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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 而一往情深 二

作者:黛薇眉上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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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中国最浪漫的话儿,那是外国人学不会的婉约调儿。

    天长地久?

    至死不渝?

    不离不弃?

    还是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体他们都是,真的迈出第一步,却是从应该哪里说起呢?

    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中国人的浪漫亦是很多,一见钟情者甚多,墙头马上,西厢记,举起例子来那是一个多。微凝快出嫁了,这次不再是自由恋爱,而是与莘莘的相亲会中众多作陪的一个。

    ——《微凝第七章浪漫》

    舒浩启埋头读完《微凝》,将稿件往书桌上一放,笑道,“你快嫁人,微凝也快嫁人了,我在想你是不是把微凝当做了你自己。”

    “在文章里面,多多少少会有作者自己的影子,每一个读者的心里又有一个微凝,有人说她矫揉造作,有人是她敢爱敢恨,我哪里会懂她是单纯的谁?”姚晟澜捧着轻烟袅袅的香茗茶盏,轻启贝齿,眯着眼睛笑道。

    “呵,”舒浩启仿佛看透了什么,道,“到底是少女怀情总是诗,何况是候嫁的小姐。”

    姚晟澜双颊一热,道,“说什么呢?”

    “你害羞什么,我就讲什么啊。”舒浩启状似无赖的痞笑,姚晟澜却不屑一顾,端放好茶盏,起身收拾起书桌来。

    舒浩启半响不说话,只凝视她晃动的倩影,默默的在心中有了一份感慨,她到底是爱上了汪鸿瑾,连一向自持骄傲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汪鸿瑾是厉害人物,在南京做下的事迹,绝对值得称颂喝彩,他不愧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

    说到对姚晟澜的那份心意,更是欧阳于坚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心下失神的时候,一名红衣少女轻风扶柳一般站在门口处,手里抿着一本蓝皮线订的书稿,高洁清丽的面孔低垂着矜持的眼帘,眉宇间泛着淡淡的诗意的愁。若不是身后的姚晟澜开口叫唤,舒浩启恰时不知是跌落到了哪一个时空的花园庭院,与如花女眷来了一场不期而遇。

    “红玉。”姚晟澜是这般叫道,舒浩启神智还是清晰,便记住了这个名字。

    “晟澜表姐。”红玉扬起脸来,一双含露美目不似晟澜盈盈清澄,却也如娇花照影的一池潋滟的春水。这时,春水倒映的便是一位年轻俊朗的后生的面孔,红玉有些急慌,便依旧垂下了眼脸。

    姚晟澜知红玉自幼便是牢记深闺教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时接触过家人以外的异性男子,便是开口介绍,“浩启,这是我舅爷家的表妹,红玉。”

    转而,又携起红玉的手,牵她至旁边道,“这便是我的好友,舒浩启,你常来我这儿下棋,一直怪被扰了你我兴致的那人。”

    红玉哪里经得晟澜的调戏,急急的道,“表姐,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怪过……”

    舒浩启是一直注视着红玉,只见红玉脸上飞度绯霞,好似百花之娇艳,心中思忖,大概《红楼梦》中的□□妃子不过如此。

    “原来我是个罪人。”舒浩启向来心胸开阔,容人玩笑。红玉听他说道,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于他,舒浩启长相不及汪鸿瑾汪鹏瑜两兄弟意气风发,却也是一表人才,比起常见的寄住在王府花园的孔立夫的斯文,更多了一份粗犷,毕竟也是马背上夺天下的满人之后。

    “晟澜,我之前一直想着你家姊妹会是什么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舒浩启见红玉看向自己,心底便是喜悦。

    “如今见着了,可是入得了舒公子的法眼。”姚晟澜嫣然。

    红玉心底倒是有些不悦,自己如何变成了货物一般让人鉴赏,还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男人。可嘴上却说不得,毕竟她多少懂得些新式男女之间的交际,如果这般便呆不下去,今后表哥还不厌嫌了自己无趣。

    “姚家女儿,我哪里斗胆敢评价,世人皆称是‘秉绝代姿容,具希世俊美’,这位……”舒浩启笑吟吟的望着红玉,眼神极是温柔,红玉让这眼神惹得心脏快跳,气息轻喘起来。“红玉小姐,便是钟灵毓秀的仙女人物,说不得说不得。”

    姚晟澜作势要打,道,“都夸作那般,还说说不得,痞子……真真是皮痒。”

    “表姐。”红玉拉住姚晟澜,脸红窘迫像是要钻入地缝里。

    初次见面之后,红玉便是病了,这一病来得甚猛,日日吃药,缠绵了半月,却是没有好转,姚晟澜几经劝慰,终于是送到了洋人医院去。医院中有柳春江安排,便也没什么麻烦的,只是风寒引发了红玉哮喘顽疾,西药只治标不治本,到底还是要回家去修养的。而红玉主院的期间,舒浩启偶尔有一两日间隔来探望,初始说是见过欧阳情顺路,后来柳春江道是晟澜见过欧阳情后,她的病情有了好转,不日就可出院。姚晟澜这才会对舒浩启的来访产生了狐疑,又见病床上红玉憔悴的病态美,心底一弦音触动。

    第二日,舒浩启喜孜孜捧着一束花进来,恰好是姚晟澜和紫苏在,红玉也醒了,见着那束花有些发憷。

    舒浩启唯恐她不收的,便道,“探病送花是西方人的礼仪。”

    红玉一听西方人的字眼,便也照单全收,舒浩启盲目的高兴,姚晟澜也未点破红玉的心事,紫苏便拿了花和床头柜的花瓶往洗手间去了。

    舒浩启坐不到一会儿,红玉便是乏了,有些不舍的离去,姚晟澜见紫苏也回来了,便借着送人的由头,和舒浩启来至了医院的花园。

    “怎么又想让我替你打探些什么?”舒浩启与姚晟澜关系深厚,不至于相送至远,又仿佛一副言而欲止的神情。

    “是关于红玉的。”姚晟澜也不转弯抹角,“你对她可否是动了心思。”

    “是。”舒浩启亦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见过的美人佳人是不少,可独独心悸的只有她。”

    “你不了解红玉。”姚晟澜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晟澜,你不必担心我只是一时兴起,凭你我的关系,我便是一时兴起也不会去找姚家的女儿,而我真心想追求红玉的。”舒浩启郑重道。

    “我说你不了解红玉,不是说你不可以追求红玉,也是对你有所不放心,而是你不了解红玉心中所想。”

    舒浩启也是聪明,略略一想,便道,“你是说,红玉心有所属了?”

    “恩,”姚晟澜点头,“红玉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人便是我的哥哥迪菲。”

    “迪菲?”恰一时听闻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舒浩启也愣了愣,半响方道,“是远在英伦求学的姚迪菲?”

    姚迪非究竟是怎么的人物,舒浩启不过是略有耳闻,可冲着姚家小姐的出类拔萃,姚迪非想要逊色,也足够比得过他舒浩启。

    舒浩启从未见过姚迪菲,也不好和姚晟澜打听些什么,一时还未开始,便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多少有些不忿,但只能听姚晟澜缓缓道,“红玉与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她便是一颗芳心吊在了迪菲的身上,那时我母亲和舅舅确实有亲上加亲的想法,左右不过是句娃娃亲的玩笑话儿,却不料红玉当真了。这些年我哥哥出国留学,而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我哥哥归来迎娶她的一日,那心态好比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

    “那你哥哥是什么意思?”舒浩启不甘的问道。

    “不知道,”姚晟澜也是摇头,“母亲和红玉便是一致觉得婚姻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迪菲远赴海外那么些年,哪里会拘礼此等腐朽。”

    “那你们只容她这样等着?”舒浩启挑起了眉头。

    “这一切只能等到迪菲回来了,才能得知答案,我岂会阻拦红玉继续倾慕我的哥哥,可是哥哥如果不愿意,那红玉便是失了半生的仰赖的信念。”晟澜没有正面回答。

    “她一直是爱着我的哥哥的,还爱了那么多年,就是旁人只有不是铁石心肠的,何有不动容的道理。”

    “你是希望我成全她的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四字咬得很重,舒浩启的性子貌似轻挑滑头,可对感情之事哪里会肯轻易罢休。

    “红玉的世界太小了,小得只有闺房上的四角天空,如同一口井,而迪菲却是她唯一愿意探寻外面世界的动力。”姚晟澜意有所指道。

    “晟澜。”舒浩启唤道,其实他明白姚晟澜的意思,他面对这场追求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姚迪非,而是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对于爱情苦苦的痴守,单纯也贞烈。于是,他神色如同起誓,眉宇有晟澜似曾相识的东西,“红玉的世界不会是那般的狭小,我会慢慢的了解她,了解她的世界。”

    “但愿,你可以将红玉的世界扩大。”姚晟澜欣慰的莞尔道。

    中国人也喜欢浪漫,追求着男女之间若即若离怅然若失的美态,镜中花,水中月,竹篮打水也许会有。如氓之蚩蚩,如长门宫赋,如马嵬坡变,太多现实中残酷的背叛,让人惧怕和不信任爱情。可汪鸿瑾便是做到了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一念起,有多少的悲欢离合,有多少误会挫败,只一刻,汪鸿瑾迟了一步,姚晟澜便是嫁做了别人之妇。

    此刻,姚晟澜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汪鸿瑾,舒浩启眉宇隐约相似的东西,是那日在与牛怀玉对峙时,他洞察就底的漆黑瞳孔里,如冰雪覆盖着的土壤里保护着潮湿的水分,深深的储着,由人误解,无人知晓的念意。

    只是仍旧是年轻,太多的事情在经历过时代沉闷刺骨的碾压过后,姚晟澜摸出汪鸿瑾遗留下来的日志,方懂他便是将自己藏得如此之深,宁可沉入故纸堆里,也不愿让别人知道。姚晟澜心中咯噔一声,辛酸之中泛着愧痛,只觉得何也执念,便如此一往情深。

    幸而,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只是,这爱来得太曲折。

    你走了,走的很远;

    我在秋的身后,

    珍重的拾起一张半红的枫叶;

    把它挂在夕阳照到的墙上;

    并排挂着的还有你的小影,

    微笑在林间

    我走了,肯能不再回来;

    你在哪儿?我找不着了;

    我把你的小影和那枫叶,

    留在了那儿,

    在那夕阳找到的墙上;

    如果你还愿回那儿,

    收下那枫叶,

    收下我最长远的等待!

    欧阳于坚走了。

    红玉的病房门口静静躺着这份带着徒留悲伤和爱殇的信,即人走楼空。

    姚晟澜在听见有人迟疑的轻敲那扇门的时候,并未在意,而是与红玉说笑,道是舒浩启能如何别出心裁,居然连盆带土的送了一株金盏菊,这是风雅啊还是讨趣呢?

    一屋的欢声笑语从门缝里传出,欧阳于坚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是重新站在杭州自己租借的房间外,里面有的可口的饭香和温馨的暖灯,还有一个人等候自己的归来,那个地方一度他以为可以叫家。

    一柄枪口堵在他的脑门之上,低低的声音轻蔑的冷笑,你要做的很简单,写一封信罢了。

    那刻,他想过很多东西,漫长而短暂,自己好不容易毕业时的情景,母亲优雅而憔悴的笑容,自己还很年轻的年纪,明亮空旷的教室书桌,甚至于是经理在他面前抬起的花花绿绿的票子。独独没有意识到的,他遗漏了原本生命最艳丽的一抹人物身影。

    晟澜。

    接下来,他便是给关押了起来,真真正正的暗无天日,眼睛让人给蒙了起来,白天黑夜也分不清,他一面的忐忑揣测,却没有想过晟澜过得和自己是一样的处境。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份信有什么样的效果,只知道,不知到第几日,他的蒙布让人解了下来,为首是一个陌生人,声音和之前将他绑架威胁他的人是一样的,这次他说,我来带你看一场好戏。

    那日,他便和全然陌生的男人一并匿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激烈的枪战之后,才看见晟澜让人携带着出来,敢要上车便是阻止了,继而让携带她的男人反作为了挟持的人质。冷冰冰的枪口就堵在她细腻白皙的下巴,男人低低的笑出了声,“汪鸿瑾,汪少帅,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是三天,三天你即在杭州打得我手无反抗能力。”

    汪鸿瑾,这个名字在北平便不陌生,可如今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杭州,与一个神色狼狈而狰狞的男子对峙着,欧阳于坚如何不会感到讶异。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而晟澜却成为了逐渐濒临疯狂边缘的男人最有力的筹码。随着事态的进展,欧阳于坚慢慢意识过来,那个和晟澜争执夜晚,晟澜为何会哭得和孩子一般茫然和惊恐的原因是什么。

    从前他一直以为晟澜便是如初见时在台上吟唱着诗经一般的洒脱清丽,如同画中的仕女,古典而娴静。可这份美好也足够毁灭了一切,她那样的才貌怎么会屈身于他这般的凡夫俗子,她的才情又怎么会吸引不了别人,那人还是堂堂北平的第一战将汪鸿瑾。

    自己便是这样可笑,蒙在鼓里,又自视过高。

    任多少人也不会想到的是,一向柔软的晟澜居然会夺过那癫狂男子的□□,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瞬间漫长如一个世纪,足够他看清了所有人的表情,汪鸿瑾的急愤不忍,姚晟澜的凄凉绝望,以及那癫狂男子的惊惧难控。

    他更是难以置信得手脚冰凉,绑架了他的人非但捆紧了自己的手脚,还堵住了自己的口。

    “不。”

    “晟澜。”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晟澜连挣扎也不愿意的,宛如一只蝴蝶脆弱的扑进死亡的深渊。

    如今想起,那一枪没有响起,其实却是比响起威力要大得多,那枪硬生生的夺去了他与晟澜原本便已不牢固的缘分堡垒。

    一切事情结束之后,汪鸿瑾的手下押下了那个癫狂苍白的男子,晟澜更是如一只风中飘荡的无主的纸鹞,任何一股强劲的力量也能摧毁了她。

    便是这个时候,那个毫无人性的声音又道,“他越想维护的东西,我便是越要毁了。我便是要看看,这会如何的有趣。”

    另外一声枪响,咫尺,已是天涯。

    枪口黑洞洞的对准了姚晟澜。有一人本能一般扑了上去,挡在了她的面前。微乎极微的片刻,欧阳于坚窥见了汪鸿瑾如同野兽一般灵敏的感知,危险,死亡,救,他错过任何一个环节,他也不能见到如今卸下纯真面孔的姚晟澜。

    欧阳于坚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两声枪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兮。”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醉了随他去。”

    “不是,只是生活就像糖果盒,人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的。”

    “我是委屈了你,可我是会尽我的全力让你开心。”

    “你给我的,是我上辈子也没办法得到的,我委屈什么?我也想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平淡生活。”

    他们便是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