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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浑身一个激灵,这声音她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她看着她那系着围腰,光着膀子,身上沾着碎肉和血沫子的丈夫提着刀就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霎时就慌了神,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含怒一刀,自是劈不到叶枯,叶枯微微侧了侧身子,那劈下的砍刀就落在了空处,反手一抓,擒住了那男人的手腕,一用力便听“哐当”一声,那把砍刀便掉在了地上。
叶枯一脚蹬在那男人的胸口,那男人只感觉胸口被一柄重锤砸中,一下飞了出去,叶枯这一脚却是看准了位置,是把这人往院里的房子墙上在踢,也收了力道,不至于死人。
“砰!”
那男人抛飞的身形狠狠撞在房子的土墙上,震起满目的黄尘飞扬,那女人被这一声闷响惊得回了神,也顾不得叶枯了,赶忙是奔了进去,去扶自家的男人。
叶枯也跟着进了院中,手一抚就带上了门。
是叶枯收了脚上的力道,那男人身型健硕,五大三粗,并没有昏过去,一把挥开了自家媳妇的手,噌的一下站起来就赏了那婆娘一个耳光,骂道:“你个贱人!你他娘不要脸,老子还丢不起这个人!”
那女人本是清清白白的,这下一听,登时就火冒三丈,她也是个泼辣的主儿,是铜锅遇到了铁刷把,捂着脸就骂了起来,“你个死鬼,一张嘴臭的跟茅房一样,谁不要脸了,谁下贱了,你说,你说啊!”她骂着骂着就又冲了上去,扯着自家男人的头发,长之间在那光膀子上抓出一道道红痕。
“咝!”那男人疼得到吸了一口凉气,反手就按住了女人脑袋,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推远了,横起一只胳膊护在脸前,回骂道:“现在这大白天,你就和这小白脸家门口亲亲我我,要不是老子今天回来的早,你们还不滚到床上去了你说你要脸不要!”
那妇人啐了一口,“死闹心的,啥都不清楚不明白,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么想自家女人,你就不丢人了”
“我是敢想,你是敢做!不要脸的东西!我当初怎么会就娶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货色!”那男人越说越是生气,说着就要去找自己那把砍刀,那把刀却刚好正在叶枯脚下,叶枯一踢,那把砍刀便旋转着飞了出去,撞在了门上,一刀嵌了进去。
他正想开口说话,却没想到那女人已是哭了起来,呜咽着抱怨道:“我水性杨花你怎么不说你没个屁用你不想娶我,我还后悔嫁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呢!”
叶枯在一旁,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是哭笑不得,插嘴道:“我说两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好汉,我可不认识你媳妇。”
那男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晃过了神来,看了看叶枯,又看了看自家婆娘,半信半疑道:“小……那你刚才给她的那锭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了方才叶枯展露出的身手,再加上叶枯看起起来年轻得很,不像是看得上自家媳妇儿的人才是。
他们两口子昨天才吵了一架,今天一大早,男人便又气冲冲地出了门,本想着提前回家认个错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却没成想刚好撞在了叶枯把那锭银子放在自己媳妇手中的节骨眼上,登时就火冒三丈,被愤怒冲昏了头,不由分说地就提着刀砍了过来。
叶枯只好是将自己的来意又解释了一遍,说完,也不顾这演完一出闹剧的两口子,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适才扫了一便小院,并没有什么发现,叶枯进到屋内,但见一切都是大变了模样,暗暗叹了口气,心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念头一动,身入游物,消失不见。
出了小院,来到大街上,叶枯循着记忆,需是要穿镇而过,才能去往那座破败的古庙。
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派喜庆适时并不是什么节日,叶枯好奇之下,拉过人一问才知道,今天竟是李家少爷成亲的日子,无论什么人,只要穿着红衣裳,打扮的喜庆些去祝贺,都能领到一贯铜钱,叶枯心下了然,怪不得方才那女人穿的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裳。
“这火石方采石场被兽群围攻,死了那么多人,这李家少爷还有心思成亲,这是搁这里冲喜来了”
叶枯撇了撇嘴,嗤笑出声,正当这时,便见着有人肩挑背扛着几口大箱子招摇过市,那几口箱子不仅材质上乘,用料考究,在大街上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更是在箱子上,用朱红色漆着一个大大的“尚”字。
那人收了叶枯的碎银子,见叶枯望过去,格外殷勤地解释道:“这是尚家的队伍,千里迢迢赶来道贺的啊,人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人这遭是礼重情意更重了。”
叶枯看着这一队送礼的人马浩浩荡荡而过,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尚家,是不是有位小姐,单名一个暖字”
“是啊,尚小姐的名声在我们这几座镇子里都传很开的,若不是这遭她拜入了仙门,这李家少爷要娶的人多半就是她了。”
万事就怕一个巧字,这尚家也如李家一般,也是一个凭了几位拜入仙门的子弟修出真气而兴旺发达起来的家族,叶枯一下想到了在那团云尊喝出的云上,尚暖把自己的家指给他们一行人看的情景。
只是这些事都与叶枯无关,他总不可能也不会传的一身红去领那一贯铜钱,便就此与那队尚家的人马逆着行去,擦身而过,出了曲屏。
又入林中,上次是在心魔中失神,无意中才发现了那座破败的古庙,这一次却是自己主动来寻,只是那庙中已是没有了那座迷人眼的幻阵,也不见了那一抹娇俏的白色狐影。
十里不同天,方才在曲屏中看,还是一派风和日丽,正是成亲的黄道吉日,这才走了没多久,天色便阴了下来,哭丧着脸,是快要下雨了。
这一次却没有遇到那位老伯,叶枯身入游物,穿行在林中,不多时,那座小庙便出现在了眼前。
“哗——”
他前脚刚迈进小庙,下一刻,雨滴便从天上落了下来,打在那修长而翠绿的竹叶上,滴在地上又跳起,沾湿了他的后脚跟。
这是隔了多久又回来了叶枯也记不清,只见着眼前这一座小庙更加的破败了,以前还有一张案桌积尘,两个空盘落灰来撑些颜面,现在倒好,那案桌空盘也被人盗走了,只余下那一座灰扑扑神像孤零零的在台上坐了。
唯有几束昏暗的光海眷顾着这座小庙,只是这从缺漏的屋瓦中透进来的光束除了将那纷纷扬扬的灰尘串起来,然后将这里衬得更加破败不堪之外便再也没了什么用处。
黑漆漆的庙宇中,露出灰泥胎的神像,一张脸都被蛛网蒙住了,像是被割的支离破碎了一般。
外面的雨并不大,半天才从那漏风的屋顶上漏下一滴来,比上一回遇见江梨和岳丘时要小得多了。
叶枯将这座破败的庙宇重新审视了一遍,除了惹到了一身灰尘,也是一无所获。
“问琴锦囊中所说的,该是此处不假,只是这里已经没有可以供我遇见的狐了。”其实他也不知道,那锦囊之意,究竟是不是让他故地重游。
没有阵法,也没有什么机关玄机,叶枯甚至跳上了神台,将那尊神像都摸了个遍,又想到土坝村中凌云带他与上官玄清走过的那一条暗道,甚至每一块地砖都敲过了一遍,仍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是问琴故意捉弄我,或者真是以故弄玄虚之法,将我引到这里来”
叶枯停止了搜寻,立在小庙正中,几缕光斜斜地落下来,与他擦身而过,投在地上,他独对那一尊不知是神是佛的泥胎,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片刻后,就又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
前者,问琴何必作弄于他,后者,若真是在此
设下了埋伏,请君入瓮,那埋伏在此的人早就该现身了,况且他几乎把这座小庙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没有见到什么异样,再退一步来说,问琴凭什么就知道他叶枯一定会乖乖的听了那锦囊中不知真假的话,来到这个地方。
叶枯静了静心神,将这些细小的杂念都踢出脑海,抬起头,从这角度望上去,那一尊破败的不成模样的泥塑竟有些高大,也就是由着这一股高大,便生出了些威严来。
“江梨也曾这样望过这尊泥像吗”叶枯低沉的声音在庙中回荡,只是此间没有人,也没有狐会回应他了。
“诶,你看,前面有座庙子,正好可以避避雨。”
“快走快走,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老天爷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庙外传来,听那声音,该是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