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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子时,萤雪在得到张回止将军的应允后,坐上了将军的船,往青州渡口去。
公孙策和包拯刚沐浴出舱,立在船头看着渐渐远去隐入黑暗中的船。唯有小船上的黄灯笼和牢船上的大红臧灯才能交相辉映,船上的人并没有交心的意思。
“你就这么看着她走了么?”公孙策问包拯。公孙策知道包拯在感情方面一直比较被动,有些优柔寡断,但是这次包拯的作法在公孙策看来未免有些太过于无情。
“她不是说,要去看看公主吗?”包拯挥挥手,背过身去,佯装着很轻松的样子,但是话说一半语气却有些凝滞。
“如果萤雪真的和公主一同回大辽了,只怕即便日后相见,也无半点情分可言了。”公孙策耐心提点着。
“公孙,你知道的,我是很欣赏萤雪,她的为人,她的果敢和坚毅,都是很多女子没有的,可是,她现在被皇上封为郡主,又是和谈女使,我是觉得……我有些配不上她。”
“配不上?何来配不上一说?你可自小就是大宋第一聪明人,又是皇上御赐龙图阁大学士,为皇上和百姓分忧解难,屡破奇案。再说那大学士是你自己要拒绝,怎么,现在后悔了?”公孙策突然觉得面前的包拯像变了个人,变得这么幼稚,但一想这包拯哪曾变过,在情感方面,一直如此,不解风情,且总被芝麻绿豆的小事干扰。
“可是我没钱。”包拯看着公孙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没钱?”公孙策快惊掉了下巴。
“我觉得我应该给与心爱的女子很好的生活,至少在吃穿上面,是无忧的。这次来青州,皇上也就给了五十两,来回路上花费不说,根本所剩无几,成亲?我拿什么成亲。”
“可她好歹也是郡主了,应该不会在乎你这么穷的。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以前见你也不在乎这些身家的,怎的现在竟变得这么……这么世俗了?”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我喜欢的女子跟着我吃苦。日日清贫不说,还要面临一个个生死迷局。”包拯有些自顾自怜,感叹起了自己的命运。
“民间说,你是正义的化身,你到哪里哪里就有凶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包拯,这世间的生死难道有少的吗?人人都有生,人人也都会死,可是只有你,你能让蒙冤死去的人得到最后的尊重,也让迷失在黑暗的凶手受到应受的惩罚,进而知返。”
“所以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包拯,道理我不想说了,我知道,你其实心里也明白,只不过再明白,也抵不过担心二字。看来啊,你对那萤雪的用情,已经很深了。”
“算了,案子还没破,不说这些了。公孙,谢谢你,谢谢你和展昭,一直在我身边,不管我有无钱财,身处何种险境,你们都在我身边,真的很好。”
“莫非,是那萤雪,让你准备银两,提亲?”公孙策看包拯心情这么沉重,猜测道。
包拯摇摇头,“当然不是,哎,这几年年岁大了,有些爱多愁善感,还是你公孙好,情情爱爱什么的来得快去得快,潇洒。“
“什么叫来得快去得快?我这在安慰你,你倒好,还打趣我?”
展昭终于从浴房里出来了,“几日没沐浴,这身上的汗垢都快变成茧了。”
“你快别管你那汗垢了,你包大哥为情所困,快来开解开解!”公孙策道。
“包大哥,我看我们是失恋二人组,大家彼此彼此,也别开解了,喝点酒如何?”展昭爽快地提议道。
“占婆酒,昨日我看船舱里还剩有,就提了两盅。”展昭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往房间走去。
就在三人刚要走到守卫间的时候,听到了三楼上面似乎有人打斗的声音。
三楼关押异兽的牢房内,是那个东瀛女子和另两个异族人在打斗。展昭上前一记分掌擒拿手,须臾间轻松把三人制服。
“他们想抢走我相公的尸首!”东瀛女子朝着包拯说道。
异族人被押到了走廊上,“你二人为何要抢藤原贺的尸首?这牢房守卫的人又去了哪里?”
异族人闷不吭声,东瀛女子着急说道:“公孙大人,包大人,按照牢船的规矩,这牢船上的人要是死了,就要被拉去沉海,可我相公并不是犯人也不是宋人,为何午间守卫的人要把我相公的尸首拿了去?我抵挡不过,本来想晚上运走我相公再一并乘舢板小船溜走,可是我好不容易趁守卫睡着偷走了尸首,这二人却凭空从牢房钻出来,抢了我相公去。二位大人,给奴家做做主,我相公真是生也不容易,死也不容易!”
那两个黑面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不知在说些什么。
“占婆语。”包拯道。
公孙策点点头,包拯和公孙策二人都是听得懂占婆语的,只不过刚才二人说话语速太快,并不能听清楚。“你们两个为何要跟着张回止上船?你们和他什么关系?今夜又为何要偷走藤原贺的尸首?是否是张回止交代的?你二人要是不会汉语,就慢点说,从实到来!”
那二人听公孙策的问话后并没有想要交代的意思,虽然双手被绑,但是身姿挺拔,帽檐夏的两双棕色大眼有些让人摸不透。
展昭上前用剑抵着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可那二人突然全身发力,手臂和胸膛似乎都大了一圈,只听得一声快响,捆绑二人的麻绳就被挣断,二人把一旁地上才被东瀛女子细细擦拭的藤原贺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越过三楼,跳到了甲板中央的连通上下的滑轮索道里。
展昭正欲追赶,被包拯制止了。“他们轻功了得有备而来,追上了说不定会为了保守秘密自行了断。”
包拯和公孙策安顿好了东瀛女子,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展昭还在甲板上就着桅杆,练习些日常功夫。
“咚咚咚——”半夜,竟然有人在敲包拯的房门。
包拯打开房门,却不见一人。
门上有一枚弩箭,箭下压着一张纸条,上写:包公子,“异兽”非异兽。
包公子看到纸条竟然微微笑了笑。
异兽那日因啃咬船长的尸体,被完颜夏射杀弃到了海里,当时包拯留意了一下,便让展昭把异兽的尸首捞了上来,可当日捞上来的异兽虽被沉海不足一刻钟,但是周身都吸附着小海鱼。
展昭把海鱼一个个扯下来,发现它们全部都中了毒变了色,死前还都紧紧咬着异兽的尸体。
更奇怪的是,包拯发现异兽头上的犄角竟然不是先天所生。
再推测纸条上的字,来人称包公子,现在但凡遇上的人,知道他是包拯的都几乎因为客气称呼他为包大人,除了萤雪,和萤雪身边的蝉儿。
萤雪去了青州,那么写这个纸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小辣椒蝉儿。
一早,包拯和公孙策去展昭房间叫他起床,准备一道去找小辣椒。可是二人看见展昭还在床上昏睡。
包拯和公孙策在展昭耳边忽然大叫,展昭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叫你不早睡!昨晚练到哪个时辰了?”包拯问展昭。
展昭额头起了层层密汗。公孙策关切地问道:“怎的?做噩梦了?”
展昭紧紧闭了闭双眼,好似一晚上的梦魇还在头脑间迂回,“我……我梦见小辣椒被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