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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凉的丹凤眸子中,眼眶里漆黑一片,似乎是黑瞳将眼白全部吞噬掉,不留一点光亮。
柳成荫带来的几十个喽啰兵已经被容凉的剑气砍了一地尸体,突然尸体里爬出了一群蝎子,越来越多,潮水一般一股脑儿全部涌向了容凉。
洛青荼看着她,内心几近崩溃。
他看不见容凉眼睛的变化,却能从那清瘦的背影中看出,这个黑衣银发的人,已经不是之前会翻进厨房抓一把吃食,会给他烤鱼炖兔子汤,会耐心给他换药,逼着他叫师父相公的外冷内热的人了。
现在的她,已经被无边的冰凉吞噬掉,一个只知杀伐的意识占据了她已经重伤的身体,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洛青荼眼睛红了,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太弱小,太无能。
洛青荼前后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经历了无能为力的绝望,那种痛苦似乎要摧毁他脆弱的心境。
容凉脚下冰霜四散,迅速将将汹涌的蝎潮冻成了一片冰雕,冰雕在她脚下碎成冰粉,长出一片摇曳的冰兰。
柳成荫的琵琶声越来越急促,容凉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越走越近,慢慢地整个七窍都流淌出鲜血。
她就像感觉不到似的,一剑斩出去,柳成荫连忙抱着琵琶躲闪,却不慎被张狂游荡的剑气割断了琵琶弦。
折磨心神的魔音戛然而止,洛青荼身体一松,四肢百骸流窜的真气猛地一散,他连忙牵引真气流转,冲击穴位,奈何内力不够深厚,试了无数次一直无效。
柳成荫扔掉琵琶来挡容凉的剑招,转身便跑,高喊,“秦少侠救我!”
戴着斗笠的年轻人一直在旁边看戏,瞅准时机甩出一把暗器,身形一动竟然从容凉的剑气中闪过,扛着柳成荫跑了,一眨眼人便没了,轻功竟然和全盛时的容凉不相上下,而那个驱蝎子的瘦小人影在容凉冻住蝎群的时候就先跑了。
那把暗器竟然是一把骰子,被内力包裹着激射向容凉,容凉本就筋疲力竭,只挥出一剑挡下三枚骰子,还有一枚射在了胸口,她猛得喷出一口鲜血,脚步一软,缓缓倒下,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手里的剑咣当一声,脱了手。
“冰溜子!!!”容凉那一口血仿拂一柄重锤敲在了洛青荼心上,内力失去控制竟然成功冲破了被封住的穴道,却因为用力过猛使得经脉受损,洛青荼没忍住也喷出一口鲜血。
他第一反应是不管不顾地冲到容凉身边,却忘了自己脚腕有伤,一个踉跄,眼前突然一黑,他只隐约看见一道藏青色的身影接住了容凉。
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最后的意识,陷入了昏迷。
一个小厮走过来,戳了戳他,见他没反应,念叨着“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这么低。”然后把他扛了起来。
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正是之前马车的主人,他将身体已经“残破不堪”的容凉抱了起来,“没死就支个声,不然就把你扔去喂花。”
可是怀里的人七窍流血,只剩下微弱的一点呼吸,意识早就出卖给了冰魂蛊,怎么可能理他?
围观的那群人有人反应过来,激动地高呼,“是鬼手邪医!!!”
然后他们迅速地涌了过来求他医治,神态近乎疯狂。
男人皱着眉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容凉,叹了口气,“下次得让晏清那个死丫头加倍还回来。”
然后抱着容凉飘身过了溪水,小厮鹿衔捡起霜雪青莲,扛着洛青荼跟上他。
主仆二人就跟没看见那群激动的求医人似的,身影带着幻影,很快消失在柊花掩映的树林中。
有人被冲昏了头脑,不要命了一般,竟然疯狂地追上去,刚淌过溪水,一层薄紫雾升了起来,那人刚跑了两步便扑倒在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一幕宛如凉水浇灌下来,让疯狂的人慢慢回归平静,最后都绝望地离去。
……
洛青荼醒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男装,身上的血迹也已经被处理了。
那个马车上小厮鹿衔正要扒开他的嘴给他灌药,见他醒了,药碗一递,道,“醒了就赶紧喝药,喝完了赶紧走,你已经霸占了我的床一天了。”
洛青荼面对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俊逸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毒药吧。”
“毒药也是药,你自己没控制好内力伤了经脉,又急火攻心,大悲伤神,不喝药很容易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也是因为天妒英才。”洛青荼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了下去,隽容瞬间拧成了苦瓜,一阵干呕,“你在这里放了姜?”
鹿衔很正经地点了点头,“嗯,祛寒。”
他一个正直年少的小伙子祛个屁的寒!洛青荼好不容易忍住了没一个药碗扣到他脑瓜上。
一碗药下了肚,苦涩还留在嘴里,丹田中已经热乎起来,似乎有一团小火球,驱散了身体里疼痛酸涩。
鹿衔收了药碗,出了门,洛青荼喝了药之后,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便一瘸一拐得跟着他也出了门。
门一开,仙境一般的美景便如同一幅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触目所及是粉紫色的天空,繁茂的花朵挡住了日光,微风一吹,铺天盖日的螺旋花朵随风而起,打着旋儿向上飞舞。
林中有三间木屋,自己此时正站在最左边这间的门口,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流从木屋门口蜿蜒流过,溪流上面有木板铺着的小桥,还有一条落英缤纷的小路。
沿着小路来到屋后竟然是厨房,门外有一排药炉,好几排的药材架,再向后望去,在粉紫色的柊花林中竟然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药田。
鹿衔正蹲在一个药炉前煎药,洛青荼着急地问,“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鹿衔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道,“死了。”
洛青荼心一紧。
“主子要是听见你这话保准打死你,咱家主子怎么可能把人医死呢?”
洛青荼闻言抬头看去,一个紫衣少女从厨房中走出来,手里端着盆热水,歪着头看了看洛青荼,俏脸上竟然升起了一抹红霞,她道,“公子醒着的时候可比昏迷的时候好看多了呢。”
洛青荼拱手道,“在下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明明是我把你扛回来的,睡了我的床还喝了我的药,怎么不谢谢我呢。”鹿衔小声念叨着。
紫衣少女朝他翻了个白眼,对着洛青荼又是一副笑容,“那位公子身受重伤,我们主子正在救治他,主子医术高超,还请公子放心。”
“你们主子……是鬼手邪医?”洛青荼试探地问道,他看了看鹿衔,要是这小厮的主子就是鬼手邪医,那岂不是马车上的那个男人……
紫衣少女笑着点头道,“对呀,这里是柊花谷,我叫剪夏。”
洛青荼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他现在竟然立身于世人难入的柊花谷,谷内景色比从外面观望美上无数倍。
回过神来,他赶忙道,“姑娘可否带在下去看看她?”
剪夏点点头,“好呀,这边来吧,正好我也要给主子送热水去。”
洛青荼连忙跟上去,疑惑地问道,“不是说鬼手邪医从不救人么,为什么救了我们?”
“我也不知道呢,药童只要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就好了。”
“这样啊。”
“鹿衔说你们来柊花谷是为了给朋友解毒,是什么毒呀?”
“唐门的竹丝针。”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便走到一间木屋外,剪厦端着热水,洛青荼便先行一步替她开了门。
门一开,浓重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
“主子,热水来了。”剪夏将热水放在桌子上,“这位小公子想过来看看……”
屋子中放着一个大木桶,藏青色衣袍的男人站在木桶边,偏头看了一眼道,“快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然后捏着根银针朝木桶里的人影扎了下去。
他的手型十分好看,骨节分明,可是整双手上都是恐怖的烧伤疤痕。
洛青荼一整颗心都在担心容凉,所以这样一双别人看了都要头皮发麻的手,没有给他带来一丝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