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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瑞八年,八月十三。
玄教大军在塞北城内的第三天,一切都已安定下来,曹家父子抓到了辽国王室成员,以其王室身份号令辽国驻扎在边境的其他军队回到塞北。
此时,王宫之中,这里是塞北城唯一没有在大军肆虐下被破坏的地方,曹家父子现已住进这里。
朝堂之上,从城中被搜出来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站在下方不敢出声,玄教占领塞北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家伙拎出来,汇报塞北和整个辽国的情报。
而今天,曹无衍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过去的两天,诸位都很配合,所以我们才能很轻松地得到想要的情报,各位也算是表达了对曹某的忠心,那么,今天我给诸位一个选择,我们的目标是推翻大乾,你们可以选择留下,继续追随我,曹某保你们荣华富贵,你们也可以选择离开,曹某不会阻止,但若是日后我大军踏过你们所在的城池,那曹某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朝堂之下,一片沉默。这些官员们心中清楚,曹无衍所言非虚,他们已经被软禁在这里,玄教大军控制了整个塞北城,想要离开谈何容易。而且,玄教的目标是推翻大乾,这是与他们辽国势不两立的敌人,若是日后被玄教大军攻破城池,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曹无衍看着这些官员们犹豫不决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这些官员们平日里在辽国作威作福,现在却成了他手中的棋子,任由他摆布。不过,他需要这些人的力量,毕竟要推翻大乾,光靠玄教的力量还不够。
“你们不必立刻回答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但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想必你们也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凭我玄教大军的力量,就算是大乾的机甲来了也不一定能挡住我们,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曹无衍转身离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官员们,他们心中清楚,这个选择并不容易,但在这个乱世之中,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勇气面对一切。
曹无衍的话语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悬在他们的脖子上。离开,还是留下?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离开,或许能够暂时的保住性命,但却可能会被视为叛徒,背负着无尽的骂名。留下,则意味着站在了玄教的对立面,可能会面临生死的威胁。
“我们该如何选择?”一个官员颤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言以对。他们心中清楚,这个选择必须由自己做出,而且时间紧迫。曹无衍已经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他们必须要给出答案。
一个年老的官员突然问道:“你们觉得,这真的只是个选择吗?”
“不然呢,这不是选择还能是什么?”
“这是我们表忠心的机会啊,”年老的官员说道,“与其说是让我选择去还是留,不如说这是曹教主在问我们,是觉得玄教能成功推翻大乾,还是觉得大乾最终能镇压玄教?”
“什么意思?”有人不解道。
年老官员慢慢解释道:“我们是去是留,是基于我们对这场战争结果的预测,如果我们跑了,就代表我们觉得玄教打不过大乾,如果我们选择留下则相反,曹教主需要的是觉得玄教能在这场战争中胜利的人,只有这些人才是真正有忠心的人。”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年老官员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建议各位都留下来。”
“范承前辈,您觉得大乾会输吗,可是你之前明明也觉得我们应该战斗到底啊,如今又为什么?”一个年轻人问道。
范承摇头道:“无论大乾是输是赢,我都会留下来,说起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我实在是太老了,我不想跑了,我在这个城市待了太久,早就走不了了,而且只要跟着曹教主,我们就能取得他的信任,就算输了,我们也是有机会靠近他的人,到时候我们就……我相信各位是明白的。”
听到这话,众人沉默了,虽然范承最后的话让他们有些震惊,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年轻的官员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们能否拒绝选择,曹教主会允许我们保持中立吗?”
范承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在这个乱世之中,中立是不可能的。要么选择追随曹教主,与大乾决一死战,要么选择离开,但无论你们逃到哪里,战争的阴影都会笼罩在你们头上。与其这样,不如留在曹教主身边,至少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沉默了。他们知道范承说的是实话。在这个乱世之中,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勇气面对一切。他们心中清楚,这个选择并不容易,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时间在朝堂之上的沉默中悄然流逝。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权衡着利弊,考量着自己的选择。
他们清楚,这个选择可能会改变他们的命运,也可能会决定他们的生死。
终于,一个官员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选择留下。”
随着这句话的落地,朝堂之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其他人的选择,而他们的选择,将会影响整个塞北城的命运。
“那我也选择留下。”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而这些官员们也不例外。他们开始私下里商量,讨论着各自的利弊。有些人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有些人则开始动摇。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面对这个现实,做出自己的选择。
时间流转,夜幕降临,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已经做出的选择。而王宫之中,曹家父子坐在茶桌两侧。
曹无衍一边煮茶,一边笑问道:“子辛啊,这辽国才拿下,你真就要急着改革?”
“不是改革,只是宣布我们的国号,改革的日子定在新年,那时正好改年号。”
“如此也不错,不过子辛你要改旧制,是不是该等这一切结束了再做比较好,毕竟……”
“我明白父亲您的顾虑,”曹昀打断了曹无衍的话,“我也只是计划这样,还不一定能按计划执行,若是新年的时候我们没拿下西线六国,那我就把改革的日子往后推一段时间。”
曹无衍靠在椅背上,轻叹道:“你有你的抱负,我很欣慰,只是要对付一个鼎盛的王朝,我们还是应该多加小心,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是想等我们统一了南陆,再把王朝交给你,那时你再改制也不急啊。”
“父亲,”曹昀看着曹无衍的眼睛,说道,“您也说了,我们在对付一个鼎盛王朝,任何一个细节我们都要处理好,占领六国后,我们就拥有了和大乾分庭抗礼的能力,所以在嘉瑞帝的计划里,我们要在那时与他和谈,我有把握,就算那时被看出我们有异心,也不过就是和大乾撕破脸真正开战。”
曹无衍听了曹昀的话,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只是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保持冷静,不可冲动行事。”
曹昀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记住的。父亲,您也别太担心了,我有信心完成这个计划。”
“那接下来,就该决定我们的国号,子辛,你有什么想法吗?”
曹昀挠挠头,苦笑道:“说起来,一直以来都只想着推翻大乾,倒是从没想过该定个什么国号。”
“国号是很重要的东西,需要讲究五行相生相克,大夏属火,所以汉太祖将国号定为‘汉’,是要以水克火,而大乾是汉末汉愍帝一手打造的,最初是为了拯救大汉而生,所以取我太玄八卦图中属金的‘乾’字,是为金生水。”曹无衍说着,端详着曹昀的脸。
曹昀一直低头沉思,不多时,他尴尬一笑:“算了,我实在没有什么取名的天赋,父亲你才是未来的开国皇帝,这个重任还是得交给父亲您啊。”
曹无衍笑道:“不行,自始至终都是你在出谋划策,你才是这新时代的缔造者,取名这事理应由你来做,你最好赶紧想想,不过我到时可以给你个提醒,首先金克木,所以木象的字词就要避免,而火克金,所以我建议你往火象的字词去想。”
“那就干脆取八卦之中的‘离’字吧,火克金,二者都是取自八卦之中,简单直接。”
“不好,”曹无衍摇头道,“先不说以火克金太明显,若是嘉瑞帝因此怀疑,我恐怕日后的路都要不好走,况且‘离’字这个字本身就不好,以后建立王朝又要改为‘大离’,你觉得这寓意好吗?”
曹昀无奈道:“如果这个字不好,那当初又为什么把这个字放在八卦阵里,八卦可是咱们的核心玄术,为什么不放点好的字?”
“我只是说以‘离’定为国号不好,是因为这个字有分离的意思,没说这不是个好字啊,‘离’字是取离火,而离火与火息息相关,代表太阳、火焰、而且火离还代指鸾鸟,乃是吉祥,”曹无衍笑道,“不过你取八卦中属火的‘离’字来克属金的‘乾’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不如就以‘离’字为核心,去想想与这个字有关的其他字。”
“那不如就取‘琉璃’的‘璃’,这就没有分离的意思了,而且这个字还是‘王’字旁,您看这样……”
“你取的名,我当然都觉得可以,但是你要记得,将来取谥号的时候,可都是‘璃’字开头哦,你觉得你的谥号会是什么?”
“没想过,我甚至还没想过我什么时候会上位,因为我不敢想想父亲你死去的那天。”
曹昀说着,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一定要说的话,最好不要有谥号,我没想过我哪天会死,我想一直活下去,所以我才把那么多时间用来研究玄术,只可惜玄术没有长生之法,所以我之前才主动去北陆,只可惜啊,最后连北陆都没有长生之法。”
“你不是已经掌握了不死的能力了吗?”
“不死和长生是两码事,”曹昀说道,“我的不死,是因为我的生命力会在我濒死的时候迅速得到补充,但还是会慢慢流逝,就像江河,正在的长生,生命力是不会流逝的,就像大海。”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试试那个人的能力是什么,铁无汉不是说过吗,他有可能就是被赋予了长生符文的人?”
曹昀摇头道:“也许他真的有,但肯定是还没觉醒的,没觉醒的符文我学习不了,也就是说,至少要先让他觉醒了,我才能得到他的能力。”
曹无衍叹息道:“这符文之力用在人身上真麻烦,不仅要知道自己的能力,还必须完美满足觉醒条件,二者缺一不可,还必须在同时具备,真是麻烦。”
曹昀笑道:“所以才说我是幸运的啊,父亲您主动让那家伙为我铭刻符文,而且还让他说出我的觉醒条件和具体能力,所以我才能在心智成熟的时候就完美觉醒,有些人一生都不见得能觉醒自己的能力,明明身怀绝技却一生碌碌无为,多可悲啊。”
曹无衍点头道:“不过还好,至少拓跋月的能力和觉醒方式我们都知道,说起来你有把握吗,我好不容易才成功说服萧何,让他安排萧竹和拓跋月联姻,还派你去北陆做了那些事,如果最后你没有获取拓跋月的能力,那恐怕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我有十足的把握得到她的能力,毕竟我已经得到她的恨意了,只要下次见面的时候让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她就会瞬间觉醒,我会在得到她的能力的时候杀死她,这样一来她的能力就属于我了,有了那个能力,整个世界都不会有人能撼动我们。”
曹昀笑着,又问道:“不过关于符文之力的传承……铁无汉的话值得相信吗,只要想就可以,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曹无衍摇头道:“我们没有质疑的机会,不过既然他都说了是这样,那我们也就只能相信了,而且就算没能用那种方法传承下去,凭你的本事,把那些知识记录下来不也一样能传承下去。”
“希望如此吧,符文之力的理解对个人能力的要求很高,而我们并不了解符文铭刻技术,若是只能培养出北陆祭司那样的废物,倒不如不要传承,反正我们南陆这些年靠着技术就能打败北陆了,符文之力对我们而言其实也不重要。”
“也是啊。”曹无衍长舒一口气,看向东方。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不过没多久,曹无衍突然说道:“不说这些了,差不多该定下一步的计划了,如今我们已经拿下来塞北,也算是成功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萧何不会等着我们,他也没敢把计划摆在明面上,联军不会等着我们,目前北陆和大乾有协议,各国都不需要再留军队在北线,目前最坏的打算,是占各国九成的军队都会过来,那就是足足一百七十万大军。”
曹昀长叹一口气:“是啊,那样的人数,就算有‘神明身’和‘黑武甲’也挡不住,况且大乾还有机甲,若是正面接触,我们都得完蛋。”
“所以我觉得,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应该多一些诡计,少一些正面。”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失去退路了,而且我们接下来已经没有犯错的机会了,接下来的每一次行动都没有失败的机会,换言之我们早就失去‘容错率’了,既然如此,如果遵循常理,那我们接下来每场战斗都是在放手一搏。”曹无衍说着,握紧了拳头。
曹昀笑道:“这不就是我们的现状吗,从背叛大乾开始,我们就已经走上绝路了,难道父亲还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是的,你且看地图。”曹无衍说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卷地图,铺在两人之间的茶桌上。
他指了指大汉和塞北,说道:“按照我的估算,联军肯定是集结在大汉与辽国的边境,而后再阻截我们,他们需要拦截的一共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北唐的方向,一个是殷的方向,我的想法是,派一支一万人的部队前往北唐作为佯攻,等联军发现之后,我们再前往殷国。”
曹昀思索道:“这样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误导大乾,但区区一万人的军队,对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佯攻,很快就会调整方向,转而包围南面的辽殷边境。”
“所以接下来的才是重点,我必须亲自带兵进攻北唐,才能让他们觉得我那是主力部队,这样一来就算人数不够,他们也会认为那是一支先遣部队。”
“那如果他们只是分出一部分军队去试探你呢,就像父亲您说的,他们有足足一百七十万大军,他们大可只分出七十万大军去北线追杀你,剩下一百万大军堵在辽殷边境上。”
“你先听我说完,”曹无衍说着,又指了指大乾的方向,“我走北唐的方向只是借陆,实则进攻大乾王都坤城,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才是主力,必然全员来追杀我,就凭那些追名逐利的大将,他们一定会把我的项上人头当初领取军功的凭证。”
曹昀惊呼:“你就不怕死在联军的追杀下?”
“所以你要和我一同行动,你要在他们转向去找我的时候立刻进攻殷国宛郡,并且在他们接近我之前拿下,在你攻下宛郡的同时我会抛出一个冒充我的假人,他们会在那时候意识到这一切都不过是佯攻,转而继续追杀你,而且这样一来,他们必定会留下一部分人守在坤城附近。”曹无衍说着,在大乾的范围内画了个圈。
趁着曹昀还未开口,他又说道:“在你拿下宛郡后,他们就知道我们的目标是西线四国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将一部分人留在塞北,到时我再攻向塞北,一定能再给他们打上一剂迷神药。”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们没有选择,我知道这种计划很儿戏,也很异想天开,我很可能还没到北唐就被截杀,也有可能那些家伙压根就不需要分出手去截胡我而是守在辽殷边境,而且我还要以一万人对付留在北唐的守军,那时我可没有你的能力。”
“那你……”曹昀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曹无衍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水。
“儿子,我们没有退路,只要是有机会的方法,我们都有必要尝试,这个计划能带来的最好结果就是联军被我耍得团团转,两边都无暇顾及,就算是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我们预想过的全军覆没罢了。”
曹无衍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又笑道:“其实还有一个最好的打算,那就是我在北线畅通无阻,带着一万大军直接杀进坤城,砍下萧何的脑袋后称帝。”
“那种事可不敢想,且不说嘉瑞帝身边肯定有重兵把守,据说太子也养了精锐私兵,这坤城……凭现在的我们是动不得的。”
“你这孩子,”曹无衍起身拍了拍曹昀的头顶,“有些时候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就略显迂腐了呢。”
“因为我不敢让父亲您去冒这个险啊,”曹昀低头道,“再怎么说,您也是我的父亲,我可以让别人去送死,但我做不到看着您去冒险啊。”
“你这孩子,”曹无衍笑着揉了揉曹昀的头发,“我们已经在冒险了,你还没明白吗,如今我们做的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的事,成了一飞冲天,败了落入深渊,你要有所觉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也应该是我这个孩子去冒险啊,”曹昀无奈道,“您也说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才是那个孩子啊。”
“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曹无衍又坐了下去,“敢掀起一场叛乱,却不敢冒点险,你这孩子还真是矛盾啊。”
“不是不敢冒险,”曹昀摇头道,“我是不敢让父亲您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