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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辰星寥寥,斗大的月亮照耀着整个西昌城。
月出邛海地,空明澈九霄!
明洁如玉的月光洒落,照得地上的人纤毫可见。
韶风剑眉一轩,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掌如利刃劈进苦断尊胸膛三寸,却不见血溅,亦不闻骨裂,只感觉这一掌劈切而入的是一潭泥沼,冰冷粘稠的触感令人恶心难受,韶风浑身一寒,面色已变,只见眼前的大怪物周身呼呼地冒腾起漆黑的烟气,一阵一阵的植物动物尸烂成泥的腐臭在空气中飘传开来,中人欲呕。
旁边的阿鲁巴突然爆发出疯癫如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乃‘黑煞玄冥炼尸咒’,威能极是玄异,受术之人顷刻间变作行尸走肉,不疼不痒,无血无肉,水火不惧,刀剑不伤,哈哈哈哈哈……”
果然,苦断尊脸上只有一层死黑之气,再无半分表情,也没有了痛觉。它缓缓伸手去抓韶风,韶风大惊,抽身后退两丈,却发觉右手又痛又麻,低头去瞧,发现整只手掌到腕部已全然变黑,呼呼冒腾起黑烟,且那可怖的漆黑有向肘部爬伸的趋势。韶风料想是毒,当机立断,以极重的手法,封点了右臂十余处经络穴道。
阿鲁巴又是狂笑:“没用的,哈哈,没用的……受了‘黑煞玄冥炼尸咒’的人,即变作‘玄尸’,通体精血皆有化为猛恶尸毒,走布全身,天下无药可解,与之皮肉相触的生物必也受染。这毒气非入血脉,而是直接钻入骨髓肌肉,所以即使你封死穴道经脉也只是做无用功,尸毒自骨肉散布,攻心入脑,断绝生机,不消两个时辰,你也将和‘他’一样变成行尸走肉,化作‘玄尸’,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不休,声音却比哭还难听,不觉已泪流满面:“哈,哈哈……此术一经施展,不可断绝,不可消除,无咒可解,无药可愈……哈哈哈哈……天下还有比这更妙的术么?”
“不!”池雪羚大声哭喊着扑到韶风身边,“你不能……”
韶风却退开两步,面色沉静平和:“雪羚,你莫要碰我,我已身染剧毒……”
“不!”池雪羚伏倒在地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霍然起身,泪犹在颊,瞪视阿鲁巴,眼有决绝之光,切齿道:“恶贼,我且杀了你为风哥报仇!”
说着,已合身扑出。
阿鲁巴也不再狂笑,只呆呆的看着向他猛扑而来的决烈女子,哼哼哼地一面笑一面哭:“无咒可解,无药可愈……哈哈哈哈……苦断尊你这个大蠢蛋,终于,终于还是被本座炼成‘玄尸’了……哼哼哼哼……”
哭笑间竟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鲜血,情状极惨。池雪羚一掌即将拍下,见之也不由怔然生豫:“你……你这是……”
阿鲁巴跪在地上呕血不止,勉强抬眼看她,面带诡谲笑容:“炼尸咒取巧施放难免要付出些代价,无他,反噬而已……”
他半张脸鲜血遍染,唇齿红透,双目凸出欲离眶脱落,额间裂开数条血缝可见白骨,这般模样当真凄厉骇人已极。池雪羚看得心惊体凉,倒吸冷气,一对白生生的手掌悬停在半空再拍不下去。她稍一犹豫,旁地便有恶风扑袭而至。
那浑身烂遍、通体玄黑的庞然巨尸带着冲天的腐臭之气,嘶吼着长臂扑来。池雪羚连吃数惊,早已手瘫脚麻,意识想要躲避身体却一步也迈不出去,直朝地上软倒坐下。眼见着巨尸苦断尊就要扑到她身上。此时一道人影疾风般抢入他们中间,就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尸硬生生倒退后缩了一丈余。
池雪羚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昂藏高大的背影心里不由变得宁静平和。
韶风目视前方,立得片刻,忽而颓然倒地。池雪羚惊呼一声,忙去扶他。韶风倏然斜身栽倒,滚地三圈,离开池雪羚三大步远,方才停下。
“风哥……”
韶风苦笑一下,道:“雪羚,你不要碰我,我身上感染了剧毒……”
池雪羚拭去眼泪,看见韶风右手的死黑已蔓延过肘部,爬上大臂,如同鬼手,十分可怖。而他的左手整只手掌也已漆黑如墨,正是方才他以左掌使出“正阳手”震退巨尸苦断尊时感染所致。他的右手已开始慢慢溃烂,散发出腐臭之气。他满脸煞白如纸,冷汗涔涔。汗水迷糊了他的眼睛,双手有如断肢一般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深蹙眉头,韶风从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雪……你快走……”
池雪羚泪流满面,肝肠寸断:“风哥……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你不要死,你还没有上峨眉上向我师傅提亲,我们还没有成亲,你怎么可以死?”
阿鲁巴犹自怪笑不已:“很好很好,你们很好,哼哼哈哈哈……苦断尊你这个大蠢蛋,快把他们两个送到地狱去做一对鬼鸳鸯,本座实在是一眼也瞧不下去了!”
躲在小巷子里的俞飞将重伤的徐芳瑶扶着靠墙而坐,说道:“瑶瑶,你在这里千万不可乱动,稍微等我一下。”
“你要干嘛?”
俞飞看着外面生离死别的韶风和池雪羚,道:“他们为救我们而遇险,我却躲在这里,于心……那个,于心有点不安啊。”
说着,他已站起身走出巷子。徐芳瑶见他两股战战,有些想笑却没笑出来。
“唉呀,唉呀,有什么不能事情不能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偏要拼个你死我活?”俞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走路不颤说话不抖。
阿鲁巴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下。俞飞骇了一跳,立马止住脚步,险些腰膝酸软瘫倒在地,只得暗自苦苦支撑。韶风池雪羚也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俞飞脸红了红,有些子尴尬。
“呃……看二位的样子像是藏区的少数民族同胞嘛,我听说西藏有个布达拉宫,极其雄奇伟大,乃是藏民特别是修行之人心目中的圣地。二位大师,可是从那边过来的?”俞飞挠挠头,搜肠刮肚,把曾经看过的风物地理杂书上的东西翻出来,随口瞎扯。
阿鲁巴哼哼冷笑,爱理不理的,却又忍不住回答他道:“我们‘大欢喜教’来自乌思藏和青海的不同地区,却无一人是出于吉雪沃塘的布达拉宫,本座和苦断尊是那曲的。不过嘛,哼哼,那个地方迟早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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