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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我们互诉心意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经常去琴房去找他,他给我写了首曲子叫《菡萏》。我们一起练琴,一起逛夜市,一起过七夕,一起去芦苇荡看美丽的星空,爹爹还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之前,他有时候会翻我家的围墙深夜来我的闺房,给我带一些好吃的和好玩的,后来有一天我们被爹爹发现了,那天他在我房间,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我爹爹逮个正着。虽然被臭骂了一顿,但爹爹还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条件是要他某得个一官半职。这有什么好难的,我相信他,我会用我所有的好运,让我们幸福。就这样,我们过着这样幸福的每一天,仿佛每天的心都被他填满了。
终于,秋闱到了,他考中了举人,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这是他给我的承诺,他做到了。但是我知道能和他相处的日子会原来越少了,不久之后他会赴京赶考,我们会有短暂的分别。我们比以往更加珍惜能在一起的时光。白天他学习,我弹琴,晚上我们一起去江东的那颗大树下喝酒,或者是去荷塘里谈天说地。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下去,渐渐的入冬了,他学习的更加勤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找我。
我天天把玩着我手上的玉镯,期盼他来找我,不知是不是我心情差的原因,我也觉得这玉镯没有平常那么透亮,反而显得有些暗沉。
花灯节那天,我们去夜市里放孔明灯。
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在晚上出来了。
“阿娴,你写的什么啊。”
“谁叫你最近都不理我的,我不告诉你。”我赌气地说道,这是对他小小的惩罚。
“阿娴,你不想知道我写的什么吗?”我肯定感兴趣啊,他把他写的纸拿的高高的,不要我够着。“你要是不把你写的给我看,我也不给你看。”
真是有够坏的,我把我拿着信纸的手放在身后,踮起脚尖努力的去抢他的信纸,踩到他的脚疼的他不行。我才不会管他疼不疼,估计他有一半都是装的。
“阿娴,你居然一点都不心疼我”他哭唧唧的一脸委屈的样子,装委屈的本事比我还行,我还真有点不忍心了。于是凑上去问他“阮郎,现在还疼吗?”谁知道他突然将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阿娴,你以为我就一点都不想你吗?”
“阮郎。”我的眼泪此时真的忍不住了,一想到他明天就要走,我的心就倍感空虚。
“阮郎,我好想你,从现在起就特别特别想你。”他用他温暖的手将我的泪水擦干,“傻瓜,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阿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荷塘里相遇的时候你吟诵的那首诗吗?”
“记得”我声音有些许的哽咽,但我尽量不表现出来,因为这些时刻都是我应该珍惜的每时每刻。
“其实这首诗有些画面还真是与我们的故事些许相似啊。”
“所以,写的是最后两句吗?”我大胆的参测到。
“猜对了。”他笑得很开心,我的心也跟着甜了。
没想到我们是这么的心有灵犀。我将我写的给他看。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看到互相的纸条的时候,我俩相视而笑了。
我们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个荷塘,正月十五的月色正浓,给荷叶镀上了一层银光,因为是南方所以荷叶还是漂亮的墨绿色。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远处闪烁,所以偶尔会有彩色的精灵在荷塘之间跳动。
我手上的玉镯在烟花的照耀下也显得格外的铮亮。
我和他在船上背靠着背喝着热酒。
“阿娴,你知道吗?是我先喜欢你的。”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不过我们也差不多吧。”
“不,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在你不知道我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是好久之前...那时我在先生另一个厢房里写琴谱,你在店里选琴,只是随手的弹了几个调子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你走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本以为以后与你无缘再见,但是居然又让我在在这里遇见了你,那个时候你正在采莲子,我听见你和小千的对话之后知道,你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你认识我的时候已经是我遇见你的第二年了。所以你还是输给我了,我更爱你一点知道吗?”他语气宠溺的对我说道。
“不对”我噙了口酒“你太狡猾了,为什么当时不立刻出现在我身边,非要过了一年之后才出现。你这样浪费了我们能多在一起的时间。你知不知道啊”我责备道,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那时我还是个跟着先生卖艺的孤儿。我怎么能给你幸福?后来我同先生说我想读书考试,他也下了一跳,但是我很感谢他肯接纳我,让我在他那里工作。再后来啊,你来我们店里换弦的时候,正是我去参加科考的前一天,那个时候的我才有勇气出现在你面前...”我听他讲这些故事的时候,心里暖暖的,眼泪也流个不停。他见我良久没有说话,就转过身来说。
“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将来努力...”
他看到我的脸的时候,我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
“你说说你,今天让我哭了多少次了?”我赌气的说着,他把我拥入怀里,温柔的说道“阿娴乖,阿娴不哭...”
我推开他问道“你会不会以后去当了大官以后就不回来了?”
“不会。”
“你会不会在外面又找一个娘子?”
“不会,我只爱你一个,前世今生都是。”
“...唔”我还没来的及再询问他,一个深刻又滚烫的吻落在我的唇齿之间,我想是着了魔似的呻吟着,迷恋着,想要更多。他滚烫而宽厚的身体抚摸着我,接着酒劲,我们在船上完成了我们的第一次。
“我只要你,往后都是...”
“嗯。”
第二天
我们一家人一路送他到十里长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虽如是想,但还是一改之前的态度,没有一点哭哭啼啼的神色,我相信他给我的承诺,我只祈求上天能保佑他一路平安。
后来的每一天我都盼着他能给我捎一封信回来。日子百无聊赖,没有他的生活突然变的空荡荡且索然无味。能收到他的一封信我都能反复阅读好几天以此来打发我枯燥无味的生活。他的信幽默风趣,常同我讲一些逸闻趣事,见字如面,读着他的信就像是他在我耳边说话一般。
‘吾旅经一山,遇一石,与吾妻之玉镯纹理天造地设,乃将其置于怀中,似尔常伴左右,甚是欢喜,日后定将其打磨成与尔相配之镯...’
这是我收到他的最后一封来信。
起初我以为他到了京城,忙于考试,就没有再和我写信,我不知道他在京城的哪里。我也不知道该教人把信捎到哪里去。我写了许多信,也只好教人将这些信捎到之前他写的那个地址去。
日子已经过了春闱考试的时候了。我有写了许多信,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回复我?难道他真的把我忘了?或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可小千和爹爹也叫我别太心急了,让我在等几天。我每日都去荷塘的小舟里趴着。念着那首西洲曲,越念越觉得悲哀。
“忆郎郎不至,仰首朢飞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一天一天亦是如此。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因为我的精神状态不佳,我右手上的玉镯像是沁了微微的红丝。
我越发的担心阮郎的安危。人们都在传或许是他功成名就已经不想回来了。可是直觉告诉我并不是这样的,玉镯一天天的被红丝渗透使我坐立难安。当我终于决定踏京寻他的时候,一个状元郎回来了。
人们纷纷的跑去围观,先生和我们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去迎接这个状元郎。
可...
不是他...
我焦急的问他是否认识阮阳这个同乡时。
他叹息的说:阮阳...他早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途经一无名山的时候,当地的农民告诉我们,不要抄捷径走那条山路,阮郎他不听...我也不知道他平安与否,只知道他后来没有参加考试。后来我锦衣而归,在途经那山时询问那个老伯时,问起他的时候,才告知,有一年轻人怀着一块玉死于山中,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枯骨被他家的狗从山里叼了出来,看那副打扮,我想应该是阮阳没错。
死了??...那我是如何收到最后的那封信的??
我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我跪坐在地上已经没了力气。右手的玉镯变成了更加鲜艳的红色,只因那位大人将那块阮郎所说的璞玉拿出来递给我的时候。
我看到害怕极了,玉镯像是承认了这个事实,散发着妖冶的红色。它似乎在告诉我,流淌在它身上的红丝就是阮郎的血。
我疯狂地扒拉着我的右手试图将它从我手上取下来。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它就是取不下来...
后来那位大人将他从哪位老伯那里拿到的我写的信件返回给我。我将我们之间的通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将他写给我的那首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将他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我花完了我一生的好运去遇见他,也用了一整个余生的悲伤去回忆他。
“一曲菡萏西洲,两地万里情幽。玉镯相思骨透,锦书难收,道是人去楼空。”
写完这首诗后,我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里我采莲累了在船上休息的时候,我没有被小千叫醒,而是继续沉浸在那个梦里。
梦里我梦见了一颗偌大的树和树荫下斑驳的光影,还有一块璞玉。碎碎片片的场景像是玉镯在阳光下散发的光怪陆离的色彩,我看到了一个少年他将我拖起,温暖的手抚摸着我,温柔的对我说道“你和阿娴的玉镯可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