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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想起她和阳第一次正式互相介绍的场景:
那是初中刚开始不久的时候,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各自上了讲台做了自我介绍,彼此间有了基本的了解。
月与阳是同桌。那天,月的红笔没有墨了,这让喜爱用不同颜色的笔区分笔记重点程度的她有些苦恼。
于是她想到了自己的同桌,上学几天,还未互相交谈过的同桌。
转过头看向阳,背阳的侧脸笼在淡薄的阴影下,让月觉得有点小帅,这让她有些腼腆起来,虽然她本来就很腼腆。
“那个...你好,”月轻声开口。
阳偏过头,对上月的目光。
他的正脸就没有侧脸好看了,但月也没多想什么。
“那个...我叫月,月亮的月...额...我的红笔没墨了,能借一下你的吗?”月有些紧张。
“嗯,我知道,我叫阳,太阳的阳,”阳笑着回答,拿出自己的红笔,递给月,“喏。”
可能阳当时并不知道这简单的玩笑会带给月怎样的心绪变化,但月清楚的知道,当阳用她介绍自己的方法介绍自己时,月觉得冥冥中有一种感觉涌上了心头。
太阳,月亮,月觉得这是一种注定。
也许这是一种小女生的幻想,也许很难让人理解,但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月从此对阳格外的上心。
...
想起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突然的笑容被阳发现,他奇怪地问:
“怎么了?突然傻笑起来?”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月的回想,
“啊?”
连忙将思绪拉回现实,
“哦,”
喂了一口饭到嘴里,道:
“没什么,我想到了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
“对,高兴的事。”
阳呵呵一笑,问:
“什么事这么高兴,吃饭吃着吃着就傻笑起来?”
“你猜?”
“你老婆生孩子了?”
月却没有接茬,只是白了一眼阳,然后继续吃饭。
沉默片刻,吃了几口饭,阳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她糊弄过去了?不过阳想了想,也懒得追根问底了,而在心中盘算起该怎么开口说那件事。
阳很快吃完了。
靠着椅背,看向还在细嚼慢咽的月。
她的脸很小巧,再加上鹅蛋脸的脸型,和较为精致的五官,一眼就给人一种清丽可爱的感觉。
不过她初中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看的,阳记得那时候她的五官还没长开,眼睛有些小,鼻子也有点软塌塌的。
所以那时候阳对月并没有多上心。
小男孩嘛,总是喜欢漂亮的小女孩。
而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月有那么点意思的?
阳觉得是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月已经彻底长开了,也是美女一枚,打扮一番,更十分夺目。
阳记得那是半夜的一次胡思乱想时,一次突然的反应。
他那时正是为和高中女神别离而神伤最深的时候,当晚他甚至觉得自己诗意澎湃,如若动笔必定挥洒千百篇感人肺腑的诗句。
而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月,这个从初中乃至大学,都和他同一个学校的女孩,想着想着,他想到了现在的月貌似不比他的女神差多少?
瞬间,春心萌动的阳放下了神伤,心思百转。
可想了许久,阳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和月太熟了!
有多熟?称兄道弟的那种!
这让阳怎么下得去手?
或许月其实也喜欢阳,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阳对自己的模样还是十分了解的,他很普通,常说的那种丢到人群里就难以找到的那种普通。他并不觉得如此普通的自己哪里会吸引到月。
就像他并不觉得如此普通的自己哪里会让他高中女神注目。
不过又几年过去,对月渐渐有了非分之想的阳终于意识到了月对他特别的态度,于是阳也开始大胆起来。
而在今天,偶然看见新闻说明日有罕见流星雨,阳便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也该是向月坦白一切了。
阳想借这一次约月出来吃饭的时候邀请月,可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月注意到了出神的阳,疑惑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阳一惊,微微张嘴,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说吧,别想着瞒过去,我还不了解你?”月道。
“额...我...”阳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
“让我猜猜,”月盯着阳的双眼,
“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嗯...你想约我出去玩?”月道。
阳睁大眼。
“果然。”月笑。
“不过又这么难以启齿,不太好的地方不可能,那肯定是个不太好的时间吧?深夜?深夜的话,我想想,明天夜里似乎有场流星雨,嗯,对,我记得班群里有几个人喊着明天一起去郊外的一个地方看流星雨呢,所以,你是想约我去看流星雨?”月慢慢地说道。
阳一副服气的模样。
唉,每次都这样,都没有机会开口...
月见了阳灰心的表情嘻嘻一笑道:
“说了多少遍,以后想啥就直接说出来,总是憋着,然后就提前被我猜到,你不觉得...呃...不觉得...嗯,算了,反正你开心就好!”
“我一点也不开心。”阳无精打采道。
“那...”月的嘴角勾起格外动人的笑容,道:“我答应明天和你一起去看流星雨,这样你开心吗?”
阳闻言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
“开心!”
...
...
...
实际上,阳与月之间并没有多缠绵的故事,有的只是岁月漫漫的相伴。
从初中第一次遇见开始,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就连上了一条常人看不见的丝线,将两人紧紧拉扯。
那也许是缘分,或者说,最初是缘分,而随岁月浸遍,渐渐成了难以斩断的羁绊。
友情和爱这两个东西有时很难说得清,尤其是在两者混在一起的时候。
但无论怎样,如果一切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的话,阳与月或许最终会在一起。
可命运无常,又有谁能够真正的预见到未来呢?
那天他已经准备好了向月吐露自己的心声。
也许阳是个很迟钝的人,但再怎么迟钝,许多年过去,一路走来,那漫漫的时光已足够他想清楚许多了。
阳在那天之前就考虑好了,在流星最绚烂之际,在夜色最迷人之时,他要告诉月,他喜欢她。
阳不是很懂得浪漫,想不出多令人感动的安排,而恰好听闻有流星雨将出现,他便把纠结了许久的表白的日子定在了那天。
可惜,命运无常,谁能够真正的预见到未来呢?
他从没想过现实中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更没想过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他无法忘记那巨大臃肿的身躯,更无法从那绿幽幽的目光中看到月的一丝影子。
变化开始的时候月就已经死了。
阳从来都知道。
那只怪物不是月。
阳从来都知道。
阳从来都知道。
一如阳从来都知道月对他的心意,但阳如此迟钝。
以至于最后甚至没机会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
如此迟钝,所以,他不愿面对,选择了漫长距离的逃离,从北到南,直到那依凭月而出现的怪物死去才终止。
可阳对这末世的愤怒不会终止。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