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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如黛的远山绕着袅袅的岚,清新如洗的空气飘着幽幽的香。
韶风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半敞的黄梨花木窗户外那墨染娥眉似的青山,袅袅的轻霭缠缠绕绕,掩映着尖耸的绝峰,日头在苍峰之间,和光暖软,缓缓地铺洒,照得峰头云雾折出一道道弧形光晕,令人心生奇异圣洁之感。
红木花几上支着一只黄铜瑞兽香龛,一缕缕轻悠的白色烟气笔直飘升,若是风从窗外吹来,徐徐地,烟气延散,满室皆是干燥而馥郁的芬芳。韶风凝神片刻,辨识出那香龛中燃的是黄熟香、白附子、丁香皮、甘松等香料,有干燥环境清新空气凝神定性补益身心之功效。
这是一间整洁素雅的卧房,韶风掀开宝蓝缎绣棉被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套新换的白净中衣。头有些生疼,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忽闻轻微均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稳健捷盈,听来似乎是个轻功内力俱已登堂入室之人。韶风生出戒备之意,凝神目注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进来一个女子。鹅卵石般的脸庞素淡白皙,香腮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冰肌莹彻,唇似朱丹,齿如扇贝,黛眉开娇横远岫,凤眼含情染春烟。穿着月白轻衫,身段如画如裁,仿佛河畔飘摇的柳枝。只看脸蛋身材真可算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女了,可她头顶上光洁溜溜,她她她……竟是个尼姑……
韶风怔住了。
那年轻美艳的尼姑也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她音清如高山泉水叮咚流落,一笑更比远山幽岚秀美,更比云风阳光暖软。她轻轻将手中的木制托盘放在桌上,盘中一支白瓷小碗盛着稀粥。她转至韶风榻前,伸出纤纤素手。韶风警觉地一缩身子。
那美尼又笑一下:“施主莫怕,贫尼只是想为施主诊脉。”
韶风念头几转,一转此女与我素不相识,何以这般待我?二转脉门乃人体至要关门,岂能随意让陌生人把持?他方自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只觉此地处处透着诡异。那尼姑越是美艳温柔,他越是不敢轻信。美尼皓腕若雪,停在半空,韶风却只盯着对方观瞧不休,迟迟不伸出手去。
“唉唉,你害怕什么?人家美丽的菩萨姐姐给你号脉,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怎地如此不知好歹?”不知何时房中冒出一人,咋咋呼呼,指着韶风喝道。
韶风只见那少年生着一张娃娃脸,十七八岁的模样,唇上却故意蓄着茸须,佯装老成,好不滑稽。
韶风道:“你是……”
他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嗓音已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那娃娃脸少年一边倒了一杯香茶递给他一边说道:“我,叫做俞飞。听说你叫韶风,是大理天龙寺的俗家弟子,对吧?说来我们也算是同城老乡呢,我是大理点苍山的。这位美丽的菩萨姐姐呢,是峨眉派的师姐,这里呢,便是在峨眉山上了。”
韶风接过茶水饮下,清了清嗓子道:“这里……是峨眉山?”
那美艳尼姑轻点臻首:“贫尼法号清池。”
俞飞道:“哦了,这里是峨眉呀,没有人会害你滴,你就乖乖地让美菩萨姐姐替你把脉,然后将这碗峨眉山百年人参熬的药粥喝了。”
撇了撇嘴,他又喃喃道:“我想要把,人家还不肯哩。”
韶风点点头,伸出左手:“如此,有劳清池师姐了。”
清池微微一笑,玉指并起轻轻搭在韶风腕脉之上,微微蹙起柳叶眉。沉吟片刻,方道:“师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真元亏损未复,尚有些虚弱,须得多多休息,静心调养……”
韶风看着清池截口道:“韶风并无大碍,倒是清池师姐你颊带虚白,眉间隐有一丝青气……嗯,肝肾之处可有不适?”
清池怔了怔,道:“都是老毛病了……想不到师兄医术如此高明,清池叹服,少时还须向师兄多多请教。”
韶风道:“师姐过奖了。”
俞飞突然端着白瓷小碗坐到韶风床边,用小瓷勺舀了一勺参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凑到韶风唇边。韶风忙道:“自己来,自己来。”
俞飞道:“好,你一边吃粥,我一边为你解惑。你心中是不是很困惑自己为何会到了这里,为何浑身的伤毒全都好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韶风吃一口清甜甘香的人参粥,点点头。
俞飞道:“其实你不用求我我也会告诉你的啦。”
韶风奇道:“我没有求你啊。”
俞飞不理会他,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在房中来回踱了两圈,忽然于房间中央站定,昂首挺胸,目光炯炯,朗声道:“嗯,在很久很久以前……”
韶风清池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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