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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光棍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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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渝往巷子外面一张望,见得十来个穿着芙蓉绣襟的黑衣汉子朝这边冲过来,一拉俞飞,道了声“走”,便往巷子深处疾行。

    巷子七拐八绕盘根错节,是逃杀的上佳所在,只是路况不熟,不晓得会通向何处。罗渝一边埋头疾走,一边在心中思虑道:“每个城市都会有黑帮强会,江湖上的黑道组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能入流者不过二三,一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二是洞庭湖匪寨十二连环坞,再就是长安城长乐帮。成都芙蓉社人数虽然不少,却绝对没有高手,不足惧也。可虑的是他们如何得知我二人行踪,而且就算知晓‘剑魂水晶’在此他们也不可能有胆量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强抢,因为如此天下至宝必有不可计数的强大势力觊觎,他们便是抢了去也不可能罩得住,反而会惹祸上身,所以他们此番行动八成是受了第三方指使。驱策群邪,天下间有这种威能和喜好的势力并不多,不猜也知,邪教天上宫的人已不远了。

    “这么说来,张均并没有诓我。”

    罗渝长长呼吸,巷子已到尽头。出口竟是城南市场,此地开阔,早有数十个芙蓉绣襟的黑衣汉子在等着他们,惊疑之间,身后追兵也已到了。看来,“芙蓉社”这番是倾巢而出,志在必得,打算凭借人数众多,以及对地形的熟识,将罗俞二人围堵活捉。

    当下,二人已被数十芙蓉社打手包围在城南城南菜市口。罗渝与俞飞背靠而立,谨防对方偷袭。罗渝侧首问道:“你害怕么?”

    俞飞心里打鼓,却不肯丢脸示弱,佯装不屑,哂笑道:“谁害怕了?区区几个蟊贼,害怕的不是纯爷们!”

    有芙蓉社黑衣打手听见了他的话,大怒道:“呔,臭小子,你敢瞧不起俺们,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俞飞吓得小腿一哆嗦,险些便站不稳。

    罗渝冷笑,道了声“好”,将小松剑往后递到俞飞手中。俞飞接剑之时,同她指掌相碰,触感柔腻,心中不禁一动,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恍然回想起云南楚雄境地的峡谷之中,二人不惧生死,以少对多,破了天上宫钧天门门主和精英组成的“十一龙闪雷音阵”……

    俞飞手持小松剑,捏个剑诀,盯着迎面扑来的两个黑衣汉子,对罗渝说道:“姐姐,开‘星月同辉’阵么?”

    罗渝指刺掌拍,顷刻间废了三个芙蓉社打手,说道:“区区几个蟊贼,用不着。”

    俞飞豪气顿生,叫道:“好!姐姐,我们杀出去!”

    说罢,小松剑刺出,“下关风”!与两个黑衣汉子斗在一处。虽然动作还稍嫌生涩,不够流畅,但意境是出来了,气势也十分勇猛,又有利刃在手,以一敌二,只是稍落下风,未呈败相。芙蓉社人虽众多,却制不住罗俞二人,行动之前社长一再强调务必活捉,是以也不敢使用暗器伤害,正彷徨无计。罗渝见对方打了一会儿,便退了回去,围而不攻,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挑衅几回,也无动于衷,奈何己方人少势微,不能强突。局面逐渐僵峙。

    就在此时,东面街口飙出一队人马,敲锣打鼓,鸣金示警,似乎是城防巡察的差役。一面朝这边汹汹杀来,一面厉声呼喝:“爪子,爪子?你们这些龟儿子,晚上不睡觉,鬼迷日眼呢,在这儿爪子嘛?”

    说的川蜀方言,“爪子”即做啥子,干什么之意。

    芙蓉社打手们大惊,乱作一团,一个貌似头领、胸襟上绣大红芙蓉的汉子皱着眉头喃喃道:“奇怪了,行动之前老大明明跟成都知府打过招呼,说好了这帮狗腿子晚上不会出来的啊,狗日的,咋个回事嘛?”

    罗渝听见他说的话,转头去看那伙巡防差役,只见一群身穿皂色劲装的衙吏当中一人锦衣华服,腰系鸾带,胁佩绣春刀,手中高举一块牙雕云纹腰牌,沉声喝道:“锦衣卫镇抚司张均在此,尔等小贼休要作怪!”

    锦衣卫,即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皇帝的侍卫机构。乃洪武皇帝朱元璋所设御用拱卫司,为了集权专制,监察天下,任用江湖好手充当“检校”,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活动,从而达到监视、侦查、镇压庙堂和江湖两道的目的。锦衣卫中官职共分十七级,从大到小依次为指挥使、同知、佥事、镇抚、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等。锦衣卫北镇抚司专及诏狱,代表朝廷巡查官场、江湖,直接取旨,便宜行事,以手段狠毒、用刑酷烈著称,官民无不谈之色变,闻风丧胆。

    芙蓉社的汉子们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早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那头领亦是心惊胆战,,大叫道:“鹰爪孙扎手,并肩子扯乎!”

    这是道上黑话,又称唇典、隐语,意思是说,官府的人厉害,哥们儿快逃吧!

    一声令下,四散逃开,留罗渝俞飞二人在原地,那些巡防差役只顾去追芙蓉社的人,也不正眼瞧一下他们。张均来到二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渝。罗渝知道自己此时形容有多狼狈,佯怒以掩羞怯,不去睬他。张均看她一会儿,将身上的飞鱼锦袍脱下,给罗渝披上,自己只穿个白色中衣。罗渝料不到他突然如此,慌忙阻止,却对上张均双目,千言万语便在其中,心里稍豫,锦袍已披到了身上。

    “你……”

    “小渝儿,天气这么冷,你穿这么少就跑出来,真是的,快快披上吧。”

    张均身量高挑,罗渝身材娇小,张均的锦衣披到罗渝身上,直接遮到膝盖以下。

    “喂……”

    “我不是来跟你吵嘴的。”张均看着罗渝的眼睛,正色道,“天上宫钧天门的隋柠泽就快到了,你们赶紧从南门走吧,我已在城外的柏树林里备了两匹好马……这儿就交给我了。”

    罗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张均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一笑,转身便随那些巡防差役去了。

    呆了半晌,罗渝方才听到俞飞唤她:“姐姐,姐姐……”

    罗渝扭过头。

    俞飞道:“他对你很好嘛,你心里……是不是也一直念着他呢?”

    罗渝心中一动,却立马板起脸来怒道:“胡说八道!”

    紧了紧身上的大红飞鱼锦袍,迈步向前,冷冷道:“快走罢。”

    俞飞跟在她后面,问道:“我们往哪里去呢?”

    罗渝心里早有计较,打算逃出之后便直奔渝州,顺便把天上宫那些个贪婪之徒引到唐家堡去,大闹一阵,趁乱救人。她低头看看自己光光的脚丫,心道:“反正我罗渝女光棍一条,身无挂碍,赤脚不怕穿鞋的。”

    微微扬起唇角,头也不回地道:“跟我走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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