言语平淡,甚有无情,南宫秋桐也便住了口。最后一抹霞光散去,黑夜即将来临。

    言尽于此,再留无意,南宫秋桐说道:“天色不晚,我该走了。”

    雪少鸿:“慢走不送!”

    南宫秋桐转身,正对着木屋,看到正中左侧的精巧小木屋,门帘接了蛛网,屋脚杂草丛生,轻声说道:“将木屋拆了吧。”

    雪少鸿说道:“不用,终有一天,它会自己腐败消失,不留痕迹。”

    南宫秋桐点了点头,便下了山峰,走到山峰底下,又顿住了脚步,她抬头,看到峰崖边的雪少鸿,呼声道:“雪公子,送我一程如何?也许没有也许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