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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古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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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平安无事。经安宁,过碧鸡关便进入了昆明境内,至此连尾随跟踪的小喽啰也不见了。却遇到一些怪事。比如,在村镇客店驿站打尖食宿的话,掌柜小二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招待。“几位是罗渝小姐一行么,我们已经备好了最好房间和饭菜,还有刚调好的热汤,几位一路辛苦,可以先用饭菜,再泡个热汤,休息一阵。你们的马匹已经牵到房后马厮喂食,绝不会耽误各位的行程。”

    接待的时候,店老板往往事必躬亲,亲自服务,细致入微,让人没话说。而结账的时候,“适才已经有人付过银两,各位只管上路便是。”

    俞飞索隆德木阿果均觉奇妙,唯罗渝微笑不语坦然受之,显是明了其中关节。过了碧鸡镇,道路更宽更平,与昆明城已相去不远。罗渝坐在车中,忽地想起一事,不禁“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俞飞怪道:“怎么了?”

    “我原本想在碧鸡镇买套衣服换上,可是后来却忘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吓我一跳……”

    俞飞只觉此等小事不必在意。又行一阵,便见前方迎面奔来一骑,索隆警觉,出声告知余人小心在意,不料前面的骑士拉马停驻,高声问道:“几位可是罗渝小姐一行?”

    俞飞心道:“真他娘的牛啊。”

    罗渝道:“小女子便是罗渝。敢问这位大哥是……”

    那骑士翻身下马,将骏马身侧系挂的一个紫檀木匣取下,递到罗渝手中。

    “这是有人托我交给小姐的。那人还让我带句话,说他已在昆明城中恭候。”

    说完便即转身上马,扬鞭远去。

    罗渝将那木匣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件白底蓝纹纱绸短衫和一件纯白色的月华裙,罗渝认得这一套衣服是浙江杭州西子湖畔名品店霁月斋本季刚上市的新款,心中很是喜欢。俞飞等人虽不懂得服饰品牌,但看见送来的竟是衣服,不由得啧啧称奇。俞飞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姐姐,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啊?太他妈扯了吧?”

    罗渝睨了他一眼,嗔道:“不要讲粗话。”

    接着又道:“这定是我那细心的徒儿给我准备的。”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胡寻弈么?”

    “想必就是他了。”

    俞飞暗道:“他娘的真牛啊!”

    路上无话。傍晚到得城郊驿站,歇息一晚,一切吃喝用度住宿娱乐,显然又是已经有人打点安排好了的。次日清晨,晴空白云阳光灿烂,一行人自“小西门”威远门进了昆明城。正值早市,只见商贾往来,行人如织,吆喝叫喊,讨价还价,还能看到不少穿戴奇特的胡商和缅人,比于大理城更为热闹繁华。自洪武十三年太祖朱元璋派兵消灭了元朝梁王在滇的残余势力后,改中庆路为云南府,设“云南布政使司”,置府城在昆明,任命沐英为“黔宁王”镇守云南,次年又在滇池之滨修筑昆明砖城。昆明便成了云南真正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中心,其作用和意义已远胜大理。

    一行人在街市上乱逛,东看西盼。此时有个僮仆打扮的年轻人朝四人走近,面带微笑道:“罗渝小姐,我家公子已经在翠湖湖心亭摆酒设宴恭候大驾,请随我来。”

    索隆长老见双方人物算是接上头了,自己职责已尽,不好再跟下去,准备告辞。只听那僮仆又道:“这位想必就是楚雄彝族总山寨的索隆长老和天巫师德木阿果小姐吧?二位一路辛苦了,我家公子与二位神交已久仰慕得紧,也请同去,休息片时,吃喝一些。”

    “这位小哥是大理点苍派的俞飞吧?我家公子同样有请。各位,请随我这边来。”

    索隆德木阿果俞飞三人皆怔了一怔,这僮仆语声恭敬有礼,且点明各人姓名身份,一时间自尊心都到极大满足,对这僮仆的主人生出由衷的好感,更对其获取信息的手段钦佩不已。

    翠湖,位于昆明城五华山西麓,城区中心。因其八面水翠,四季竹翠,春夏柳翠,故称“翠湖”。南眺碧鸡、北瞰蛇山,水光潋滟,垂柳摇曳,有道是“十亩荷花鱼世界,半城杨柳抚楼台”,被誉为镶嵌在昆明城中的“绿宝石”。洪武二十三年,西平侯沐英仿西汉名将周亚夫细柳营屯兵,在翠湖西岸建“柳营”,种柳牧马。后沐英卒,沐英长子沐春袭西平侯,翠湖柳营遂改为“垂柳间垂杨,台榭浮水面”的黔国公沐氏别业,整个翠湖实际上就是沐氏别业的后花园。

    一行人由僮仆的引领,从翠湖花园西门入园。

    甫进园中,便觉凉风扑面,清爽宜人。一汪清湖,四面垂杨,翠柳映湖湖愈翠,真真湖如其名,碧绿得翡翠也似。碧湖四周亭台掩映,阁廊回环,央心一处双层楼榭,琉瓦飞檐,最是惹眼。一行人自水上回廊步入湖心,登上小楼。晨日懒照,轻风微吹,水泛涟漪,风铃脆响。景致胜似诗画。

    上得楼来,便看到一张八仙桌,上置瓜果点心,桌旁一男一女见有人来,忙起身相迎。那男子看似年纪与俞飞相仿,顶多略长两三岁,皮肤白净,唇蓄微须,眉似飞剑,目若朗星,着一身青色麻衣,微微含笑,装束朴素,气度超凡。想来便是罗渝口中所说的“胡寻弈”了。

    “师傅,您可算是来了,辛苦辛苦。”

    “寻弈,许久不见……”罗渝微笑道,突然伸手去搭迎上来胡寻弈腕关,速度奇快,又是骤然发难,令人不及反应。胡寻弈“咦”了一声,仅被她一碰便缩手避过,罗渝还待来捉,胡寻弈翻手为指疾点她虎口。旁边的俞飞看那一指有“点苍十八溪”的影子,但却似乎非常高明,已然痕迹寥寥难以琢磨。两人原地站着,单手来往,出招变招极快,瞬间已拆解了十余回合。

    “啪!”二人击掌收手,相视而笑。

    “许久不见,你又有长进了。”罗渝颔首笑道。

    “都是师傅教导有方。”寻弈谦道,“来,师傅请坐。”

    言罢,转向俞飞三人,拱手道:“索隆长老、德木阿果小姐、俞飞公子,适才与家师相见,心中实在欢喜,无意怠慢了各位,还请恕罪则个,来,请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