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tw.com,最快更新综民国影视之晟澜劫 !
暮春的一天,已为人、妻的紫瑶,也是如今的安太太带来了一个美丽惊人的少女,居然说是要来王府花园当佣人。本来是紫瑶推荐的也没什么问题,原先的紫莹便是极好,曼妮很是满意她带看博宣。只是这个少女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儿,穿得十分讲究的新式裁剪旗袍,不是传统的直通儿,站在屋子里自然而轻松,就是脸上带着神秘的表情。
姚太太问了她的住处和家里有什么人,她只说是住城西,家里有一位老人,既没有详细的地址,也没有寻常婢女的困难。
姚太太这会儿有些为难,佣人光是好看是不够,还要会干活儿才行。可这个少女说是位淑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通身的气质不凡知礼。紫瑶却再三保证,说是相熟的旗人介绍的,如果不是家里困难也不会出来做事儿。
无论是姚太太还是莫愁都不大同意让她留下来,只是想着晟澜身边,自从紫瑶出嫁后一直缺个人伺候,便也有些犹豫。于是姚太太叫人去喊晟澜来,女佣人说,三小姐去了金府会金七少奶奶了。
这个叫黛芬的少女,黑色的眼眸讳疑莫测的流转过奇怪的光芒来。莫愁和姚太太秘密的说,“这个样子的丫鬟哪里能带出去,我就没瞧见比她更像小姐的丫鬟。”
姚太太也觉得这个少女更像《红楼梦》里晴雯一般的丫鬟,她能服侍谁?自己还是丈夫?还是真的只有晟澜?难道是迪菲和立夫?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头回对一个丫鬟产生了警惕性,除了自己丈夫年轻轻狂过的那些个妖妖娆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出色的满洲女子。
紫瑶这时候开玩笑道,“黛芬这样的女孩子,要是旧的时候,是要选入宫的。”
姚太太问,“她的父母这么不让她去嫁人?”
紫瑶道,“在如今旗人里,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人家儿。家里情况又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让女儿出来挣钱了。”
姚太太“恩”了声,只细细的打量着黛芬。
紫瑶又道,“太太,这座王府花园里,再多用几个人,总是可以的。再说她到哪儿做事,都会使哪儿生色,增几分美丽。”
姚太太说话竟有些结巴,“可她也太精贵了些,我……我们不敢用。”
紫瑶如今嫁做商人、妇,越发的会讨好人说话,“太太,您是说笑了,当初舅老爷买这宅子的时候,卖主不是说三小姐和这王府花园有缘么,为何不等三小姐回来再看看和这个姑娘是不是有缘呢?”
姚太太想起了丈夫说要买下这所宅子时,晟澜欣喜的情绪,便也留了意念,也许真该等晟澜回来看看再做决定呢。莫愁微微一笑,“安太太越发的精炼,连老东家也会做生意。”紫瑶脸红道,“还不是做买卖闹的,如今去到哪里不留神总会耍起生意谱儿。”
众人连同站着的黛芬也呵呵地笑,姚太太见紫瑶身上穿着的料子不俗,梳着油光水滑的发髻的插着几根银钗,可见她的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看着黛芬似乎也顺眼了几分,最让姚太太满意的说,黛芬对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花园并不会像初入的其他人一般东张西望,这点儿便也让人满意,她是见识过世面,不必多教规矩,也没有太离谱的习惯。
而黛芬此刻心里却念念的迫切的想见一个人,她们口中有些陌生而熟悉的三小姐。
正是日头正中的位置,庭院里的阳光很好,暖暖的,照着枝繁叶茂的树木盆栽。青石板上只有梅丽和晟澜两人相依着走着,四周静悄悄的,佣人们这个时候不会出来。
梅丽压低了声音对晟澜说,“姚姐姐,我和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晟澜莞尔一笑,点了点梅丽的鼻尖。
“姚姐姐,我不是开玩笑的,可是我担心。”梅丽忧虑的说。
“担心什么?可是那个吴公子?”晟澜道。
金府大少奶奶的胞弟一直追求梅丽的事情,阖府皆知,只是金栓和大太太并没有做出表率,所以这件事也只是默默的静观其变的事情。
“不是,”梅丽脸红了红,可更急切的声音说道,“我担心的是七哥和七嫂。”
“清秋?”晟澜愣了愣。
尽管晟澜是以冷清秋的好友身份前来金府做客,可金梅丽和金道之与姚晟澜的交情也是直追她与冷清秋的友谊,冷清秋结婚之后,原先受的教育和金府的一些做派之间的矛盾渐渐凸显了出来。但那也是人家家庭的矛盾,作为朋友晟澜能劝慰冷清秋的话并不十分有用。加之,暮秋的那次昏厥,她是养到春天了方才出来交际作客的,冷清秋的性格已经脱离了仅仅是与大世家规矩不融合的地步。
说罢,金道之金润之姊妹一身曼妙旗袍缓缓走来,她们见到晟澜便是喊,一道走进了金府的小客厅,金敏之笑道,“晟澜,可是好久没来了。”晟澜也笑,“我来多了,还不怕金小姐嫌我烦了。”金润之四下张望,问,“怎么不见七弟妹陪着你们?”
梅丽藏不住的话儿,只撇嘴说,“我不知道。”
金润之道,“瞧你是心虚似的,随口一问,你怎么倒像知道什么一样。”
本来这话只是打趣,可梅丽本就和晟澜有了秘密之言,如此而来梅丽脸色倒是显得有些诡异。晟澜不知其然,便是觉得气氛尴尬得紧。金道之捅了捅金润之,笑道,“瞧你插科打诨说的一些胡话,像你这般如何嫁人啊。”
金润之只好认栽,道,“什么糊涂话,新时代的女青年日日盼着嫁人,那是什么样子。”
金道之笑吟吟的邀晟澜去她的房里看看巴黎新款的春装,梅丽是小孩子心性,一哄便是欣欣然,几人便去了楼上。金润之金敏之称有事要出去,便不做陪伴。
晟澜走后,金敏之方戳了戳金润之的额头,“哪壶不该提哪壶,清秋的事情哪好让姚晟澜知道。”
金润之说,“我不过是说了梅丽,哪知道梅丽说了多少?”
金敏之不悦,道,“这事情,老七糊涂,清秋也倔强,两人的变扭怎么就牵扯到了欧阳于坚了。”
金润之说,“可不是,欧阳于坚的事情,老七不知道,清秋也不知道,可姚晟澜知道啊,当初妈妈让我们透露给姚晟澜不就是怕他们从前的婚事会殃及到我们家么。好不容易欧阳于坚离开了北平,怎么又会回来了。”
金敏之叹了口气,“这事情,我们也别抱怨了,清秋已经辞了工作,回头我们和梅丽说说,只有把欧阳于坚的消息拦住也不会有太多关系。”又说,“欧阳于坚也没那个勇气会去找姚晟澜。”最后有一句,金敏之没有说的,毕竟姚晟澜快成为汪少帅的夫人了。
却说姚晟澜握着金府的电话筒,神色有些迷离。金道之试过衣服,照着穿衣镜转了一圈,对姚晟澜语笑嫣然,“可是谁打的电话,竟会指名要找你。”
姚晟澜浅浅的笑了,“是一位朋友。”
金道之眼色有了些暧昧,“那位竟会打到这里,真真是羡慕人。”
梅丽也换好了衣裳,一色青翠亮眼的颜色,晃在姚晟澜的跟前,似倚楼探出阑干的枝芽新意。“好看么?姚姐姐。”
姚晟澜对面的穿衣镜照着自己一身娉娉婷婷的秋香色旗袍,衬得有些失色的面孔,抿嘴说,“好看。”
梅丽没想其他,便是随手搭了另一件嫣红色的。姚晟澜觉得满屋子眼花缭乱的衣裳翩舞起,有些气喘的心慌。金道之提着衣架的一件舞衣,问她,“这件觉得怎么样?晟澜你不也试试。”
“不了,我该走了。”姚晟澜勉强笑了笑。
金道之只想着她方才接的一个电话,笑了笑,“可是有人来接你。”
姚晟澜作势点了点头。
出了金府,姚晟澜冷静的和黄包车车夫说出了一个地址,摇摇晃晃的一路,她的思绪随着车轮的颠簸时深时浅,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是个什么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她的心仍旧迫切而紧张。
她蹙着眉,走神走得厉害,车夫到了一直在喊她,喊了几遍,她才如梦方醒。
仁德女中的校门口,那牌子有着风吹雨打的黄迹,一男一女的身影隐隐约约在绿茵灌林的枝叶掩护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呼吸宛如做贼一般急促。男子一袭中山装,多少次在课堂上转身向黑板书写板书时,撞入她的冥思的视线里,随即是醇和的男声叫她,姚同学。一抹儒雅可掬的笑意。
女子清纯脱俗更惹人一见如故的清灵,一个回眸,引为挚友。
“我不会再回来了。”
“清秋,你不觉得可惜了么。你的才华应该得到施展。”
“那又什么关系,我已经不需要了。”
“金燕西根本不懂你,金家是在剥夺了你。”
“……”
“我要你珍惜你的才华。”
于是,有一种可笑便是浮上心头,她曾经也是他的学生,如果没有金燕西,如果没有贝满女中的汇演,如果没有杭州,她不是他倾慕最好的对象么?而自己如何不是一个凑巧。
于是,有一份伤便是跌来荡去的伤,“是,是我……不能要了。”
原来,一个男人一辈子可以有那么多姹紫嫣红啊,什么身份要紧么,只有是喜欢,只有是喜欢,他就能要得起。
没有再大的讽刺了,姚晟澜直觉得从前经历得那些像是轮回的遥远,哭过笑过的结局,可以寻个另外人,再一遍悲欢离合,再一遍海枯石烂,再一遍的再一遍……直到他满意为止,直到他喜欢,便是要得起。
她执迷不悟的宿怨,一下子就解开了,没有了怅然若失。领悟,原来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错误的将他当做了终点之后,还不如沉默看着他离开。呀,原来,人世间旖旎风光无数。
姚晟澜怔讼,犹豫着抬头,才发现欧阳于坚冷清秋正面对面的看着自己,皆是惊讶的颜色,她最终缓缓的展开了笑容,“你们……好自为之。”
欧阳于坚愣了片刻,追了上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晟澜苦涩的笑了笑,“什么样,我没空去管金府的家务事。在曾经的朋友面前,恕难要求我再做得些什么,我除了沉默,只是沉默。”
欧阳于坚伫立着,怅惘的表情,“晟澜,听我解释。”
姚晟澜道,“欧阳于坚,这个解释,我不想要了。你听好,不再是你不敢要了,而是我彻彻底底的不想要了。”
终于将这句话,这份耻辱,这种伤痛,悉数还给了他。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欧阳于坚!”
一道怒斥,姚晟澜让人一推,踉跄了几步。恰是看清楚金荣上前来拦,“七少爷!”金燕西被人抱住了胳膊,是冷清秋在旁边用力,可惜她身子单薄,终于重重的一拳挥到了欧阳于坚的侧脸。欧阳于坚本来就失了神智,这一下倒在了水泥路上。
冷清秋愤怒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打人?”
金燕西像不认识冷清秋一般,陌生的捏着她的下巴,沉默的审视着。最后笑道,“我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娶了你,却是让所以的人看足了笑话。”
冷清秋只是流泪,“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姚晟澜拽住了金燕西扬起的手掌,偏头冷冷的看过冷清秋,轻声道,“她是你的妻子。”
金燕西的眼神可怕极了,“你维护她,你还当她是朋友么,欧阳于坚和你的事情,她全知道,可是她这么对得你……”看向冷清秋,又添了一句,“在你没回北平时,欧阳于坚就和她求过婚。”
这话一出,连在一旁劝阻的金荣也停住了。
果然……
姚晟澜在呼吸里感受了钝痛,吸了吸鼻子,对着金燕西道,“我不要了,所以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