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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热茶饮尽,古玄舒服地哈出一口气,忽然手按剑柄,缓缓开口:“本人记得清楚,经营此茶寮的,绝非阁下二人。”
灰衣少年系好马绳,正从侧面走来,不由顿住脚步,失声叫道:“客官有话好说,切勿动剑。”
中年人神色一凛,却没有慌乱,目光变得锐利,浑身肌肉紧绷,冷静问:“莫非客官认识古仁?”
古玄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认识父亲,当即收回右手,提壶倒茶。
灰衣少年暗松一口气,连忙站到中年人身侧,警惕地盯着古玄。
古玄放下茶壶,注视中年人,面无表情道:“古仁算是本人的表姑丈。”
中年人不再戒备,面露几分微笑:“原来客官是古仁的远亲,在下古平,这是犬子古安,都是古仁早年在古家村的邻居。”
古仁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古玄虽然知道古家村,却从未去过,更没有见过古平父子。
古玄能看出古平粗通拳脚,孔武有力,就刚刚展露的气势,确实像个猎人。
饮了口茶水,古玄明知故问:“兄台可知古仁父子的近况?”
古平轻叹一声:“在下本来此探望古仁,却没有见到人,种种痕迹显示,古仁兴许已不在人世。”
古玄眉梢一挑:“这几年来,本人都在练武,不知兄台何时来到茶寮?”
古平暗自一算:“将近半年,当时茶寮没上锁,饭菜早已发霉,孤目崖有锄具和茶具,古仁可能坠崖,或者……被人所害。”
“何以见得?”
古玄双目微眯,古平提到了孤目崖,不知对方是否去过壁洞。
转念一想,古平若得到王莽的储物袋,多半不会也不敢留在此地。
古平解释:“锄具茶具放在崖边,崖壁太陡,在下只下过一小段,在石壁上见到了利刃的痕迹。”
古玄目光一闪,露出几分伤感:“如此看来,表姑丈确实遭遇不测。”
古平进一步解释:“半年前,古家村突发瘟疫,大半村民死亡,存活的纷纷弃村而去,在下思量再三,索性前来投奔古仁。”
古玄轻笑:“兄台不必担心,本人今日来此,只为一饮洗尘茶。既然表姑丈不在人世,本人倒希望兄台能继续经营茶寮。”
古平苦笑:“除了猎杀寻常野兽,在下不会其它活计,能在此安生,算是一桩幸事,兄台如何称呼?”
“本人姓黄名叶。”
古玄的姓名涉及到父仇,目前还不能透露。
“原来是黄兄。”古平拱了拱手,“在下当年侥幸救过贵表姑一命。”
“噢?”古玄神色一动,大感兴趣,“古兄能否详细说说?”
“当然可以。安儿,再去提一壶洗尘茶。”
古平吩咐一声,见古安转身而去,才开始讲述。
“在下和古仁当年血气方刚,狩猎途中偶遇一伙歹人企图侵犯小离,就愤而出手,最终击杀歹人,在下的手臂中了两刀,古仁的右脚筋更被划断。”
古玄对母亲的往事所知不多,听得十分仔细,不肯漏过一个字。
见古平停顿,古玄点头道:“表姑丈确实瘸脚,原来是英雄救美所致。”
“小离自称某富家千金的丫鬟,由于纨绔少爷得罪武士,富家老爷担心被灭门,就遣散所有下人。”
古安提来洗尘茶,索性坐在一边,侧耳倾听。
“在下的刀伤没有大碍,古仁却行走失常,出于感激和愧疚之心,小离愿意嫁给古仁,前提是古仁要和她前往庀州定居。”
古玄不清楚庀州是否母亲的故乡,没有贸然回话,只问:“后来呢?”
“古仁行走不便,小离又是弱女子,在下一路护送他们到庀州。小离随身带有不少细软,在浮风城买了一座宅子。”
见古玄一副不知足的模样,古平露出一丝笑意。
“古仁后来在一家茶馆找到活计,自打小离生下一子,身体却日渐虚弱,花光所有积蓄,甚至卖掉宅子,依然无力回天。”
古玄神色哀伤:“由于表姑葬在坪山,表姑丈就在此地搭了一座茶寮。”
古平声音复杂:“料理小离后事,搭建茶寮,在下都有在场。”
古玄心有疑问,临时找了一套说辞:“由于家道中落,本人与亲戚失联,自打遇见表姑墓碑,得知古仁的存在,本人常来茶寮,为何从来没见过古兄?”
古平闻言,居然有些尴尬,好半晌才道:“古家村在庑州,路途遥远……”
古安神色怪异,连忙揭穿老底:“瞎说,明明是爹当年喜欢小离,认为古仁配不上小离,一直视坪山为伤心之地。”
古平老脸微红,忍不住一拍大腿:“混账,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古玄看着有趣,笑呵呵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兄能喜欢表姑,本人高兴还来不及。”
“在下当年确有爱美之心,但绝无非分之想。”
古平这才回复常态,狠狠瞪了古安一眼。
“臭崽子,你怎么知道老子当年的心事?”
古安目光一黯:“娘亲下葬当晚,爹和三叔喝得大醉,说了不少胡话,孩儿可全听到了。”
古平长吁一口气,摸摸古安的脑袋:“你娘不在,还有你爹在,咱们父子相依为命,天塌不下来。”
王莽忽然建议:“就炼心而言,古平救过你娘,此恩得报。茶寮平添愁绪,不妨毁去,至于父母的故地,一方墓穴足矣。”
古玄想了想,取出三枚金叶子,放在桌面上。
古平微微一愣:“黄兄,这……”
古玄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有不少仇家,表姑丈遭遇不测,多半是仇家所为,若让古兄身处险境,叫我于心何安?”
古平清楚古玄在报恩,见到亮晃晃的金叶子,说不心动是自欺欺人。
古玄续道:“我之前去过浮风城,当年雇佣表姑丈的茶馆有意转让,古兄若无去处,大可将此茶馆盘下,我会毁去茶寮。”
古平张了张嘴,最终苦笑一声:“即便盘下茶馆,也无需三枚金叶子。”
古玄道:“我有不少金叶子,并非囊中羞涩,还请古兄勿再推辞。”
古平终于站起,躬身致谢:“多谢黄兄大恩,在下铭感五内,莫敢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