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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话语使得蹋顿心中翻江倒海,所言虽短却入木三分。就算没有昨日之事,渐离对蹋顿也会充满戒心,如今楼班尚幼,渐离或许还会对蹋顿假以辞色,但若是楼班年满十六,为了亲儿的前途。纵然蹋顿不会对楼班下手,为了扫清障碍,渐离也会对蹋顿下手。
双方矛盾自蹋顿成为丘力居义子之时就已经确定,可谓避无可避。赵逸遣高顺进入乌桓部落,不过是激化了双方的矛盾,将这个矛盾提前几年激化。
蹋顿面色深沉一直沉吟不语,良久化作一声长叹。目光直视高顺:“你到底是何人?”普通的商队护卫队长岂会有如此见识与词锋?而且此人还如此年轻,想必是名满幽州的厉害人物。
幽州地方虽然不大,如此人物只怕不足一手之数,赵逸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此人词锋较之赵逸毫不逊色,究竟是何人?
高顺并未说话而是微微动了动手,蹋顿叹了一口气拔出匕首将绑缚在高顺身上的绳索斩断:“现在可以说了吧?”
高顺扭动了两下手腕,并未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说了出来:“在下乃是涿郡都尉高顺。”
“涿郡都尉?”蹋顿惊了一下,自从上次从难楼所部离开,丘力居感觉关于赵逸的情报太少,所以遣探马仔细探查过赵逸的情况,高顺之名蹋顿自然也听说过。当日荒村一战,高顺仅凭一千骑兵,就挡住了文秦所部三千精骑,文秦遭擒高顺可谓居功至伟。
蹋顿眼中杀机涌现,想要将高顺杀死,看着蹋顿眼中杀机闪现,高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军可是要杀了在下?”高顺并未理会蹋顿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将军请看看这信件。”
信封上那“敬请蹋顿将军亲启”这几个字让蹋顿目光闪动,尤其是后面的落款竟然是赵逸。
蹋顿看了高顺一眼,接过了信件。信件里面的内容大体是,赵逸遣高顺进入乌桓部落与蹋顿联络,双方共商大事。事后赵逸会扶持蹋顿成为乌桓部落的首领。
而赵逸的条件也十分简单,若是蹋顿得到部落首领之位,日后不可再劫掠幽州郡城。
双方若是开通贸易,这点倒是不难做到。有了赵逸这个幽州牧扶持自己蹋顿确实有获胜的可能。
“你们心机好歹毒。竟然离间本将与首领的关系。”蹋顿重重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对高顺的惩罚。这怒气冲冲的话语,不过是蹋顿掩饰情绪的手段。不过这个手段却有些太简单了,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蹋顿对高顺没有说惩治的做法,这说明蹋顿权衡未定,他与丘力居相处多年,双方感情甚笃,在情感上蹋顿对丘力居还有幻想,但是理智却让蹋顿不得不给自己留下后路。
高顺并没有将此事说破:“既然如此,将军将如何处理在下?”
“哼,你是涿郡都尉,本将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公然与朝廷作对。”蹋顿轻哼了一声,这话已经间接说了他的做法。
蹋顿虽然未说要与赵逸合作,但是语气中已经有了想要合作的意思。这层窗户纸高顺并未捅破,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
蹋顿这边的审问已经有了结果,他带着高顺走出去,脸色虽然阴沉,但是对高顺的态度却有了变化,生冷的语气中多了那么一点礼数。带着高顺前往丘力居的书房。
进入书房的时候,丘力居与周平相谈甚欢,看到蹋顿进来丘力居眉头一挑,心说蹋顿来的不是时候,他刚刚在试探周平有没有心思与乌桓部落长期合作。
丘力居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招揽他的话语,但是那个想要招揽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周平却一直在于丘力居消磨时间,说什么生意往来自然是需要丘力居首领支持。故意忽略了丘力居的另一层意思,既然丘力居不直接说出,周平自然会与丘力居打太极拳。
休说丘力居这样暗中拉拢,就算是丘力居正面拉拢周平也不会答应,确切的说,周平是不敢答应。若是被赵逸得知周平投靠了乌桓部落,那么不仅纯露的生意完了,而且自己的生命也完了。
而且周平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赵逸那种文武济世之才,又不是高顺、典韦这种大将之才。丘力居看重的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他的财势,若是有一天他突然失去了财势,丘力居绝对会不讲半点情面,就将自己扫地出门。那是乌桓部落不收留自己,而赵逸对自己也恨之入骨,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下,周平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周平也有些怕丘力居直接说出来,若是直接拒绝丘力居,他怕丘力居会杀了自己。所以蹋顿与高顺进来,正好为周平解围。
被那从门缝溜进来的冷风一吹,他就感觉后背冰凉入心,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忙转移话题询问蹋顿一声:“将军将我护卫队长交到一旁所为何事?”
赵逸既然让涿郡都尉这种实权人物做周平护卫队的队长,有此可见周平与赵逸的关系可能不简单。蹋顿心念转动,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变化,听到周平问话只是很简单的回了一句:“本将与队长之前有些误会,不过此时误会已经解开,周先生不用担心。”
听到此话周平那颗狂跳的心稳定了下来,刚才见到高顺被蹋顿单独带了出去,他还以为是高顺的身份被丘力居知道了呢,刚才虽然一直与丘力居说着话,心中却再想着这件事情。丘力居与赵逸之间的矛盾,在来乌桓部落的路上,高顺都已经对周平说明。高顺说明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为了让周平看清楚此时的形势,不要为了赚钱而得罪赵逸。
双方开放贸易是为了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一旦时机成熟,双方很有可能会发生决战,周平若是战错了队伍,绝对会死的很惨。
高顺是赵逸的爱将,若是被乌桓部落得知高顺身份,丘力居与赵逸的关系这么恶劣,绝对会杀了高顺雪恨。高顺若是暴露了身份被丘力居处死,周平的下场绝对也好不了。
见到高顺分好未损的与蹋顿进来,丘力居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因为这与蹋顿往日的行事作风不一样,平日里抓住汉族兵士为了得到想要的情报,蹋顿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死在那乌桓部落十大刑罚中每年就有上百个。丘力居奇怪的是高顺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让蹋顿如此信任。
得知高顺并未暴露身份,周平也并未在丘力居这里多待,而是借口商队事情颇多,拱手离开了这里。丘力居并未阻拦周平二人,笑吟吟的亲自将周平二人送出门外。
看着周平与高顺二人渐渐离去,丘力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口中轻声说了一句:“老狐狸。”随即扭头询问蹋顿:“与那队长谈话可有收获?”这话听起来十分斯文,好似是蹋顿请教高顺问题。实际上此句与“可逼问出高顺身份”这话的意思一样。
蹋顿在与高顺离开房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应付之话,直接说道:“回父亲高顺的身份并无可疑之处,那晚不过是因为在部落内方便,误打误撞到了那里。”说道这里的时候,蹋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怨气,怨恨天公不作美。
“哦?”丘力居眉头挑动,之所以将高顺交给蹋顿审理,因为丘力居知道蹋顿与高顺有仇怨,必定会尽全力审查。听到蹋顿的话语,丘力居开始怀疑自己的看法。难道高顺真的没有问题?他目光转动有些奇怪的看着蹋顿:“为何不见高顺身上有伤势?”
“那队长与周平关系非同小可,父亲既然想拉拢周平,对这个队长我也不敢动手,万一引起了周平的抵制,父亲刚才所做之事,岂非前功尽弃。”蹋顿说道,将这件事情推到了丘力居的身上,蹋顿这是为了丘力居着想,并非为了自己。
丘力居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能有如此想法为父很欣慰,不过为父还是小看了周平,此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圆滑。他必是在心中比较我与赵逸的强弱差异,选择实力强横者作为日后的保护伞。真是其心可诛。”丘力居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并不会将周平杀死,至少在未成大事之前,不会得罪这个强大的金主,纯露生意日进斗金,周平若能给乌桓部落两分利益,乌桓部落就无需与赵逸通贸易,而能专心的发展军事。
“父亲不用担心,商人重利,只要我们许给周平足够的利益,我想周平会俯首听命的。”
蹋顿的话让丘力居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点,他虽然是一部首领,但是所辖土地不足辽西郡的四分之一。若想让群雄慑服,土地与实力,这两种东西缺一不可。若是他有赵逸这幽州牧的身份,周平对他的态度恐怕就不是刚才那种爱答不理,而是毕恭毕敬。
拉拢诸强这件事情还要尽早筹划,丘力居已经失去了难楼的支持,自然要将苏仆延部紧紧抓在手中。吩咐蹋顿:“苏仆延部落的事情还要早点处理。”
蹋顿点了点头,前往苏仆延部的使者蹋顿已经派出去好几天了,想来再过五六天就能到达苏仆延部。
“那周平商队我们该如何处理?”蹋顿询问了丘力居一句。
丘力居轻抚胡须:“不要在限制周平商队的活动了,派兵士多看着点,只要不与我部发生冲突就由他去吧。”
蹋顿点点头,随着丘力居进入院落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就看到一个兵士跑过来,给丘力居行了一礼,在蹋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让蹋顿脸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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