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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飞跑到演武场的时候,剑术课那块场地已经站了好多人,他们几个基本算是迟到了。郭老大在前面边狂奔边抱怨说为了叫风伟俞飞起床被害得迟到。
俞飞喘息着嚼着馒头站进队列中。微有些发福圆脸谢顶眯眯眼的曲仲凯师叔开始点名。别看曲师叔和蔼可亲,实则是顶顶有名的笑面老虎,一般他对你微笑三下,必有大难临头。所以剑术课在正常情况下没人敢翘课,今天也不例外。点完名,曲师叔眺望远处的雪峰发了好一阵呆,然后微一颔首,说道:“嗯,大家先把昨天前天教的点苍剑法第三路‘苍山雪’复习复习。范进喜,你出来带一下。”
大师兄范进喜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但武艺精绝,是同辈弟子中的翘楚,师伯师叔们的重点培养对象,而且没有架子,从不傲岸自高,经常和师弟师妹们打成一片,大家在私下里都亲热地称他为“喜哥”。
只见范进喜迈步出列,朝曲师叔恭敬地弯腰鞠躬,向大家抱拳拱手,朗声说道:“我先给大家演示一遍,大家在心里回忆回忆。”
说完,一振双袖,仗剑当胸,足下不丁不八,左手举过头顶捏个剑诀,扬眉瞪眼,起手架式做得神完气足,相当到位。接着一剑直刺,猛烈若寒风劲吹,不待用老,翻手倒转剑柄,连划三个剑圈,然后向身后虚劈一下,“刷刷刷”纵身飞刺一十三剑,落地旋身,东削四剑,西劈四剑,仰头引臂疾舞……
范进喜一路剑法施展开来,剑到意到,身步相随,一招一式丰足圆润,毫不拘泥滞涩,且深合剑路‘苍山雪’的真意,出招果断,势道绵延,攻掠雄浑如大雪弥天盖地而下,退却寂寂如冰霜无声无息而降,攻守进退收放击走已近浑然天成之境,当真便有苍山覆雪,傲然绝世之意。
曲仲凯师叔在旁暗暗微笑颔首,一众弟子只瞧得目眩神迷,魂悸魄动,鼓掌喝彩,更有甚者手舞足蹈跟着比划起来,却多是相差太远不及万一。唯有俞飞正眼也不去瞧那舞剑,张大了嘴巴朝着远峰打个哈欠,擦擦眼泪,继续窥望漂亮的师姐师妹去。
这点苍剑法乃是一流剑法,江湖排名从未出过前五,共有四路:风花雪月——取自大理四处胜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虽只四路,但招数变化无尽,少可一式而绝,多时千招不穷,端地妙到巅毫。点苍一派自始至今,能将这四路剑法融会贯通心剑合一者也仅寥寥数人。曲仲凯自愧不能,他这一辈只有掌门师兄谢英华和七师妹罗渝功成圆满。
范进喜年方二五,达此境界,也是难得,曲仲凯自然暗暗欣喜。
只瞧范进喜一路剑法演罢,挺胸收腹,双足并拢,长剑竖起朝天,左手骈指轻抚,目若朗星,熠熠生辉。这收势也做得极为潇洒漂亮。一众弟子看得心中激动,纷纷击掌喝彩,心中崇敬仰慕之情更增几分。
俞飞看那些师姐师妹们无一不是全神贯注于范进喜身上,偶尔有一两个朝他这边望来也只是一扫而过,毫不留意。俞飞心中想:“矮子耍宝有什么好看的?待哪天老子成了一代剑王,你们岂不是要统统投怀送抱争先恐后入我后宫?”
如此雄心壮志不过是一时脑热突发之想,若让他现下付诸行动勤学苦练成为剑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接下来,范进喜带着大家以分解动作演练“苍山雪”,多数弟子都很认真,除风伟俞飞之流。风伟站在俞飞前面,挺剑前刺,侧身回头小声说:“喂,看见东南面那个穿红衣裳的用金色菊花纹布带束头发的小妹了吗?”
“早注意到了。”俞飞朝那边瞟了一眼,跟着大家一起做探身斜划的动作。
“模样还过得去吧?”风伟回转倒劈。
“嗯,乙等上。”俞飞抖个剑花,上步直击。
“啊,乙等?少说也应该是个甲等!”风伟一个金鸡独立。
“你太不仔细了,我已经观察她三天了。”
“我靠,你太不厚道了,发现美女也不向兄弟交代……她新来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这个不知道。”
“那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她经常和十二师姐沈融融在一起。”
“嗯,好。那个小妹我订下了,你别和我抢啊,我以后也不再和你争沈融融了。”
分解动作演练完毕,然后是自由练习,再然后是攻守对练。风伟这人做事雷厉风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拟定了针对红衣小妹的初步作战计划,俞飞听了连连摇头,两人意见大相径庭。风伟主张迅速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敌城,而俞飞奉行的原则是不温不火不徐不疾深藏不露见机行事。
争论良久,直到课程结束吃完午饭,二人意见仍然得不到统一,索性决定分道扬镳各自行事,于是忿忿回到宿舍,倒头便睡。
下午是公共课,孟天华大师伯的内功概论。俞飞认为,就算你提前睡了十天十夜的觉睡饱睡够睡腻睡到想吐,来听孟大师伯的课,还是不可能抵受得住。这个观点除了老大郭玉滨不同意以外,全舍人员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孟大师伯年过六旬,须发夹银,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一看便知是个内功极高深的人物。可是他讲授的内功概论,九分理论,一分实践,经常用点苍派的基本内功心法《归云诀》与江湖上其它大小门派的内功心法相对比,突出强调点苍《归云诀》如何如何的好,而修炼的方法和诀窍却很少教授。加上这堂课多安排在下午,能撑到放课不睡的弟子实在少之又少。
讲武堂中,众弟子已趴倒了十之八九。孟天华师伯直如不见,手比口讲,意兴遄飞:“说到当今武林泰山北斗少林的《菩提心法》,那是流传百世江湖绝顶的内功心法了,可经我研究发现啊,它与我派《归云诀》相比,仍有些许不如之处……”
郭玉滨正襟危坐,抬头挺胸,目注老师,专心听讲,认真笔记,他向来便是如此。俞飞趴倒桌上大梦周公,嘴边哈喇子飞流直下。风伟悄悄挪过来,把他拍醒。俞飞擦着嘴,迷迷糊糊地问:“啊,放课啦?”
“嘘,小点儿声,还没呢,”风伟摇摇手里的书,“让你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