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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顶上的瓦片噼里啪啦的作响,微凝在梳妆柜前对着镜子梳发,青丝缕缕,点降朱唇。狂风怒吹着屋子里的白色帘布翻飞,形状如在深夜的紫色闪电中分外恐怖,微凝放下梳子,冷冷的眺望着东方的天际。
风雨欲来危满楼,她能做些什么?
不如让这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这样就可以毁得更彻底些,不让那死灰复燃,春风吹生。
——《微凝第四章暴风雨》
金府婚宴后的第二天,舒浩启便来了姚府登门做客,见了《微凝》的最新一章,便是皱紧了眉,“这微凝的性情怎么变得如此极端,可是你又遇上了什么事情,莫将气出在稿子上,生生得把人物给扭变形了。”
姚晟澜姣好的面孔并未太多的表情,只道,“她不过是恨人面前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罢了。”
舒浩启闻言挑了挑眉,不适的摸了摸鼻子道,“今天这话说得和过了季节的酒酿似的,酸得呛人。”
进来倒茶的紫罗对着点香的紫苏挤眉弄眼的,紫苏全然当做没看见,默不作声的出去了,紫罗只好悻悻的出去。
“哼,倒是越发的长规矩了。”姚晟澜头一次在舒浩启面前如此厉色冷哼,这话如冰渣直直的扎在了最后出去的紫罗背上,紫罗颤了颤,就把竹帘放好出去了。
舒浩启顿时有些如坐针毡起来,叹了口气道,“你可是气我?”
“舒四少屈尊降贵前来探望,寒舍蓬荜生辉……”姚晟澜一口戏文般的珠炮抛向舒浩启,惹得他连连摆手,“得了,得了,我投降,我坦白,我是在我兄嫂面前扯了大话,可我最后也解释,我嫂子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姚晟澜直挺挺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将站她面前的舒浩启上上下下一扫,却不搭理他。
“晟澜,你若为了于坚,你更不应该怪我了,我是逼不得已才向金栓引见欧阳的,欧阳的母亲出了急事。”舒浩启解释道。
姚晟澜有些触动,对于欧阳情,她心底还是敬重的,一个单身女子生逢乱世,却独自一人养大儿子,多多少少有着一丝敬仰。
“伯母出了什么事。”姚晟澜矛盾的看着舒浩启。
“那天婚礼,欧阳回家之后发现母亲进了医院,春江帮忙办的手续,说是常年操劳,导致的脑栓急病,学名我也记不清了,只道是凶险万分,昨夜险险就去了。”舒浩启面色诚恳为难,疲惫似的说,“事到如今,你还要怪我么?你视我为知己,欧阳亦是我的兄弟,左右为难的处境,你能不能换个立场替我想想。”
“我哪里知道这些,我是怕了。”姚晟澜按着胸口,挥手指着帘子外的世界,夹着一夜的惊魂未定道,“昨夜我便是在街头目睹了汪鸿瑾险些遭人暗算了,连开在我耳边的枪声,我都不知道在暗处死了多少人,或者那些是什么人,我多怕里面有……”
声音里有了哭腔,盈盈眼眸却倔强得不肯落下泪来,支起的手臂抖了抖,又是落寞的垂下了。
“汪鸿瑾出事了?你当时和他在一起?”舒浩启疑惑的问,接着想了想,“事情是在昨天婚礼的话,也未免太巧了。”
什么意思?姚晟澜想着欧阳情病危的事情,却难以联系到这和汪鸿瑾遭伏击有什么瓜葛。
“昨夜,我、于坚和金栓市长在去医院探望伯母后的回金府的途中,遇见汪鹏瑜……”舒浩启凝重的说,“当时警察也到了,我大哥也在,汪鹏瑜受了轻伤,司机却是当初身亡。”
“你说什么,汪鹏瑜……”姚晟澜的唇震惊得直哆嗦,手指曲成拳头抵着下巴,“不可能,不可能啊……”
“如果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晟澜,汪家就出了大事了。”舒浩启撩起竹帘,急急的要出门,最后还嘱咐了姚晟澜一句,“我回去问问我大哥,汪家的情况,晟澜,这两件事情必有联系,你谨记哪里也不要去,就留在家里。”
“浩启,有消息记得第一个告诉我。”姚晟澜提帘追出去,便是对着舒浩启的背影大喊。
紫罗紫苏举着花洒在院子里,唬得动弹不是,便是垂着手一齐站着。姚晟澜心里惴惴不安,招了紫苏道,“我写封信,你立即遣人带到曾家木兰小姐手上。”
紫苏点了点头,转脸回屋换衣裳,姚晟澜进了屋里,疾笔书好了一份信,大致讲了汪鸿瑾的昨夜的遭际,提醒曾家警惕官场的即将来临的一场疾风骤雨。
红玉扶着甜妹来着姚晟澜的院子,见四下无人,独一个紫苏见了急急忙忙的点了头就走,心里敏感又讶异,心里空荡荡的忧伤起来。甜妹见红玉是痴了,便出声提醒道,“小姐,咱们不是来找表小姐的么?”
“甜妹啊,我是不是招人嫌弃了,咱们连笑脸迎人的紫苏也……”红玉多愁善感的毛病一犯,甜妹一张包子脸也不由得皱了皱,“小姐,您难道不许表小姐有急事呢。”
红玉怔了怔,顿悟道,“也是,谁像我这般清闲,晟澜的文笔好,人面也广,许是有要紧的事情吧。”
“小姐……”甜妹有些哭笑不得。
“是,红玉么?”
姚晟澜在屋里闻见红玉主仆的声音,便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轻整衣装,换了一副表情去迎她。
“晟澜。”红玉的脸色应该是太阳晒得,病态白皙多了一抹健康的红晕,身穿的是旧式水红色汉衣,极挑皮肤的颜色,衬得红玉整身多了一丝华丽,通体书卷清冷的气质弱了几分,却也是顶养眼的楚楚动人。
“今日有空到我处来了?”姚晟澜含着笑,可神色却隐藏了匆忙和忐忑。
红玉心细如尘的,咋又想今日来得真是不巧了,便道,“晟澜你可是要忙,不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姚晟澜是又怜又恼红玉这善解人意却又急躁果决的性情,急急的拦下了,“红玉就这样走了,反而衬得我不会待客之道了。”
“我是见紫苏那般急切,料想你是有要紧事。”红玉只好老老实实地由着姚晟澜招到屋里。
“急事?哪里能有什么急事啊。”姚晟澜长吁了口气,扫见了红玉和甜妹一坐一站的主仆道,“这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不过也是真真为难。”
“哦?”红玉方想说有何是自己帮得上忙的,转念又忆起自己常居的便是人家的园子,只好道,“万大事也有可解决。”
姚晟澜心口闷得慌,便是蹙眉道,“我如今便是缺个可商量的人,如果孔立夫大哥在,外头的事情也有个人可以帮忙做主。”
红玉一听,便知是于姚晟澜那霸王似的未婚夫君有关,自己没见识不好开口,讷讷的开口,“如果表哥在,那也是顶好的啊。”
姚晟澜微怔,在窥见红玉眉梢藏着羞喜矜持之色,方想起昨日迪菲在海上寄回的明信片到了府里,由于如今府中识得英文的只剩晟澜,就送至了晟澜处。晟澜这才晓得红玉来意,避重就轻的说了几句,便是起身一面在抽屉里翻找起来,一面轻笑道,“哥哥是该回来了,不然就辜负了如今数着日子等着他的佳人了。”
红玉红透了脸颊,低声道,“晟澜。”
姚晟澜抽出了明信片,正面印着地中海的大片葡萄园和怡人的夕阳,背面写着一些问候家人的话。晟澜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给红玉听,红玉即要矜持含蓄,又是心切牵挂,听至最后未免失望,落寞而沮丧的说,“表哥就没提起我。”
姚晟澜指着明信片上的一行字,道,“这儿,迪菲不是道,祝舅父一家百顺百昌。”
红玉面孔一滞,那抹红晕也消失不见了,自己是被规划到舅父一家里去了,可见是多么得微不足道了。一时哭不得,又怨不了,不作声的盯着明信片,似受了打击。
后来,姚晟澜将红玉的这般模样告诉了收了信回娘家来的木兰,木兰沉吟道,“红玉的一颗心是吊着了迪菲身上了。”
“母亲原先是有这个意思亲上加亲的,可是这些年我们也瞧见了,红玉努力的做着母亲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却不知道她是离迪菲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那迪菲会喜欢红玉么?”姚晟澜的语气更倾向于现实的道。
“这事情要靠缘分的。”
木兰对于这个问题若有所思,晟澜亦是不再插话,两姊妹均忆起了两年前曾家冲喜的千回百转的婚事,即便是木兰如今幸福美满,也冲淡不了牛家作梗,潇潇背主,姊妹易嫁这般跌宕起伏的回忆。
是从那时起,姚家小姐们的命运就此改写的吧,木兰在重重磨难中修得正果,莫愁经历了友情背叛爱情挫折才幡然悔悟,而晟澜却是面对着以命抵命的悲壮和沉重,踏上了别样艰辛的轨道。
“莫愁……我们应该替莫愁做些什么的。”姚晟澜追忆中恍醒过来,对着木兰道。
“立夫会回来的。”木兰的回答却只是一个人,仿佛孔立夫就代表了一切,如同一剂药,可以解开莫愁的自罚苦修。
孔立夫,是一个传说,曾荪亚,是一种生活,那么,汪鸿瑾呢?他是什么。姚晟澜遇上他起,便是一段惊心动魄。
之后的几日,和木兰谈妥了的晟澜,便是对外说是身子不适,如今看不清形势,姚家也招惹不起那些风波,即便是外面对汪司令府上两位公子先后被刺,平静得诡异。姚晟澜亦是推了几家人的邀约,包括了金府的几位小姐少奶奶,和舒家的长媳李明玉等等。
四九城里的人们津津乐道只是金府七少的婚礼热闹体面,婚礼之后金燕西冷清秋便是道了南京度蜜月,他们走后姚晟澜方去了一趟金家,没了冷清秋,金梅丽姊妹待姚晟澜还是极为亲热的,明着也帮衬着挡了王玉芬的冷言冷语。
久了,姚晟澜才知道,原来与柳春江苦恋着的是金府大少奶奶的大丫鬟金小莲,而金燕西和冷清秋结婚前,众人确实一直看好和他一起青梅竹马的白秀珠,而更大更震撼的信息莫过于,欧阳于坚原来是金栓的私生子。
金家如今大不如前了,膝下的子女也没个可以作为支撑起整个家族的顶梁柱。也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说姚晟澜和汪鸿瑾关系亲昵,金太太只觉得有位北平军阀未过门的未婚妻来往,对家中的子女有可能将来是份助力,便是微微的责备了三少奶奶几句,让她行事莫似未嫁在娘家中的模样,一下子戳着了三少奶奶的心病了。
原来王玉芬在家是庶出,自幼低人一等,好不容易嫁给了金府这么一户好人家,羡煞了家中的一干姊妹。可如今却是由于得罪了姚晟澜的缘故,让婆家的人冷落了,如何不着急,一时委屈便跑上了白公馆去。
白秀珠正当着失恋的伤心,向来又是个骄纵的个性,哪里会替王玉芬出面,知晓金燕西得了位如花美眷,琴瑟和鸣的,又有另一位殊丽的名媛往金府去了,气得不打一处,便冷冷的对王玉芬道,“表姐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和金燕西不过就是一对青梅竹马,能干预他金府什么事情。”
白秀珠在青梅竹马四个字上咬得分外清楚,说完便蹬蹬的上楼了,弄得王玉芬一时哑然,下不了台。
倒是白太太想了想,问道,“那姚小姐可是订了亲了?”
王玉芬醒悟过来,那姚晟澜是定了亲的,无论和金家走得再近,也不可能成为金家的人,便一面尴尬的道,“那姚小姐今年是十九,样子是真真的不错,原来是和冷清秋亲近,婚礼之后,就和梅丽润之交好。至于订亲,想是什么将门之子吧。”
王玉芬不过是隐隐约约听过婆婆说过几句,慢慢也明白为何初次见面道之和润之就先后替姚晟澜说话,金燕西和冷清秋的婚事是道之一手撮合的,自己挑姚晟澜的刺,不就是打道之的脸么,至于润之,莫不是从前就在什么学生运动中认识?看着也不想啊。
白太太见从王玉芬身上打探不出什么了,未免有些失望,瞅着王玉芬眼珠转动,便道,“可是又买了些股票?”
“表嫂不知道,原本你介绍的日本股票是升势不错的,我便又多投了私房钱,如今是套牢在里面了。”王玉芬哭丧着一张脸。
白太太心底哂笑,真真是个小家子气的,不过是股票给套牢了,行事竟也没有从前精明,这误打误撞的得罪了汪鸿瑾的未婚妻,又是打着替白秀珠鸣不平的旗号,真真是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