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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界有不成文的规矩,低阶修为通常在低空飞行,若在高空飞行,会被视为贸然之举。
三鹤一鹰沿低空飞行,径直抵达庀州境内,都没有遇到道苗和修士,倒是常遇到腾跃的武士。
武士一见鹰鹤,就清楚古玄等人的身份,唯恐避之不及,哪敢多生事端。
狄虹觉得无趣,就提议骑马而行,反正时间充裕,得到其他人的赞同。
灵鹤飞行比宝马奔驰快出许多,何况直线飞行能缩短两地间距。
抵达首座城池,双方分道扬镳,古玄前往坪山,其他人进入城池买马。
越是临近坪山,古玄越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连连催促灵鹤加快飞行。
直到小晴抗议地长鸣两声,古玄才回复常态,面露苦笑,唉声叹气。
王莽没有出声开导,这种心境最好自己感悟,否则容易酿成心魔。
……
灵鹤当空悬停,古玄深吸一口气,环目四顾。
孤目崖近在咫尺,一如既往,崖上有少量积雪,崖中云雾飘渺。
崖边岩石上的锄具和茶具却不见踪迹,周围也没有茶具碎物。
“去壁洞瞧瞧。”
王莽的声音有些异样,显然情绪并不平静。
灵鹤疾飞而下,很快到达茂盛的榕树上。
古玄掏出一颗下品养精丹,给灵鹤服用,吕彪给的中品养精丹已用完。
摸了摸石壁,数月前的遭遇浮上心头,古玄满怀期待,伏身进入壁洞。
仔细观察几眼,除了少许余烬,洞内空空如也。
古玄的心情一落千丈,不由轻叹:“唉,前辈所言在理,机缘不可强求。”
王莽声音复杂:“不用太在意,老夫该有此劫,天命难违。”
古玄的双眸陡然露出精光:“依灰烬判断,前辈的身体被焚烧挺久,若跟西门世家有关,西门棋和汪伶必然脱不了干系。”
王莽冷哼:“迟早都要击杀他们二人,到时直接搜魂,便知究竟。”
壁洞一无所获,古玄虽然失落,却没有抱怨什么,驾鹤飞回孤目崖。
王莽建议:“你不妨走回茶寮,沿途将过往经历回味一番,有助于炼心。”
古玄跳到岩石上,掏出伏生袋,真气一催,袋口发出一股强烈吸力。
“小晴,进去。”
灵鹤清鸣一声,双翅扇动几下,迎着那股吸力,飞入伏生袋中。
古玄缓缓走在狭窄的山道上,心底浮现出一幕幕昔日的生活情景。
将所有经历回味一番,古玄豁然开朗,估摸着有两件事可能造成心魔。
一是由于自己出生,母亲身体亏虚,过早逝世,二是父仇未报。
前者压根无法弥补,后者目前实力不足,短时间内难以报仇。
古玄放眼一瞧,正好走到古仁的殒命处,当初火烧尸体,灰烬都没能留下。
“父亲操劳一生,无辜受害,得立一座……”
古玄仿佛想起什么,感慨的声音突然顿住。
“前辈,我爹临终前,似乎喊了一句遗言,当时情绪激愤,没有听清。”
“嗯?”王莽仔细回忆,“是有一句遗言,你爹似乎提到了遗物。”
“遗物?”
古玄不再步行,身影一晃,瞬间闪烁到数丈外。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山道连连瞬移,寻常目力压根无法看清。
古玄最后瞬移到一座小山头,长有不少耐寒树木,顶上能俯视坪山官道。
站在大树旁,古玄往下方一瞅,不禁神色诧异。
小山前就是官道,山下建有几间简陋房屋,屋角悬一布幡,迎风招展。
幡上的“茶寮”二字歪歪扭扭,古仁亲笔所写。
以往经营茶寮的,仅有古玄父子二人,可如今的茶寮依然在开张。
一队行脚商人正在茶寮歇脚,饮茶如饮酒,三五成群,吆喝不断。
几匹驼货物的劣马杵在一边,不时打着响鼻。
古玄缩了缩身体,轻声道:“时隔数月,茶寮已被人占据,难怪孤目崖没见到昔日之物。”
王莽建议:“应当给你爹立一座衣冠冢,多少能缓解心魔,何况你爹还提到遗物,不能弃之不顾。”
“此言有理,贸然找上门太过突兀,也容易暴露,得找个妥当的幌子,先进浮风城伪装一番。”
话音方落,古玄身影一晃,霎时消失不见。
……
一匹健马疾奔在坪山官道上,马蹄哒哒作响。
马背上坐着一位挺拔青年,身着粗布灰衣,头戴斗笠,肤色微黑,脸颊长有一颗大痣,腰间悬有长剑。
此人正是古玄,改装易容后,判若两人。
王莽特意给古玄取了个化名,就叫黄叶。
“叶”字由“古”字拆解重组,“黄”字出自“天地玄黄”。
“咦哩哩!”
抵达茶寮门前,古玄腿夹马腹,手拉缰绳,动作熟练,毫无生涩感。
健马长嘶一声,骤然人立而起,前蹄交相踢踏几下,才落在地面。
行脚商人已然离去,茶寮没有其他歇客。
一名灰衣少年小跑出来,瞅了古玄一眼,热情招呼:“今日风寒,客官来一壶洗尘茶可好?”
古玄有些恍惚,从伙计打扮的少年身上,依稀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据古仁当年所言,“洗尘茶”这个茶汤雅名,还是由古母所取。
“来一壶。”
古玄翻身下马,缰绳交给少年,没有端架子。
“好咧!”
面貌普通的少年大喜,屁颠屁颠地接过缰绳,朝里屋吆喝一声。
“一壶洗尘茶!”
古玄对茶寮相当熟悉,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朝里屋瞄了一眼,就施施然坐在茅棚下的茶桌旁。
“客官请用茶。”
一名清瘦的灰衣中年人健步走来,将大茶壶搁在桌上,含笑招呼一声。
古玄特意解下配剑,放于桌面,这才伸手一引,面无表情道:“坐吧,本人远道而来,打听个事。”
中年人不疑有它,坐到古玄对面:“客官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古玄没有马上回应,翻起两个茶碗,倒满茶汤,推一碗给中年人。
茶汤热气腾腾,古玄单手执碗,缓缓吹散热气,有模有样地轻呷一口。
茶汤依旧寡淡无味,古玄却如饮佳酿,满脸陶醉。
中年人诧异不已,暗自嘀咕,此人举止有些古怪,不知是何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