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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催夜雨 第二十六章 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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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砰!咣...?...”

    “啊!啊~啊啊!啊!”

    “求求你别打了!爷,我错了!不敢了!饶了我吧~”

    沈稷面沉似水无动于衷,只是不断地抡起、砸下,如同是在锻打一块生铁一样反复地挥舞着那把大勺——他好像完全看不到汤老三前额崩裂的伤口,也完全听不见他痛苦失声的哀告,更感觉不到飞溅而出的鲜血正一点点沾上他的手,脸和衣襟。

    “小、小沈...?...停手吧...?...再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是啊,沈小哥,这厮虽然可恶,没必要为了他惹上官司啊...?...”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是啊~饶了他这一次吧~”

    “小沈...?...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毕竟也算是跃信商号的人...?...那势力咱们惹不起的...?...”

    不断地有人为汤老三求情,而且几乎每一个都受过他的欺凌——这其中有多少是不忍目睹的慈悲,又有多少是苟安避祸的胆怯,还有多少是雪中送炭的谄媚,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哥,别惹事了...?...咱们还要照顾爹...?...”婉儿走过来,一句话就让沈稷高高举起的右手停在了半空——家里还有个每日只知道吃喝拉撒的佟林,是的,他们要生活,因此没有资格快意恩仇。

    “滚!”沈稷只说了一个字,语气如同一把尖刀刺人心房——两个战战兢兢湿了裤子的跟班搀起已经脱了人形的汤老三,急不可待地转身欲走。

    “站住!”

    “沈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搭腔的是跟班,汤老三已经说不出话,一口牙被敲碎了一半,满脸已经找不出一块没有伤的地方——他现在和死人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依然吊着的一口气。

    “我的钱!”

    “哦哦哦~都在这,都在这,沈爷您收好...?...您收好。”一瞬间两个跟班就掏光了汤老三身上的口袋,却没从自己兜里拿出哪怕一文钱。

    沈稷数了数,拿回了自己的三百多钱,把剩下的扔回给三个无赖后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回去继续煮他的馄饨。

    三个人如蒙大赦,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小沈啊~你这祸,闯大了...?...”红姐蹙眉说道。

    “...?...”

    “这几天你们凡事都小心点——这姓汤的的手段,可不那么干净...?...”

    “知道了,谢谢红姐。”

    “谢什么,都是街坊,理当的——对了,你剩下多少,红姐包圆了,今晚我请姑娘们宵夜!”

    “哇~谢谢红姐!”婉儿泪迹未干,一张小圆脸上便再次绽出了笑容。

    他和沈稷当然明白,红姐的破费只不过是想他们能够早点儿回家,免得节外生枝。

    ...?...

    佟林依旧呆滞地坐在墙角,似乎从他们走就没有动过分毫。婉儿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手,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昏黄黯淡如同外面随处可见的死鱼。

    “那个,小沈在么?”是房东赵婶的声音,有点怯懦还透着担忧。

    “在呢在呢——大婶,快请进~”婉儿掀开门帘,赵婶却在门口不断搓着手,一脸尴尬地动也不动。

    “那个...?...小沈啊,婶知道这话不该说——可是,你们不该得罪那个姓汤的...?...那可是吃生米赌死咒的主儿...?...那个,你们也替婶想想...?...哦,这是你之前给的房钱!你们...?...你们明天再寻个住处吧~那什么~婶先走了啊~你们休息,你们休息...?...”

    赵婶一口气说完这些在脑海里纠结了无数遍的话,然后就头也不回得走了,只留婉儿和沈稷面面相觑——明天,他们要去哪落脚呢?

    “鬼脸儿,怎么办啊?”

    “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婉儿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但沈稷却不然,他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床铺,躺下没一会就鼾声如雷。

    夫妻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

    换做他,恐怕也会这么做。

    ...?...

    噼噼啪啪像是什么东西剥落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焦糊味冲进了沈稷的梦境,接着就是嘈杂的叫嚷。

    “着火了!快!打水!着火了!都快出来救火啊!”

    “快快快!桶!盆!快点!”

    “都醒醒啊!着火啦!”

    火光驱散了那个折磨了他许久的噩梦——浓烟却让他从一片火海中醒来,坠入了另一片火海。

    小窝棚外面亮如白昼,木质的四壁都在暴裂中散发着焦糊的气味,火势汹汹,一望即知不是意外。

    “婉儿!快起来!”

    “师父!师父!”

    “婉儿!快!帮我扶着他!”

    “鬼脸儿!着火了!着火了!”他发疯似的摇醒了婉儿,那双小小的眼睛甫一睁开就乍放着恐惧。

    沈稷用怒吼声强迫自己和婉儿稳定心神,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佟林——他虽然醒着,却一动不动,那双瞳孔里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在翻腾的火苗映衬之下泛出一种让人心悸的死灰色。

    “你醒醒!”

    “啪~!”

    窝棚本身就是几根柱子凑了几块板子搭建而成,房顶和四壁在火苗的舔舐之下已经开始崩裂塌陷。

    沈稷没有时间犹豫,他想凭一己之力拉他起来,可惜力有不逮;他想用一巴掌唤醒佟林,然而他失败了——佟林的嘴角虽已溢出鲜血,可依旧望着同一个方向怔怔然毫无神采。

    “妈的!我背着他!婉儿,你跟好我!”

    时不我待,情急之下沈稷只能背起一动不动的佟林,用一只手牵着婉儿往外冲。

    鳞次栉比的窝棚已经燃起了一大片,高低错落之间的火光俨然一座熊熊燃烧的小山——大人的喧闹,小孩的哭喊,恶毒的咒骂和悲切的祈祷与肆虐的烈火一起绘成一幅人间炼狱图。

    “哗啦~”一声,窝棚终于塌了,掉落的残垣险些砸到婉儿,幸亏沈稷伸手敏捷一把将她揽到身前。

    “鬼脸儿!你看!”顺着婉儿手指的方向,沈稷看到了已经塌毁的阶梯——那本来就是由几块破烂不堪的木板攒就的,一遇明火,当即烧成炭灰。

    不远处的几条楼梯都是相似的状况,脚下的木板吱嘎作响已经难以为继——这里随时可能轰然倒塌。

    “小沈!快!快跳下来!”街坊们看到他拖大带小一副进退维谷的模样也是焦急万分。

    差不多两丈高的距离,如果只有沈稷自己当然不在话下,可是痴痴呆呆的佟林和年幼的婉儿却难以做到。

    “婉儿,你稍等一下——我先背着他跳下去,等一下我喊你你就跳,我在下面接着你!”沈稷咬咬牙,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如此。

    “鬼脸儿~我~我害怕~我不敢!”婉儿吓得痛哭流涕,她用力地摇着头,两只手还死死抓着沈稷的衣角。

    “废话!不敢!不敢我们都得死在这!听我的!松开!”沈稷甩开婉儿飞身一跃。

    “接着他!”离地还有五尺,他将背上的佟林甩给下面的众人,自己重重跌落在地滚了三圈才堪堪止住身形。

    “婉儿~快跳!”

    “我~我不敢!”

    “我接着你!快!”

    “我~我~我真的不敢!”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沈稷别无选择,他只能冒险再次冲进火海,踏上一触即溃的残垣。

    “鬼脸儿~救命~救救我!”

    “婉儿~你在哪!说话!你别动!我就来!”

    灼目生痛的火光和浓厚刺鼻的烟尘让身处其中的人有眼如盲,虽然在外面看不过是杂乱无章堆叠而起的区区几间板房,但身处其中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根本已经是危机四伏的迷宫——沈稷只能尽力大声呼喊,以求婉儿千万不要因为恐惧而四处乱跑。

    “哗啦~~~!!!”

    “婉儿~!”

    脆弱的支柱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沈稷拼尽全力躲开纷纷落下的残骸,紧接着外面传来了众人的尖叫——婉儿所在的那一层终于还是垮了。

    ...?...

    “还好...?...还好...?...她没大碍...?...”孙二爷年逾六旬,常自吹是祖传三代的医家,却最终落魄沦落至此摇铃为生——他细细地诊过婉儿的脉象后,捻着几根胡子故作深沉道,“只是刚才跌下来的时候可能伤了筋骨,休息几天就好了。”

    “倒是你爹,他还没有起色么?”前几服药都是他开的,如今他面露尴尬之色,明显是想从沈稷这里得到一个好消息。

    “...?...”沈稷的沉默说明了一切,这使得孙二爷尴尬之色更甚。

    “哎~苦了你了...?...”

    “麻烦各位,帮我照顾爹和妹妹,我去办点事...?...”

    “那个...?...小沈啊,你也看到了,这事恐怕就是冲你来的,我们...?...我们实在爱莫能助...?...”

    “就是啊!赶紧滚!老娘好好的房子啊~!!”

    “败家娘们!怎么说话呢——小沈你别怪你嫂子,她这张破嘴...?...不过...?...你也替我们想想...?...”

    “哎~”

    “哎~”

    一声一声的叹息夹杂哭闹和抱怨——幸而窝棚寨临江靠水,火势很快就得以遏止,即便如此也烧掉了十几家的板房。

    大部分人只是叹息和懊恼,可从街坊们的颓丧中沈稷看得出,大家都是希望他们尽快离开的。

    “...?...抱歉了,能不能借我一辆推车。”

    “哦~这,用我的,给你准备好了...?...”

    “小沈,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啊?”

    “小沈,不是我们不仗义,实在是...?...哎~!”

    “...?...抱歉,各位保重。”

    在众人赧然的目光中,沈稷用略显瘦弱的肩膀担起车架,推着昏迷的婉儿和痴呆的佟林,渐行渐远。

    沈稷一点都不怪他们,毕竟如果是他应该也会这么做。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任何东西和自己的安危祸福比起来,都没那么重要——不论是往日肝胆相照的朋友又或者如胶似漆的恋人,这就是人们心中最隐秘的龌龊。

    他反而更诧异自己的所为,为什么自己会舍命护着这两个累赘?自从遇到他们,自己的行为越来越不正常——比如痛打汤老三这种事,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做。

    他只会杀人。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因为那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保护身边的人。

    “沈小哥儿~去哪啊?”红姐的声音先撩拨了他的耳膜,随之而来的是她的妖娆媚态。

    “那边,不能住了...?...”

    “我看到你们那边起火,就过来看看——哎~我就说你一时意气会招来祸事...?...”

    “...?...”

    “跟我走吧,我那里有地方~”

    “这...?...”

    “怎么?嫌弃?你可以流离失所,这一老一小难道也跟着你风餐露宿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男女...?...那,多谢红姐!”

    “呵呵,那地方若是讲究男女有别,姑娘们早就饿死了——走吧~”

    沈稷一路跟着红姐,那个窈窕的背影扰得他心神不宁——他也是个热血青年,被那珠圆玉润的曲线一撩拨自然是血气上涌难以自持。

    所以他只能低着头尽量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诱人的丰满和纤细,红姐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微微侧过头瞟了他一眼,掩嘴轻笑之际让他更是心神荡漾。

    越靠近红灯巷,空气里的甜香越是沁人心脾。

    “呦~红姐,怎么?终于把我们小沈捡回来了?”

    “别看小沈老是带着个面具,可那眉眼倒是挺俊俏的~”

    “你看,你看,脸红了——沈哥儿,不会还是童男子吧?”

    “那红姐可赚了——哎~红姐,你可得给沈哥儿封个大红包啊~~”

    “呵呵呵~”

    “去你们的~你们帮小浪蹄子是闲了是吧~去那边喊去啊~那边有的是精壮的汉子~~”

    附近的姑娘们和红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笑,可眼神却如丝绒一般搔向沈稷心中最不堪的幻想。

    她们掩袖嬉笑时不断飞来的千娇百媚,其中的风情像是驱之不散的薄雾,在浸透了他每一寸的衣衫后再轻抚着他最隐秘的肌肤——他感到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一样,承受着从没有过的紧张、兴奋和羞涩。

    “进来吧~”红灯巷的房子比南边的板棚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这里见得到砖瓦——红姐住的更是为数不多的独门小院。从外面看这里好像一个客栈,只不过除了垣式门两侧的红灯笼,门楣上还大大地挂着颇引人遐想的风月二字。

    “谢谢红姐...?...”

    “你呀,心思忒重了,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先把这老的小的都安顿到偏房,然后来我屋里~”

    “哦~”沈稷把二人抱进厢房——里面很干净,被褥枕席一应俱全,显然红姐经常打扫。

    安顿佟林和婉儿的时候他一直努力驱散自己的想入非非——红姐当然不可能是真像姑娘们说笑的那样对他有意,绝对不是。

    “叩叩叩~”

    “红...?...红姐...?...”

    “进来吧~”

    红姐房门半掩,沈稷伸手去推时落力不稳以致一头撞进了房内,引的红姐噗嗤一笑。

    “猴急的什么,怕姐姐跑了么~”

    “不,不是...?...门,门没关...?...”

    “那你替我关上吧~”

    “哦~”

    “进了女孩子的闺房就急着插门,可见你也不是那么老实呢~”

    “没没没,没有,红姐我...?...”

    红姐一身轻薄的红绫,连胸口的鸳鸯戏水都是红艳艳的夺目。在一身殷红的映衬下那隐隐约约的桃李妖娆更是撩人心弦。

    “怎么?看傻了?站过来点儿,近点儿,看得仔细~”红姐依旧在调笑,全不在意沈稷的脸已经比她的肚兜还要红两分。

    “红姐,其实,我还有点事想拜托你...?...”沈稷拼命收拾起满心的绮思和遐想,尽可能地摆出一副疾言厉色的肃杀。

    “哦?你说...?...”饶是红姐久历江湖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不得不正经起来。

    “我想请红姐帮我照顾爹和妹妹,我...?...要去办一件事...?...”沈稷切齿,他要去杀汤老三,为了昏迷不醒的婉儿,更重要的是为了堪堪废命的自己——至少他在心里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你爹?你妹妹?田府的大总管田同何时成了你爹,而他又为何有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女儿小碗儿?”红姐眼神中的迷离骤然消失,让沈稷也是一愣。

    “红姐...?...你...?...”

    “别紧张,干我们这一行的,这察言观色听声识人也是吃饭的本事——想不到,田家的大总管也会落魄至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多问,但你放心,我不会透露半个字。”

    “多谢...?...”

    “至于照顾他们,我责无旁贷——因为,我也想做你要做的事!”

    “红姐,你?”

    “你要你帮我杀汤老三!”

    此话一出,红姐之前的媚态和风情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哀伤和怨毒爬满了她的眉梢眼角,妩媚之中更显致命的魅力。

    “我是本地人,小字惜红,现在的跃信货场原来就是我们家的,我爹这辈子只我一个女儿,一心想找个女婿养老送终...?...后来,汤老三来了,他能干,嘴也甜,我那时年少无知,便把身子给了他...?...更说服我爹招他做了女婿——谁知道,这混蛋!这个畜生!”惜红顿了顿,含泪继续道,“...?...我爹把我嫁给他的第二年,他老人家就死得不明不白...?...后来我才知道是他和城里的跃信商号勾结,为谋夺我家的货场,竟然...?...我去府衙告状伸冤!结果却被他伙同贼人卖到了冀州...?...”

    “禽兽不如...?...”

    “我苦苦熬了十年,攒了些钱自赎自身回到这窝棚寨...?...我本想寻机报仇,可他如今已经是跃信货场的工头,在这一带呼风唤雨,而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

    “红姐,不必说了,此事沈稷愿一力承担!”

    “好,姐姐信你,你能如此照顾他们,必是信义之人——但是你凭一腔血勇难以成事不说,难道事后就亡命天涯丢下这一老一小么?”

    “这...?...我没有想过...?...”

    “你若是相信姐姐,那就听我的——暂且安心住下,那畜生已经立了威,不会再纠缠;而且他对我有愧每次到了这里都绕着走,咱们静待时机,从长计议。”

    “好...?...那,那我告辞了...?...”对方眼里的婉转流波让沈稷心绪难平,正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柔荑一把攥住。

    “姐姐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也知道一线牵的叫价有多高,可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

    “红姐...?...”

    蓦然间,软玉温香贴上了他的后背,檀口香舌在耳边呵气如兰,沈稷再也按捺不住——他转身抱住对方,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施为,只是呆呆得站着,喘着。

    “到底是个孩子呢~”惜红巧笑嫣然,百媚千娇——她伸手抚向沈稷的脸颊,而沈稷已经彻底呆若木鸡,全忘了阻拦。

    “啊~!!”惜红倒退一步,一声轻柔的惊叫惊醒了呆愣愣的沈稷,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摸向鬓边和脸颊——面具已经被摘掉,那张如同鬼魅的脸再次显露人前。

    “对,对不起,我,我走了~”

    沈稷慌忙拾起面具,草率地扣在脸上,然后像是逃命一般想要远离这馧旎绮丽的闺房。

    但是惜红的手臂却像是挣之不脱的遐思一样再次缠紧了他,绕过他结实的腰背,抚摸着他炽热的丹田。

    “没事的,我只是...?...转过来,姐姐不在意~”

    “...?...姐,我...?...你早点休息吧...?...”

    沈稷用尽毕生之力才挣脱了温柔乡,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样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