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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孙教习对赵长河的赏识是实实在在的,教学尽心尽力,是真把他赵长河当作得意弟子看待。赵长河心中也有些复杂,暂时抛开阵法的事,潜心学习血煞刀。
反正不敢追问太多阵法要点,否则必定惹人怀疑。
血煞刀是血煞功的配套武学之一,用血煞功的气血催动之法去催动运刀,其力量更强,爆发力猛烈无比,刀式中的花巧套路极少,属于大开大合的刀法。练到深处,单是劈刀带出的煞气都能让草木枯萎,稍弱点的对手当之即死,威力极强。
其中属于绝招的,目前的实力都还用不出来,或者极为勉强地用出来了也是要让自己透支,失去战斗力。
一个有功法、有招数、有绝学的完整体系,肉眼可见地渐渐成型。
包括配套的步法,既然有了走位上的讲究,自然和阵法的知识就开始有所搭边。
赵长河学得很认真。
无论什么想法……也要有了实力慢慢来。
就个人喜好而言,他也挺喜欢这种猛蓄猛出的刀法,目前的遗憾反而是刀太轻了,不知道去哪找一把重一些的刀……
休息时的赵长河无意识地伸手入兜,轻轻握住了始终没有去动用的定血丹。
孙教习肯定想不到,这件事对赵长河这种人带来的逆反心理有多严重。
…………
晚上回去的时候,洛七不在。
赵长河微微皱眉。
这冬至之日的节点,不仅仅在于赵长河的突破、水潭暗门的发现,洛七同时也处于一个重要的节点上。
——大家来这里一个月了,始终没有劫掠到什么客商之类,也没有去劫掠城镇村庄。如今偌大的山寨这么多人在猎兽,然而寒冬之际哪来那么多兽,猎了一个多月越来越难寻,这两天已经越来越多人空手而归。
这哪还有山匪样?分明是在和山外的猎户们抢饭吃,还抢不过,毕竟大家不专业。
要不是猎户们畏惧山匪不敢深入的话,恐怕他们连之前那点收入都没有。
造成这副德性,主要是因为方舵主和其他很多执事的心思都不在这,孙教习的职责也只是传法,大家都没太管这方面的事。可这山寨一个月的摆烂表现也已经让方舵主觉得丢人现眼,前些天下过死命令,非要山寨里开工一回不可。
洛七已经提早开始踩点,真就按赵长河设想的,去调查山外村镇有没有为富不仁的老爷,去替天行道一回。
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极为恶毒的乡绅,前几天已经在说准备行动了,这么看来今天似乎就是洛七行动之日。
赵长河心中有点暖意。洛七之前嘴巴里说着他天真,可实际行动却在按照这个做。无论是本身就是这种意愿呢,还是照顾他赵长河的心情,都能让赵长河心中暖暖。
这长期的同起同宿,以及昨晚的出浴与那吃力的护法,赵长河知道,无论自己口头怎么当她男的看,内心真的已经当成了家人。
或者可能可以更直白些,是妻子。
“赵老大,赵老大,不好了!”一个交好的匪徒急匆匆地跑来:“刚才有一队把路的兄弟去向执事堂汇报,他们看见了有人路过……”
赵长河一时不明所以:“有人路过和我说个啥?要劫人也不要这么兴奋吧……”
“兴奋个啥啊老大!”那匪徒顿足道:“路过的人是岳红翎!那可是连教主都打不过的硬茬子,谁他妈嫌命长敢惹她啊!汇报给孙教习,教习都缩了!”
赵长河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便听那匪徒续道:“岳红翎往张庄的方向去了,看模样是有意在那边借宿。和你一起住的那位洛兄弟,今天不是去劫张庄了?所以兄弟来找你报信啊,你说和你说个啥!”
话都没说完呢,赵长河早已旋风般刮出山寨,一路冲出了山道。
…………
洛七今天的行动本来还是很顺利的。
山外荒僻小城,城外地主田庄,哪能有什么高手坐镇?洛七玄关一重,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匪徒悍然闯入,那真是摧枯拉朽。
只在顷刻之间,庄上能反抗的全被洛七点穴点倒,纤手一挥:“去搜东西,不可妄动人家女眷,谁动一动,我就剁了谁的狗爪子!”
匪徒们神色都跟吃了翔一样,都来干这活了,还不能玩女人?那咱们还是土匪嘛?你以为你真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侠啊!
但又没人敢反抗洛七。只有这些跟着洛七的匪徒知道,这个瘦瘦弱弱的洛头其实比寨中风头无双的赵老大更狠。
前几天有个傻屌喝多了黄尿,看洛头眉清目秀的出言不逊,说要不是上面安排他洛七做头目,平时就这样的兔儿爷也就配伺候大伙玩玩。说就算了,还试图伸爪子。
然后此人被洛七点了穴道拎到山崖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一寸寸放手,眼睁睁看着人摔成了肉酱。那时眼中的冷漠,真是看得人不寒而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就这样的狠角和赵老大住一间屋,两个人还如胶似漆的。
洛七回报寨中,只说那人失足坠崖,寨中也没较真去查这种案子,那也就真是失足坠崖了。
乱世人命如草,便是寨中本身也一样。
谁敢反抗这样的头头?老老实实去搜东西完事。
这事儿赵长河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估计都觉得别人夸大其词。他心中的洛七真的不是个狠人……
洛七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被点瘫了的乡绅一家子,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她也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杀人。
其实理论上匪徒劫掠未必都会杀人的,没有遇到激烈反抗的话,必要性不大。倒不是匪徒心善,而是为了养猪。
这些住在山外的居民,轻易很难举族迁徙,抢过一次之后他们还是会在这里生活,也就是把财富藏得更紧了些、然后报官剿匪之类。这样下次来搜刮还是有东西搜的……更有些默契的,你来了他就很光棍地交保护费,借此搭上关系,反倒把盗匪引为自己的外援,更加横行乡里。
盗匪们也默契,轻易不会把自己山脚下给薅秃了,说不定遇事还会关照一二呢。
所以很多山匪都很难剿,因为实际上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但洛七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她是先调查了这土豪劣绅的斑斑恶迹,跑来替天行道的,可不是来玩盗匪与乡绅默契的,所以是不是要杀了才对?有没有大侠指南,借本看看?
正犹豫间,忽听远处似有马蹄声。
洛七皱了皱眉,出门看了一眼,就见到一袭红裳在夕阳之下飞马而来。
“妈的还真撞上大侠了!”洛七转身就跑:“是岳红翎!快撤!”
却哪里来得及?
只在眨眼之间,岳红翎便已拦在了去路上。
她的美目扫过洛七,落往鸡飞狗跳的庄内,此时正一群盗匪从庄内涌出来试图跑路。
“血神教的盗匪么……”岳红翎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有要事,本来邙山附近有山寨我早知道的,早该来除掉才对……”
不知为何,明明心中很怂岳红翎,可看她一副侠义模样,洛七心中就冒起了火头,居然冷笑起来:“装个什么大侠呢,你天天在江湖行走,哪来的营生?日常用度是哪来的?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劫富济贫来的。”
岳红翎怔了怔,有点好笑地道:“我确实也抢,不过我抢的是你们的。”
洛七:“……草。”
话说这岳红翎和想象中板着脸说教的大侠感觉也不一样……还真的有点像赵长河。也不知道赵长河的性子有几分是天生,又有几分是有意和岳红翎贴近?
岳红翎好笑地下了马,拔剑而指:“会和我抗辩的匪徒不多,你是一个。不知道你的剑和你的嘴皮子比起来如何。”
洛七恼火地拔剑,摆了个防御架势。其实这件事明明还可以抗辩,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压根不想和岳红翎辩,看岳红翎就不顺眼。
正在此时,仿佛狂风卷过,大老远的就让人感觉到血煞袭来的凶戾。
岳红翎微微动容,转头看去,一条大汉势如奔马,踏雪而来。
洛七心中惊喜,却又忽然有点好笑。
来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