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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瑞七年,十月十八,南秦殇阳。
初入冬季,大雪就已经完全覆盖了殇阳,从远处看,整座城市都被染成白色。
唯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贯穿整座城市,将城市分为东南和西北两个部分,河水一路奔向海洋。
河流在殇阳的一段水域,大大小小各种商船或停靠在河流两岸,或奔走于河流之上。
此时的殇阳某个角落,一位青年走过铺满落雪的道路,踏进一家挂着“李家酒”牌匾的酒馆。
“用饭一位,客官里边请!”
“伙计,一碟酱牛肉,五两白酒,再准备果品一盘。”萧竹将刀摆在桌上,大声叫唤着,酒馆中的众人纷纷看向他。
这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套在一身黑棉袍中,腰间一枚玉佩绿得发黑,握刀的手上一枚黑色扳指套在食指上,若不是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倒真像是位军中老爷。
伙计端着茶壶茶杯跑出来,一边倒茶一边说:“这位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今儿个的牛肉卖光啦,要不给您换成别的?”
“那店里还有什么吃食?”
“肉食确实不多,也就还有些山鸡野兔,素菜倒是不少,咱们店里的腌菜可是上好的,全城有名的,或者您要是想下酒,咱还有些茴香豆和花生。”
“山鸡野兔我早也吃腻了,至于腌菜什么的,你见过拿这种东西招待客人的吗?”
伙计苦着脸道:“大爷诶,真的没有别的了,我看您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但是您看这天都快黑了,哪还有卖牛肉的地方啊。”
萧竹笑道:“我来的时候,就看到有家牛肉铺,就在城北,你去买去。”
“祖宗诶,您看到的怕是胡屠户的店吧,您知道为何他还有牛肉没卖完吗,那是他那太贵了,您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什么叫‘胡屠户家卖肉,以肉换肉啊’,我一碟酱牛肉才卖您十个钱,他那一两牛肉就是二两银子,这亏本生意咱做不起啊。”
银子,与黄金一般,都作为等价物用于日常的交易,除此以外便是钱,大乾铸造的铜板钱,目前大乾一两黄金能换二十两银子,一两银子换十个钱,大乾寻常老百姓一年到头最多也就能有个五万钱,照伙计的说法,那一两牛肉就要二十个钱,确实是贵了。
“哈哈哈,”萧竹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这是十两银子,就当酒肉果品钱,不必找了,快去快回,我还有客。”
这世上有七州,被一条宽阔的天坠江分为南北两块大陆,北陆三州名曰洛、淮、蓬,南陆四州名曰黔、离、华、殇。南秦位于殇州东南,而这殇阳城地处南秦东海岸,是为南陆极东。
北陆三州,皆属平原,由以狼旗拓跋氏为首的各少数民族占领,逐水草而生,乘马观群羊。南陆则有四州十四国铁桶般簇拥着位于华州西南的大乾王朝。
殇阳位于南秦东海岸,与国都咸丰有着数百里之隔,这样的城市本应普通,但殇阳水运发达,且正是因其远离国都,少了些限制,此地商业发达,数万商船皆汇聚于此,造就了殇阳城商业繁荣的局面。
殇阳的水运,以一条珠河为主,珠河源头在华州北部与天坠江相接,贯穿华州与殇州,运来各种水产,殇阳渔农皆依水而生,因此,殇阳城也就有了“水乡之王”的美称。
不多时,伙计端上酒肉,却见萧竹仍然独坐,手中茶杯已空,青年的眼中满是街上的白雪。
伙计把酒肉摆开:“这位爷,您的酒肉好了,不知您还有几位客,还需准备多少碗筷?”
见萧竹没有回应,伙计又道:“这位爷,能让您如此专心地等待,来的莫不是位样貌极好的姑娘?”
“我在看雪,”萧竹忽然说,“我父亲常说,看雪一定要看殇阳的,北陆虽雪多,但都太烈,不适合我们南陆人,而殇阳不同,殇阳的雪轻而精致,落在你头上都不知道,起初我不信,我说这殇阳地处极东,又是彻彻底底的南方,怎会有雪,今日一见,的确是我错了。”
萧竹拿起筷子,伸向牛肉:“果品不必上了,我的客应该也来不了了,如果你有空闲,不如坐下来陪我聊聊。”
伙计看了看四周,笑道:“那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
伙计虽坐下了,但还是紧盯着门口,仿佛一有客人来了他便要立刻迎上去。
没再来客,他环顾四周,似乎是没见到什么人,便接着道:“不过要我说啊,公子您既然是外地人,想必一定不了解咱们这儿的珠河美景吧。”
萧竹一愣:“那条河我去过,不曾见过有何美景啊,我住的旅店就在那条河旁边,先前我看了一整天那条河,除了来往的商船,我不曾看到过有什么景色。”
伙计道:“公子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景色一词,分为‘景’与‘色’,即是‘美人姿色,犹如盛景’,这便是珠河之美景,您看到的商船,五条里面少说也坐有两个商人之女,其中年轻貌美者居多,这便是殇阳珠河之美景。”
“所以说啊,若是公子有那情趣,可在卯时、午时和申时这三个时段,花五个或者十个钱租条渔船,他懂了你的意思,就会带你去找个好地方,到时以公子您的样貌,准会有些千金小姐对您感兴趣,届时停在岸边的商船上站满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不就是好一番美景吗。”
萧竹皱眉:“听着确实有趣,但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给人观赏的猴子,关键是我还得付钱。”
伙计又道:“公子这是哪里话,这殇阳的商人,多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早早地找个好夫家嫁了,所以那些商人之女从小受影响,每天都想着找个好夫家,年纪轻轻便已怀春,就凭公子您的相貌与气宇,想必她们之中不少都会迷上公子,届时挑一个走,就是拿了一个殇阳富商一半的资产啊。”
伙计这说的确实是实话,女子没有生产力,从商之人也大多不愿让女儿多与外人来往,往往早早就催着女儿找个好夫家嫁了。
萧竹夹起一筷子牛肉,笑道:“你看我像是缺这点银子的人?”
伙计仔细端详着萧竹,虽说萧竹的坐姿有些痞气,但是无论是衣着还是谈吐,都揭示着面前的青年绝非平凡之辈。
伙计笑道:“那自然不是,我说的这份资产,指的可不是那些银子,而是这些商人之女本身,你想想这一个女孩培养起来多难啊,胭脂水粉都是要钱的啊,而且这些能够站在明面上的又多是素质极高的女子,多多少少是读了些书的,能写一手好字提一首好诗,有一些还能哼点不错的小曲来段舞蹈……”
“停停停停,等一下,”萧竹叫停对方:“说得那么好,你有什么证据吗,总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我就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巡河,万一实物与介绍不符怎么办?”
伙计拍桌道:“公子这是不信在下?那我可要好好跟你说一下,不知公子可曾听闻过南秦王后慕容氏?”
慕容氏,一般指当今南秦国主秦武公的王妃,二十三岁便深得秦武公恩宠,从商户嫁入王室,堪称一跃登天,随后便参与南秦朝政,将南秦的重心完全从军事转移到商业。
“废话,当今天下三大女中豪杰之一的慕容氏嘛,我怎会不知,当今南秦储君嬴云的生母,把南秦从军事之国变为商业之国的女人。”
伙计笑道:“既然公子知道,那么公子你试想一下,一向以军事为主的南秦,为何要往商业发展,就算不提这个,这个国主之妻虽为女中豪杰,但区区一个女子为何能够参与到江山社稷,并且能把南秦打理成如今的模样。”
“你是想说……这慕容氏便是殇阳商女的优秀代表?”
“是啊,慕容氏得到国主恩宠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国主大兴商业,国主明白这是对方希望能够继续为父亲谋取更多的利益,而为了展示出自己对慕容氏的爱意,不光按照她说的做了,而且还让对方参与到了国家社稷。”
萧竹饮下一杯酒:“说到底,终究是国主贪恋美色罢了,毕竟南陆早有传闻,南秦国主荒淫无度,以广收天下女子为乐,虽是个明君不错,但缺点也不可否认。”
伙计听罢,慌忙扫视四周,说道:“公子这是什么话,且不说这一举措让南秦有了如今的繁盛,国主好歹也是参与过北伐的功臣,您这话要是传到国主耳中,那可就是辱君之罪。”
萧竹笑道:“笑话,他顶死也就算是个诸侯,换了大亁皇帝我也许还会惧怕,再者,他若杀了我,却是坐实了他是个荒淫无度的人,不然他为何心虚杀我。”
伙计听完起身道:“公子,您这张嘴确实厉害,但也不该如此狂妄,且不说这是南秦境内,咱们对国主也是敬佩多于敬畏,就算国主不杀你,但若有些行事极端者,怕是要让您人头落地啊。”
萧竹还是笑道:“那便是我自己的事了,不说别的,你为何在此做个伙计啊,我看你不像是个俗人,倒像是读过书的,为何不去考个功名,没准还有机会做个官?”
考取功名,便是参加大乾王朝委派各国王室组织考试,从各国民间寻找一些好学之士和有才之士,通过考试者将有机会前往大乾最高学府问天堂就读。而从问天堂毕业的学生,必然会是各国竞相争抢的人才。
而为何大乾要出钱为各国培养人才,只能说明眼人都明白,经过问天堂的教育必然也会接受大乾的价值观,成为大乾王朝忠实的臣子。对于各个诸侯国而言,这自然是好处占了大头,各诸侯也没有胆子违逆大乾的规定,而平民也能顺势成为其中的受益者,只要读书便能有机会接受教育并成为朝廷的臣子,这显然是最简单的实现阶级跨越的方法。
伙计坐下来叹息道:“害,还能是什么原因,穷呗,在下确实读过书,也参与过城里的考试,但考官要看银子的啊,我家祖上都是农民,供我读私塾已是不易,哪还有钱打点考官,我就只能在此留下了,还好掌柜的看在下顺眼,平时也让在下做些会计,日子倒还过得不错。”
萧竹听罢,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考试虽然是大乾朝廷委派,实际过程却被地方考官掌控,这便是这种考试制度最大的问题,朝廷即使意识到有人贿赂考官,也难以进行调查。
“哼,贪官害人啊,百姓却还茫茫无知官府腐败,这就是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多的贫民,”萧竹将酒杯砸在桌上,“伙计,店里还有鸡腿没有?有的话给我烤两个包好,果品什么的不必上了,他应该是来不了了。”
“那这桌上剩下的酒肉莫不是要浪费掉?”
“拿个壶来装酒带走,牛肉我自己吃完便是。”
“好嘞!”
伙计走开两步,又忽然转身道:“公子如此豪言壮志,必然不是寻常人等,但在下还是奉劝公子一句,为人处世还是当以小心,王公贵族的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好。”
“别废话,做事去,”萧竹说完,又问道,“怎么称呼你啊,我以后可能还会派下人来找你。”
伙计停下脚步,似乎误会了萧竹的意思,匆匆回答道:“这酒楼里,我算是个小主管,你就说找伙计主管,就只能是我了。”
出门,萧竹的样子略有些滑稽,腰间挎一把长刀,左手提一酒壶,右手提了俩油纸包的鸡腿。天未全黑,仍有一抹红光自西边映射于天际,倒是另一边的满月在空中已隐隐有了形状。
再一口酒饮下,已有二两白酒下肚,萧竹的脸上虽有些红润,但不过是那抹斜阳的余晖。
正准备离去,一匹黑马驮着一持刀男人停在萧竹面前,男人着一身铁灰色棉袍,这是南秦底层巡抚的标准着装,但即使是底层,也绝对比一般平民百姓强上数十倍。
男人翻身下马,对萧竹问道:“不知阁下能否与我走一趟?”
萧竹将酒壶插在腰间束带上,一只手握住刀柄,语气略有些慵懒:“我若是说不呢?”
来人的手也握住了腰间的刀,凛冽道:“拒绝执法,那我只好动武了。”
“动武?我未曾触犯法律,你凭什么对我动武,还是说你仗着自己是个小小的巡抚,就可以作威作福欺负我现在平民百姓了?”
男人笑道:“有没有触犯法律得由公堂审判,但我听到你非议我南秦国主,你这是对一国之君的不敬,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治你的罪了。”
“哦?”萧竹一手扶上黑刀刀柄,“你有证据吗,你能找出第二个人证明我说了非议国主的话吗?再说了,大乾皇帝颁布的律法,凡是指出一国之主确切缺陷者,不得其治罪,反倒是该国国主应当奖赏此人,而南秦国主的往事可以说是南陆家喻户晓的事,怎么还不让我说了呢?”
“哼!”男人气愤道,“你这厮不知悔改,还想再加污蔑,南秦国主大人可是当年北伐功臣,哪容你这般诋毁,你还是卸下武器跟我回衙门吧!”
萧竹笑了笑,不再废话,一手抽出黑刀,而对方毕竟不是一般的平民,眼见萧竹拔刀,便立即抽刀格挡,此时双方手中的都是好刀,那么决定胜负的就是挥刀的人了。
男人再度发力,想推动刀刃,但却扑了个空,萧竹没有选择与对手比拼蛮力,而是收刀,后撤扭身再挥刀,砍向对手的侧面,同时也故意留出一丝破绽,等着对方攻过来。
对方虽反应迅速,但似乎有些大意,没注意到萧竹故意卖出的破绽,只是向另一边弹开,同时摆开刀架,呈防御姿态。萧竹自然是立刻展开猛烈攻势乘胜追击,手中黑刀频繁挥舞,向对方冲去。对方频频后撤同时刀影纷乱,格挡住萧竹的每一次攻击。
看似两人相差不大,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局面完全被掌控,萧竹完全没有发挥全力,而对手已然力竭。
结束战斗的是一个简单的上抬动作,萧竹的刀刃自下而上挥起,直击向对方的破绽。
此时局面可以说是完全倒向一边。
刀刃没有来到男人的身上,只是将他的刀震飞了出去,他用来握刀的手却已是止不住地颤抖,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竹提刀立于对方身前,冷笑道:“动武是要有那个本事的,不要以为是个官就很了不起了,做事情之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水准吧。”
“等一下!”对方垂着一只手道:“你到底是谁,你的武艺很高,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侮辱一方诸侯,敢不敢留下你的姓名。”
“哼!”萧竹转身离去,“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姓萧名竹,你若想找我,我在大乾坤城等你便是,我随时奉陪,就怕你不敢了。”
萧竹?这名字乍一听没什么,最多算给他取名的人有些许文采,但若是大乾坤城的萧竹,那只能是一人——大乾王朝太子萧竹!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双腿瞬间软掉,跪在地上,冷汗止不住地冒出。
当今天下,整个南陆都是围绕着大乾王朝运转,大乾王朝把握着南陆的一切,现如今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军事,南陆的一切都必须遵循大乾王朝的规矩,大乾王朝的皇帝更是南陆共主,世上唯一一个以皇帝身份自居的人。
当今大乾皇帝萧何,可以说是改变了南北两陆局势的人,在其还未被封为太子之时,其手下天工坊便于一次意外中发现了电的存在并加以使用,虽被朝中大臣冠以“恶魔之血流”的名称并不断加以阻碍,萧何并未停下研究,而且在成为皇帝的不久后,拿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烛照机甲!
自那一年开始,南北的局势完全翻转过来,北陆再不敢轻易对南陆发起进攻,而是在天坠江边筑起延绵数千里的防线。
也是在那一年,北陆名将宇文昌带着洛州四分之一的部族和淮州全体宣布叛变,于淮州建立起北陆新政权。
那是天下格局剧变的开始,南陆十四国再不敢对大乾王朝举起反抗的旗帜,大乾王朝迅速建立起新一轮对整个南陆的霸权统治,至此,再也没有了所谓的皇王平等,只有非主皆仆。
而萧何膝下三子一女,每一个的才能都不弱于萧何本人,女儿芳泽公主萧允儿,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六岁时便凭科举成为朝廷中一员,乃是全南陆少数的女子为官,如今芳龄十八,便被萧何许配给南秦王储嬴云,虽然还未成婚,但早已成为把控南秦经济的二把手。
三皇子萧旗略逊于两位哥哥,但十六岁时便主动请愿前往当时被冠以“破城”之称的羊城,仅用了数年便将破城打造成黄金之城,其治理能力可见一斑。
二皇子萧昊,十七岁习武有成,是为烛照机甲历史上第三最佳适格者,如今二十四岁已参与过五次对北陆的战争,手上无数北陆蛮族的血,其军事才能尤为惊人,曾以一百轻骑兵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杀破北陆着名重骑兵军队,打下了一方凶名。
至于太子萧竹,反倒是最不为民众所了解的,甚至到了他十六岁时,这天下才有了他的名号,但不同于他的弟弟妹妹那般人人赞赏,萧竹被称为大乾历史上最贪玩的太子,不单是琴棋书画,其精通各类赌术,曾连赢上万两白银而未有一败,而且这位太子尤喜游山玩水,而对那些美女歌舞姬却是全无兴趣,若说这天下有几位女子能为萧竹所爱,那便只有其母及其妹妹。
相比较于弟弟妹妹,萧竹目前对外的形象可以说是跟朝政没有一点关系,但偏偏这样一位太子,朝堂之中也没有得到哪位大臣的支持,却也没有一位大臣起来反对,并非不敢,而是不需要。
此外也有流传,萧竹除了是太子,同时还是烛照机甲的设计者,当然这一点无从考据,仅仅是坊间传闻。
萧竹还没走出去几步,又一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夫停在他面前,不同的是,这次的人翻身下马后,立刻拱手作揖。
“太子殿下,可算找到您了,请快快与我返回坤城,陛下有事急召。”
萧竹看向来人:“父皇有事找我?说没找到就行了,我再玩几天,到时候自然会回去。”
来人苦笑道:“这恐怕不行,陛下说了一定要让您回去,就算动武也要捉回去,不容任何闪失。”
萧竹笑了笑:“将军,您是一国武将,总不好跟我一个凡夫俗子动手吧。”
“呵,刚才打败那个武士的可不见得是个凡夫俗子能有的身手。”
“害,真没办法,”萧竹叹了口气,“行行行,我这就回去,不过我回去可以,将军你可得帮我办件事啊。”
“只要殿下能好好回去,万事皆可交给在下!”
数日后,卯时一刻不到,一队红袍军士护卫着一辆马车停在南秦一酒馆门前,马车中走下一紫袍官人,手中捧一金色棉纸卷。
店内掌柜速度携着伙计跑了出来,跪在地上。
红袍军士,这世上仅大乾王朝独有,是王朝禁卫军,受命于皇族。
而紫袍官人,仅略逊于朝中红袍大官,乃是大乾王朝太子的忠臣,未来的朝中大臣。
紫袍官人展开纸卷,道:“宣,呈太子之命,召李家酒楼伙计主管,通晓时事,敬重国君,善言辞,其才智过人,确为人才,特邀至太子府中,作伴读书童,钦此。”
那伙计便是数日前接待萧竹的人,此时他已然呆住,自己为何会被王朝太子看中,难不成……
那官人见伙计呆住了,轻咳一声:“还不接旨?”
坤城,群山环抱,此时正沉睡在一片白雪之中,而若要找到太子萧竹的居所,到也不难,只需认准一点,城中唯一一户种了枫树的,便是太子府邸——枫宫。
伙计被带入枫宫之时,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直到踏入枫宫正中的楼宇,看到了萧竹。
正中的楼宇,并非太子寝宫,而是大名鼎鼎的天策堂,天策堂于大亁第二位皇帝时期设立,专供当朝太子处理政务,部分涉及财政的奏折,便是送到这里交由太子分担。
从天空看下,天策堂呈现正六边形,整体比周围的建筑略高一半有余。天策堂共有两道门,里面从外到内放着三排被书卷塞满的木架,正中央一张被挖了一半面积的圆桌便是太子的办公桌案,桌案外围,五位紫袍官员围绕着正中的圆桌,这便是太子每日工作的地方。
此时天策堂内,萧竹的桌案上堆砌着一堆公文,可见其工作绝不轻松,但此时他已放下纸笔,起身看向伙计。
伙计连忙跪拜:“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当日若有得罪,还请殿下辞罪。”
萧竹连忙扶起对方,道:“不必如此大礼,从此请你前来,确实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若是愿意,还请务必留下。”
“太子殿下赏识在下,在下荣幸,万死莫辞,只是不知在下有何能帮到殿下的。”
“自然有人教你,”萧竹笑着大喊,“魏叔,进来。”
一老人踏入门内,脸上皱纹尽显苍老,他未行跪拜,只是俯下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萧竹拍了拍伙计的背:“带他去沐浴更衣,安排住处,顺便带他熟悉枫宫,随后送到我书房。”
“是,”魏叔看了眼伙计,道,“还请随我来。”
伙计刚踏出一步,萧竹又道:“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伙计回头:“在下姓刘名煜,殿下唤我小字——孟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