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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莫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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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几日过去,大雪未停,云楚时常会去找缁涸议事,具体说什么程蝶也不是很清楚。

    这天像往常一样,上午离去下午归,不太一样的是,云楚回来后脸上表情有些严肃。

    云楚找到正在练剑的程蝶,“楼主说有事要找你。”

    程蝶有些吃惊,收回手上的剑,“找我?找我干什么。”

    “你不是之前帮楼主找了几个方子,好像说是有话想问你,”云楚看了看被程蝶揍得有些惨的打手,“又进步了啊。”

    程蝶笑得开心,“那可不是。”

    云楚从腰间抽出剑,“来试试。”

    还未等程蝶做好准备,云楚的剑就不带什么剑气地急速向她逼来。程蝶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闪,差点没扭到腰。

    程蝶用剑指着云楚,刚刚训练完此刻鼻头还有些红,“干什么呀,不是说楼主找我呢吗?不赶时间了?”

    云楚再次漆身而上,这次不复方才的温雅,剑气凌然刺向程蝶,“不赶,时间多的是。”

    程蝶抬手欲挡,可那剑实在太快已然躲不开,唯有让对方收剑方可破。程蝶从身后极快地甩出暗器,暗器中藏有毒针。毒针弹出,对着云楚的穴道而去。

    云楚收剑,手掌微动,用周身气息把毒针悬停在自己手里,看着发黑的毒针,云楚笑起来,“师妹也是丝毫不手下留情的啊。”

    程蝶脸上也挂起笑,“师兄也不曾手软啊。”

    话音刚落便再次提剑。

    你来我往几十招,两个人还没有分出胜负,不过程蝶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在云楚又一次发力的时候,程蝶没能挡住,剑飞了出去。

    “还须得加强力量练习,”云楚把剑收起来,“虽说灵活性很好,但若遇上了特别强力的人,恐怕会吃苦头。”

    说完以后云楚收剑的动作顿了一下,程蝶看着,也知晓他是想起了廖川。

    “那以后还请师兄帮我多练练了。”程蝶笑答。

    云楚看向程蝶,有些不好意思,“我力量上也不太行,下次找莫桑来给你试试。”

    莫桑常年不在树七楼,往往会被派到最穷乡僻壤或是艰难困苦之地,是树七楼的专属罗刹手。听旁人说,莫桑比廖川还要凶神恶煞数倍。

    程蝶瑟缩了一下,“不好吧……我再被打死了。”

    云楚无奈笑道,“又有谁给你说了什么谣言,怎可能会被打死呢,”看天色不算早了,催促,“楼主找你你怎的还在这里站着,快去,莫悠闲了。”

    程蝶咬牙,冲着云楚吼,“不是你非要和我过招的吗!装什么呢!”

    到了缁涸府上后,程蝶见到了一个并不认识的老先生正在亭子里给缁涸瞧病。

    缁涸面色依然苍白如雪,看见了远处的程蝶以后,缁涸对那位老先生说,“您再替她看一下吧。”

    老先生扭头,看见程蝶面色一喜,走到她身边,“听闻姑娘病已经好了?”

    伸手把了程蝶的脉,又捏了捏她的筋骨,“确实,恢复得要比楼主您好多了,”问程蝶,“姑娘是不是有意锻炼了一下身体?”

    程蝶点头,确实如此。

    老先生称赞道,“不错,这意识也比楼主强多了。”

    缁涸苦笑,“前些天给您的方子您觉得可用吗?”

    听见这话程蝶竖起了耳朵,老先生斟酌道,“确实一些药材是治疗此症的常见用药,但是还有一些则从未见过这种用法。”

    程蝶插嘴,“是什么样的症状呢?”

    老先生看向缁涸,缁涸点头,老先生摸着胡子说道,“血流难治,结痂易开,气血不足,身体亏空……”

    缁涸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下,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病态红晕,“您倒是也不用说得这般详细。”

    老先生恍然。

    此刻的程蝶真想大喊,这症状和我开的药可是太符合了,但她只能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

    “不知楼主是从何处得到这些方子的呢。”老先生问道。

    缁涸声音很淡,“手下的人去别的地方抢来的。”

    程蝶嘴角抽了一下,怀疑缁涸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老大夫思索片刻,“那会不会是对方的陷阱呢,”说完觉得自己好像考虑的有些多,“不过楼主肯定要比老夫想得更多。”

    “若是楼主您放心,那我就给您逐步加入那些药材试一试吧。”老大夫看向缁涸。

    程蝶也看着缁涸。

    缁涸挑起的眼角里是冷静和淡漠,“好。”

    等大夫走后,缁涸躺得更加随意了一些。他招手让小童拿了个垫子铺在一边的石凳上,对程蝶指指凳子,“坐。”

    程蝶刚坐上去,就听到缁涸极低的声音,“前些日子,谁劫得你已经查出来了。”

    “谁?”程蝶眼中神色一变,她也很想尽快知晓是谁那么有眼光,竟会劫她。

    “千血。”缁涸的声音极其遥远,让程蝶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蝶拧起秀气的眉毛,“他劫我做什么?”

    这可太奇怪了,若他有意,那当初在飞鸣谷多的是机会,又何必等回到这广陵城,平白给自己添了那么些麻烦不说,还抓得是错的她。

    缁涸闭上眼睛,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更让他奇怪的,是程蝶最后竟然会从千血手底下成功完好无损地逃出来。

    “据我所知,千血一般是不会留活口的,哪怕活,也必定是半死不活。”缁涸的声音冷若冰霜。

    程蝶想到了君扇。确实,君扇身上的伤一针针都是她缝的,她很清楚对方下手有多狠。想起君扇,程蝶心中抽了一下,赶忙把思绪揪回来。

    “属下印象里,之前从未见过千血。”程蝶看着缁涸的眼睛认真说。

    程蝶注意到缁涸眼中的眸色似乎要比旁人淡一些,那浅淡的眸中映着她的影子,“那会不会,他是认识另一个程蝶呢。”

    程蝶愣住了,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但却不是没有可能。

    缁涸把手臂枕在脑后,“你印象中,第一次有记忆是什么时候。”

    “一年多前,光洞出现以后,在那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程蝶避重就轻地说。

    缁涸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身下的躺椅,“所以,苏华的话,其实你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是……可属下觉得……”她对苏华心中存疑这不假,但她又想不通苏华那么做的意义,“楼主不是调查过属下的身世,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缁涸看着亭外纷纷飘落的雪花融化进池塘中,不见踪迹,“树七楼查出来的是没有什么漏洞的。”

    言罢转头看向程蝶,“但你自己应该清楚,你不像是个一无所知的人。”

    当初缁涸愿意把她带回树七楼也是因为她那股杀狼的狠劲,一个从未涉世懵懂无知的人,怎可能会做到如此。

    程蝶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许是看她过于为难,缁涸的声音里添上了一丝暖意,“你若有难处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程蝶感激地抬头看着缁涸,哪知缁涸接下来的话却变了,“调查结果没问题,但现实与结果不符。我给你一段时间,你最好想清楚怎么给我交代,不然树七楼不会再留你。”

    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是残忍和肃杀。这个“留”的意思,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我也没什么一定不能说的,”程蝶冷静开口,“我能告诉楼主的,只是一年多以前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个身体,在此之前我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您觉得我的反应和经历不符,因为我曾经在别的地方经历过,只不过不是这具身体罢了。”

    缁涸也在打量着程蝶。

    雪花随着风吹进亭中,飘落在程蝶的发间。

    缁涸从躺椅中站起,抬手拨落她发上飘雪,“他日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事告诉我,或者云楚。”

    程蝶的眼中染上一丝哀伤。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但那时定然是她把这段人生重新归还给皇朝的程蝶之时,也即是他们的分离之期。

    “好。”女孩子清澈的声音回旋在冬季飘散的雪花和寒风里。

    之后几天,程蝶跟着云楚去树七楼的时候见到了莫桑。不似描述的凶神恶煞,也不如想象中那般体壮如牛。莫桑只是看起来略微壮硕一点而已,和树七楼的女孩们说话时,甚至会脸红不好意思。

    这样一个新奇的发现让程蝶觉得很有意思。

    云楚把程蝶交给莫桑,让莫桑帮她练练力度,莫桑不敢下手,总是被程蝶给整的有些狼狈。

    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云楚给莫桑又重新认真介绍了程蝶,“这是我师妹,和我一样师从廖大人。”

    说完仰头深饮一杯酒,程蝶看着被呛出眼泪的云楚,心中也升起一阵难过。

    莫桑举起酒杯,陪着云楚一起干下,拍了拍云楚的肩膀,没说话。

    云楚又把酒满上,叹气,“兮粲以后,是君扇,若不是廖川心软,恐怕鸢尾也回不来,”看向莫桑,“程蝶年龄还小,我不想让她像兮粲和君扇一样。”

    莫桑瞳孔微缩,和云楚碰杯,“我知道了。”

    程蝶自嘲,“自古红颜薄命,我不是红颜,我是厚颜,所以命长。师兄放心。”

    云楚用筷子戳了一下她的头,“你最好是能让我放心。”

    莫桑低笑看着打嘴仗的两个人,这样的莫桑让程蝶想到了一个词,铁汉柔情。

    许是酒意上来了,云楚问莫桑,“最近城里的黑市可有传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若是平常,云楚绝对不会在程蝶面前和别人谈这些。莫桑没想那么多,回道,“黑市里有人传楼主得到了一个神方,药到病除。”

    程蝶凑上去,“神方?那可有传是从哪里得来的。”

    莫桑摇头,又饮下一杯酒,“市间还传树七楼进了奸细,受到挑拨丢了几元大将,气数已尽。”

    看莫桑低着头很是郁闷的样子,云楚把胳膊搭在莫桑肩上,安慰,“别难受,这不都是说的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