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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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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翊回到神宫,回想着今晚那一袭青色纱裙的曼妙女子,实在有些不敢相信,那竟是清合夕。

    那是一抹鲜亮明艳的色彩,她昂首阔步,潇洒自如,颇有王家风范,加上那夜的妆容,粉嫩娇俏,二八年华的她,已然成为全场的焦点。较之以往,她怯懦,甚至有些自卑地猫着腰,今晚,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从萧翊记事起,师父齐然就告知他,清合夕的母亲,王君侧妃蕊妍,是他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姻缘际会,他们遗憾错过彼此。她唯一的女儿,清合夕,是她在寰幽泽唯一的亲人,师父齐然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清合夕。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清合夕,他六岁,她才三岁,她穿着一身比丫鬟稍微好一些的绸布襦裙,梳着两个团髻,身上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就那样怯生生地跟在保姆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眼神清澈明净如寰幽泽的长河水,不怎么装饰,却也掩抑不住一股清灵和娇嫩。

    清合颜经常欺负她,仗着自己大她三岁,不是故意在她走路时绊倒她,就是抢走她手里的吃食丢在地上,平日里王君给两个女儿的赏赐,她也是将清合夕那一份一并夺走,将自己不想要的“赏赐”给她。

    有一次,清合夕十三岁,她溜到园子里荡秋千,清合颜见她笑得开心,故意让人从身后推她,清合夕一个不稳,从秋千上摔了下来。萧翊用自己蹩脚的术法去救她,最终还是让她摔破了相,脸都擦伤了。

    萧翊十分自责,却听见清合颜笑得花枝乱/颤:“没用的家伙,叫你美!叫你得意!叫你装出一副狐媚样子,迷惑萧翊哥哥。他多看你一眼,我就让你多一道疤痕!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萧翊很想冲出去奏清合颜一顿,但是师父告诫,他不能让王君、君后或者清合颜看出他一直在保护清合夕,否则,以当年师父和清合夕母亲蕊妍有过的同窗情谊,会叫人拿去添油加醋地造谣,届时,闲言碎语若传得多了,清合夕就更危险了。

    清合颜总是缠着萧翊,为了维护和王宫的关系,他只能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距离。他不是没有感觉,清合颜对他的迷恋与日俱增,只要他出现在王宫,随时随地就可以看到清合颜在身边。只要他一出现,自然而然就有人将他的行踪透露给清合颜,简直烦不胜烦。

    清合夕和丫鬟秀秀每日都要小心提防遇见清合颜,谨小慎微方可安身保命。他默默守护她,原本想着到她十六以后便能找王宫提亲。可是,以清合夕的身份,估计要清合颜出嫁以后,王君才会看到她的存在。

    清合夕每日都在屋内种种花草,研究寰幽泽的芳草典籍,很少外出。清合颜怕她抢了自己的风头,每次家宴、夜宴,都是将她安排在角落里,说她小家子气,登不了大台面。

    朝会上,所有寰幽泽的王孙贵胄,都会让自己的接班人在一旁的席位听朝会,作记录,会后再由陈夫子教导大家如何处理寰幽泽国事,而清合颜以未来女君自居,对外宣称清合夕娇弱,做个闲散人就好,不用学习这些朝会上的事,直接剥夺了她学习的机会。

    清合夕越是这样被压抑,被藏着掖着,越是勾起大家一探究竟的意愿。

    这不,东泽泽主的长子少凡,原本迷恋清合颜,东泽泽主却告诉他,清合颜是内定的神君夫人,让他死了这条心,这个少凡好生遗憾了一阵子。

    后来,他参加了一次夜宴,不知怎地,竟遇见了清合夕。原本少凡以为这无非是哪个泽泽主的女人,竟没想到,她是寰幽泽那个不怎么出门,怕生,传说总是病怏怏的清合夕。少凡立刻燃起了希望,调转马头,追着清合夕,一骑绝尘了。

    他找到机会,写了整整三天三夜,改了又改,练习吟诵两三个夜晚,将一首告白诗词背得谙熟,自揽铜镜审视好几遍,终于在一次夜宴时,以请教花草培育问题将清合夕约至王宫后花园的亭子里,敞开心扉,放飞情感。

    “啊!我梦中圣洁无比的雪莲,那娇嫩无比的花蕊,我的梦,我的痛,我窒息的魔咒啊!来吧,将我融化吧……”

    清合夕愣是被他慷慨澎拜的感情吓得不轻,几欲呕吐。吟诵至高朝时,少凡更是单膝跪了下来,求清合夕同他交往,他即刻要请东泽泽主至王宫提亲。清合夕“啊!不……”的一声,跑了出去,没想到,少凡拔腿就狂追。

    清合夕跑得气喘吁吁,头发再风中凌乱。幸好那日大家都顾着看歌舞,后花园没什么人,萧翊用术法卷走了狼狈不堪的清合夕。

    清合夕那夜惶恐的眼神,凄迷的泪水,让萧翊至今回想起来都心疼万分。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不要过来……不要……”她嘴里念叨着。

    她靠在后花园角落的墙上,惊魂未定,她实在不喜欢那个少凡。她害怕看到他眼里灼灼燃烧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已经在脑海里轻薄了她几百遍。她想着就觉得害怕。

    许久,她哭了,趴在墙上嘤嘤地抽泣。

    萧翊小心地挪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清合夕小心地转头,看到萧翊递过来的帕子。

    “夕儿,是我!”

    清合夕再也控制不住,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扑在萧翊怀里哭了起来。整个王宫,除了秀秀以外,只有萧翊,再无其它人给过她温暖。

    她知道,她喜欢的花儿会莫名出现她的房内,她爱吃的东西,他会默默让身边的小厮趁别人不注意放在她的桌子上,她那日在荡秋千,秋千飞到高处时,她看到躲在花丛里的他,她摔下来时,仿佛有人垫在她身下。除了萧翊,还有谁呢?

    平日里,她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瞧他,但是,一有家宴或者夜宴,她和他的目光总会不期而遇,而两人竟然都颇有默契地移开,生怕别人发现。

    今晚,她第一次被一个追求者吓到了。原本,她以为他只是请教她一些花草的培育问题,毕竟,她总是研究这个,还算有些心得,竟没有想到,少凡请教问题是假,表白是真。

    还好,他还是出现了。她太需要一个安全的怀抱,一个稳妥的依靠,所以她没有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萧翊第一次圈住这个瘦弱无依的小小身子,柔声宽慰,“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她将他胸前的衣襟都哭湿了一大片,他掏出手帕,帮她擦去眼泪,“别怕,夕儿,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抽泣着,点点头。

    “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和你在一起,更不能多看你一眼,不是我怯懦,是因为我不敢。王君的意思,我不是看不出来,他一直想把清合颜许给我,但是,我不喜欢她。从小,我就远远地看着你,尽我的力保护你,把对你的心偷偷藏起来。但我总怕有一天,我的感情会藏不住。”

    “神君哥哥,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我会尽量藏起来,不出现。可是我怕,他们真的把我嫁给那个少凡……”清合夕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萧翊。萧翊的心都碎成一地了。

    “不会的,你放心!你等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清合夕终于破涕为笑,月色下,她楚楚动人,梨花带雨,他多想立刻将她带回神宫。可是,没有名正言顺地娶她,又如何能带走她?

    想着清合夕,萧翊夜里也未能入眠。

    他找出师父齐然留给他的一些遗物,他看到了师父生平最爱的一副画像。原本这副画像师父想带着它入土,但怕引来杀身之祸,伤及无辜,最后只能作罢。

    萧翊将这副画像藏在寝宫密室的箱子里,再无他人见过。画上这个人,是秦蕊妍,清合夕的生母,清合夕与她颇为相似。但论容貌,清合夕比她母亲还美上三分。

    萧翊明白,他师父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和秦蕊妍错过了,每夜他睹画思人,他留得住的无非也仅仅是这一副画而已。最后,秦蕊妍死于哮症,死得颇为蹊跷,可师父最终也没能替她查明死因,就含恨赴了黄泉。

    但是萧翊不愿像师父一样,他不想自己和清合夕屈服于命运。在寰幽泽,如果他能取到圣莲子,他就能和清合夕双宿双飞,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寰幽泽的王宫再也不能困住成为仙籍的人。而其它的圣莲子可以留给寰幽泽,寰幽泽臣民就能播种圣莲,修成正道,得以飞升成仙。

    寰幽泽若真能培育出圣莲子,也不会困在凡尘和天界之间的边缘,终会有自己真正的归属,得以成为仙境。

    当萧翊的命运,和自己心爱的人,和自己所处的世界绑在一起时,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全力以赴,去征服一切困难。

    如果说萧翊心里还有点迷惑,那便是清合夕今日的眼神带给他的震撼。她眼角那一抹自信,真是以前见所未见。原本,她眼神闪烁,不敢随意直视他人,而今晚,她那样从容底走到他跟前道谢,那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那样笃定,那样镇静,仿佛,她知晓了他全部的心意,也顺利地迷惑了他的心神。

    简直就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萧翊有神力,他会比其它人更敏感一些,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告诉他。

    萧翊只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他的夕儿答应他,愿意等他。

    神宫的深夜只有啾啾的蟋蟀吟唱和洁白如银的月光,萧翊披了件外袍,默默走到露台。他仰望星空,星子稀疏,月圆如玉盘。他掐指一算,阆苑仙洞的圣莲子同寰幽泽一般,已经有七万年了。这七万年间,从未有人能顺利取到圣莲子,无非是怕如同先驱者一般,要么被洞内的毒瘴侵袭,化为一滩血水,要么被蛊雕发现吃得尸骨无存。

    七万年,圣莲子的力量不断积蓄,蛊雕的魔力也在增长,他不能一直等下去了。

    今年的芳草盛典也即将到来,何不先让寰幽泽的王孙贵胄试试,如何种出无尘果。这无尘果吃了可以化解六界各种毒瘴,且不论是否能顺利闯入阆苑仙洞取得圣莲子,单培育出无尘果,就已是功德一大件。

    至于如何布下天罗地网,如何除掉蛊雕,这得从长计议了。他当然想和清合夕出生入死,都在一起;但是,她才十六岁,又弱不禁风,他总不忍心让她陪自己去取圣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