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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蓁从昏睡中醒来。
视线中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一丝光亮。
冷风裹挟着细雨,拍打在窗棂,桌案上烛火早已熄灭。
白蓁觉得她实在是咎由自取,以她这个阶段的修为强行修移魂术,势必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可心里像种着一颗不知名的种子,慢慢在有师父陪伴的日子里长成了参天大树,结出思念的种子。
她有点着急,想快点变得强大,这样才能更有资格站在师父身边。
她这样拼命努力,只因为他期望着。
就在她以为自己差不多就要死了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晃眼的白光升腾,胸口似有一股暖流如江河般缓缓汇入,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周身,平复她四处奔涌的真气,入骨的疼痛马上减轻了很多。
是白玉坠!
白蓁又惊又喜,白玉坠通体晶莹,正发出莹莹的白光,这白光交织成星星点点争先恐后向她身体中汇聚,精纯温和的仙气在她身体内不停流转了三个大周天,助她疏导经脉慢慢化解逆流的灵力。
有了白玉坠的帮忙,白蓁修炼起来更加无所顾忌,她发现每次在元神分离她受不住魂魄撕裂的痛苦时,白玉坠总会适时发出白光渡她仙力助她脱困。
修炼了半个月功夫,师父从密室出来了。
沉萧依然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白蓁没能如愿见到师父。
师父没有要见她,她也不敢主动去找师父。怕师父看出她周身略微紊乱的气息,如果师父发现她在练移魂术,肯定会很生气。
终于,在凭着百折不挠的一股韧劲,生生受住了八十七遍元神分离的痛苦后,白蓁成功修成了移魂术。
元神成功剥离出身体后,只觉浑身轻飘飘不像是自己的了。
白蓁看着自己的身体好端端躺在床上,积雪峰平日里不会有人上来,她准备放下床帐,却发现手直接从床帐中穿过。
哦,她忘记她现在只是个元神了。
白蓁绕着院子走了一大圈,这才鼓起勇气向师父的房间走去。
明明才半个多月没有见到他,却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
晚风清凉,院子里青竹影婆娑。
她不知不觉走到沉萧的寝殿外,月色长廊下几盏琉璃宫灯光辉流溢,房间内亦是一片灯火通明。
这个时辰正是师父处理长海关大小事务的时候,他应该很忙。
移魂术剥离出来的元神并无实体,心道师父应该不会发现,白蓁轻易穿墙而过。
堇色宫灯氤氲出昏黄的光晕,案前师父一袭白衣曳地,和平常一般不带任何装束,宽大的檀木桌上,冗长的卷宗铺陈了一桌。
她在他身旁椅子上坐下,沉萧神情专注,执笔的手未停。
看他神色从容行止如常,和往日一般并无不同,似乎是真的没有受伤。
只是师父大人永远那么忙。
她定定瞅了他许久,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每一处地方都美得无可挑剔,让她不敢仰望又忍不住仰望。
清俊的眉眼到挺拔的鼻梁,再到微抿的薄唇。
再往下,月牙白的锦袍不染尘埃,衣领处略微松开,隐约可见里面微突的锁骨。
白蓁马上收回视线,感觉面颊滚烫起来。
房间内纱帘半卷,遮住窗外婆娑树影,却遮不住渺渺清风。
纱灯的明辉被风缓缓晕开,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晃出一阵细碎光影。
这光景引她目不转睛。
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可又仿佛离她这么远,永远也够不上。
沉萧左手铺开帛纸,羊脂玉毫笔在上面寥寥勾陈几笔。
白蓁凑近去看,师父的字古朴苍劲,行云流水间一本奏折已经批阅完。
白蓁突然想起小时候总听大人们讲起三界志异,那时候阿根叔总喜欢拿个蒲团躺在村口那棵几百年的老榕树下,一边呷着茶一边慢悠悠摇着那把缺两根羽毛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对他们讲着女娲补天,伏羲画卦,神魔大战,六界混沌......
第一次听到沉萧这个名字,她只觉得遥不可及,毕竟能和上古众神一样被列在六界传说里的,这世间能有几个。
却没想到原本应是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却成了她的师父她从今往后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素白长衣拂地,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极快地翻过卷宗,从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案底下抽出另一本卷宗翻开,自始自终都没有注意到白蓁。
白蓁定了定神,移魂术果然是落云期高阶术法,竟连师父这样的修为都没有察觉出。
眼看堆成小山样的卷宗越来越低,白蓁坐在檀木椅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恰逢此时沉萧站了起来,朝她这边倾身走了过来。
白蓁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沉萧却径直越过书桌走开了。
白蓁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有些遗憾,方才陪着师父坐了好几个时辰,她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说,亲他一下,反正她只是个元神,师父又感觉不到。
但她随即掐灭了这个想法,对自己生出来这般龌蹉的念头感到震惊、茫然以及羞耻,更对自己毫无节操地垂涎师父大人美色而感到深深的羞愧。
宫灯突然熄灭,轻薄如云的月光从楠木窗棂倾泻进来,带着婆陀花浅淡的香气,沉萧步履轻缓,向床榻走去。
她愣了,意识到师父要就寝,她不知道该不该走。
随即一想,反正师父又看不见她,不看白不看。
于是,她挑了个舒适的坐姿,目不转睛看着师父挑开衣领,然后慢慢脱去外衣。
颀长俊逸的身姿美得勾魂夺魄,看得白蓁不可克制地心尖一颤。
白蓁直觉受不住,努力忍住鼻血往外流的冲动,她甚至已经在想像师父那白衣里面的身姿是如何魅惑妖冶颠倒众生。
精壮健实的腹肌莹如美玉,光洁剔透,要是能摸一把那简直是让人风流快活爱不释手。。。。。。
收回思绪,师父已经解开腰带,她的鼻血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天啊,这移魂术也太好用了,她回去一定还要勤加练习,争取以后每晚都能来师父房间看师父脱衣服。
擦干喷涌而出的鼻血,她准备再欣赏欣赏师父大人的隽爽风姿,却听一道清冷淡薄的嗓音响起:“看够了?”
白蓁吓得身形一抖,险些叫出声来。
师父是在和她说话?
她被发现了?
轻薄月光下,师父身着中衣站在床榻前,墨色长发披散。
他拾起外袍随手挂在金丝木架上,眉目平静无波,并未看她一眼。
白蓁咽了口唾沫,要冷静要冷静,书里说过,移魂术剥离元神后虽脱离了实体,但是修为低的人修炼容易被察觉出气息,师父一定是感知到她的气息在附近,却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白蓁瞬间通透,她站在原地不敢吱声,面对威胁,敌不动我自岿然不动。
然后她默念三遍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踮起脚尖往门口快速移动,心中不忘完美设想了一下假如明天师父问起来,她就说她昨晚睡不着在附近走了走,反正打死不能承认她修炼了移魂术,更不能承认她利用移魂术看了师父脱衣服。
“元神归位的口诀可还记得?”
白蓁傻眼,元神归位还要口诀?
仔细回想,书里好像只说过怎么让元神离体,却没说过如何让元神归位。
糟了,回不去了。
沉萧向她走过来,面容冷峻:“强行修炼移魂术,倘若我不在,你将如何归位。”
她虽承了他百年仙力,但到底仙身未成修为尚浅还不能很好运用,移魂术哪怕是肖岩这等修为运用起来也须得万分小心,更何况是她。
白蓁这才确定原来师父一直都是看得到她的。
白蓁差点哭出来,往塌前跪下:“师父。。。。。。”
沉萧抬手轻弹她额头:“简直任性妄为。”
白蓁顺势扯住他素白的衣袖,师父大人明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来偷看师父脱衣服的。
沉萧看她半晌,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放手。”
白蓁下意识攥得更紧,内心悔恨交加羞愧难当,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素纱垂幔,流云漫过地板。
她晓得在表明她很难过以后,应该要用一腔眼泪来应景,但因这悲伤还不够到位,眼泪还需要酝酿。
酝酿不足片刻,沉萧慢慢拂开她的手。
沉萧抬手将燃香重新插进紫金香炉,声音清衡如水:“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白蓁低头观摩白玉地板,她本来想说能不能看在她近日发奋图强的份上,请师父从轻发落。
但她直觉这个时候强行狡辩,就是作死。
她自惭形秽道:“弟子知错,弟子犯下这样的大错,让师父担心,自觉不能原谅自己,甘愿去戒律阁关三天禁闭静思己过。”
沉萧将紫金香炉搁在案前:“本来看在你这段时间刻苦的份上,准备让你功过相抵,既然你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那就去吧。”
白蓁呆愣在原地,抬头茫然看着师父。
第二日,白蓁自觉去了戒律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