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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春分祭,试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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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春分祭日,早课后云峰真人召留了众弟子,依着每年的惯例,将一套崭新的纹锦道装,分发下来。这是春分祭日需穿的装束,每年一新,由师长亲手赐下,以示祝福。

    春分祭日,秋分祭月,入门一年,俞和倒也参加过秋分祭日,不过这春分祭日与秋分祭日不同。春分之后,白天的时间便渐渐长于夜晚,而且春季是一年之始,所以这春分祭日,是一年中最大的一次庆典。

    特别是春分祭日有一个特殊的传统项目,那便是门内试剑。

    这门内试剑,并不是一场比试,也不分优胜排次,而是一种祝福仪式,只不过是以比剑的方式来进行。从卯时开始,整个罗霄剑门所有内门弟子在清微殿外坪齐颂祭祀经文,听讲道,作法事,到午时一起行过斋饭后,就聚在十三试剑台旁,不分辈分都可相邀比剑,独斗或群斗都可以,直至酉时。比剑之时,既可以随意过几招,哈哈一笑了事,也可以放手斗剑,但绝不可不伤人性命。末辈弟子可以邀自己的授业恩师上台一试,甚至可以邀掌门真人比剑。

    这其中有三层含义,一来是后辈向前辈致敬,二来是后辈表现自己一年修为进境的机会,三来是前辈高手亲自下场与后辈过招,提点后辈剑术。

    因这比剑没有什么挑战决胜的意味在内面,所以被邀上台试剑的人,都会非常高兴。而且往往掌教真人、掌院高手和门派宿老们,都是被邀剑最多的人,他们也一般都欣然等场,指点众弟子。甚至一干掌院高手们之间,若有一时兴起技痒难当的,也会彼此邀约上台,拔剑一斗。而有些青年弟子,无论彼此交好还是互有芥蒂,都会在这试剑中相邀一战,常常会斗得精彩纷呈,甚至偶有弟子们斗得激烈,收势不住伤着了,也都毫不在意,事后笑笑而已。

    俞和新入门,早就对这一年中最热闹的门内试剑向往不已,跃跃欲试。

    午时斋饭行毕,众弟子喧声震天,九声金钟响过,试剑开始。

    试剑台共有十三座,中间一座剑气凌云台,是主台,方圆五十丈。周围环绕着十二座方圆三十丈的小试剑台,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十二地支命名。

    门派中,第十六代、十七代的宿老们,围坐在中央剑台周围,十八代、十九代弟子们分列按所属各院围在十二小剑台边。俞和坐在寅字号剑台旁边,这是论剑殿弟子所属的剑台。

    钟声刚响,左边丑字号剑台立刻就跃上了两人,先一人矮胖身材,圆脸,神色有些倨傲,俞和认得他乃是纯阳院的首席弟子,叫做李毅。与他相对那人身材壮硕,浓眉大眼,脸上虽然稚嫩,却生的一大片络腮胡须。这人也是纯阳院的弟子,但俞和不记得名字。

    纯阳院乃是罗霄剑门中,弟子最多的殿院之一,掌院镇国真人修道前,是凡俗兵法世家子弟,才智绝伦,性子却如江湖豪侠一般,闲时最喜同三五好友彻夜饮酒作歌。镇国真人座下弟子有四十余人,个个骁勇善战。镇国真人经常带着一众弟子倾巢而出,专门助些被妖魔邪道大举进攻的凡俗小国或者小型门派,以此锻炼弟子坚韧果决的心性和杀伐之道。

    这两位纯阳院弟子一上台,台下就掀起了一片喧闹,惹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那两人互说了几句话,可也听不真切。只见两道剑光从他们手中升起,毫无花哨的,在半空中狠狠的互斩一记,发出闷雷般的爆响来。

    丑字号剑台下的纯阳院弟子发出轰然叫好声。李毅脸色一白,身形剧震,另一个弟子满脸潮红,退了半步,他们的两柄飞剑弹开,略一滞,便打着旋儿飞落到地上。

    接着两人都一瞪眼,抢步近身,竟抬起肉掌,像江湖武夫一般,狠狠的朝对方按去。又一声巨响传来,四掌相击,一触即分。那台上爆发的气劲罡风,几乎要把个丑字号剑台都震散了,铺在地上的青石板散碎纷飞,眼看台上的两人脸上忽白忽红,身子摇摇晃晃,几乎都站不住了。

    忽地他们一齐伸手,搂抱住对方,用力互拍了几下肩膀,两人咧嘴大笑。才笑了几声,噗通的一下全跌坐在试剑台上。其他纯阳院弟子再次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冲上去几个人,把他们抱了下来。

    “这是在做什么?”俞和看得一头雾水,悄悄问身边的二师兄易欢。

    “不清楚,好像听说他们之前有些不和。”

    俞和摇摇头,就看那二人似乎已经全身脱力,摊卧在地上调息,可这门内试剑才刚刚开始。

    “这倒是利落,两招一过,全躺着了。”俞和心里嘀咕。

    其他宿老弟子们,全都笑着,似乎这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一幕方休,按照试剑的规矩,所有弟子全部跃上了各自的剑台,举剑朝天一齐交击。之后一般先是自己殿内试剑,然后可以去别的剑台试剑,也可去中央剑台向宿老们邀斗。

    俞和看了看这寅字号剑台上的论剑殿五位弟子,拱手道:“诸位师兄师姐,可愿意一试?”

    大师姐莫子慧摆了摆手,收剑回鞘,“不必了,我无意斗剑。”

    说完,她转身跳下寅字号剑台,自盘膝坐下不语,眼睛看向别处。紧随着她,三师姐章若莲、四师兄方宁和小师妹邓晓,都收剑跳了下剑台,盘坐不动。二师兄易欢把剑也收入鞘中,对俞和眨眨眼睛,笑着说道:“小师弟若是想斗剑,可等别家殿院来人叫阵,也可自去别的剑台邀剑,最好是去中央剑台。我们几个只懂编修剑经,这舞剑斗战之事,还是算了吧。”

    易欢轻轻一跃,也跳下剑台。只剩下俞和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俞和也不知道是下台好,还是就坐在台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蹭下了剑台,也坐在旁边,眼睛在周围剑台上扫来扫去。

    中央剑台上,十余位掌院宿老,在掌教鉴锋真人的带领下,摆了一座剑阵,推演了起来。虽时不时也有剑气交错,不过大体上还是风平浪静,一众宿老们笑盈盈的,只是随手挥剑而已。

    十二座小剑台倒不相同,有的好几座剑台上空无一人,弟子全成一圈谈笑着。有的剑台上只有寥寥几人随意的斗了几剑,算是应个景儿。唯有纯阳院和太一院,人声鼎沸,剑台上身影交错,剑光碎空,剑台边围满了人,大都是年轻的弟子,满脸兴奋的呼喝着。

    太一院也是弟子众多,足有五十多个。看剑台上有四五个年轻弟子,围着一个老者游斗,老者须发花白稀疏,精神矍铄,眉眼间一片慈祥。俞和认得他是太一殿的掌院南启真人。

    南启真人是门派中道高德隆的宿老,乃是十六代的弟子,掌教鉴锋真人还当称他一声师叔。南启真人性子极温厚,平日里全无师长的架势,可一身剑术修为委实惊人,据传他年轻时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仗剑而起,竟一人连败成名修士十二位,且兵不血刃。

    弟子中许多人对南启真人崇敬无比,因而太一院诸人,竟把他从中央剑台硬拉了过来,群起而斗之。南启真人一柄飞剑忽如蛟龙翻腾,忽如山岳厚重,面对一群弟子围攻,显得游刃有余,满脸都是笑意。

    纯阳院则是一番大乱斗,十余个弟子在剑台上各展身手,结成了一个剑光长河般的剑圈,忽有弟子同时被几人合攻,落下剑台,便是一阵子纵声笑骂,复又挺剑朝剑台上冲去。

    俞和哪里见过如此大斗剑的胜景?只看得他心旌摇动,几欲拔剑而起,可毕竟那些殿院并不熟识,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过去,未免太过唐突,若引来群起攻之,只怕根本招架不住。

    论剑殿的诸位弟子就这么老神在在的坐着,指着其他剑台上的弟子品头论足,小声的议论起来,却绝没一个人想要上台一试。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中央剑台的宿老们全都坐在了剑台上。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些殿院的年轻弟子过去邀剑,那些宿老也是笑盈盈的迎战,结果当然是三招二式之间,那些年轻弟子就败下阵来。

    接着纯阳殿过去了六个弟子,鉴锋掌门、宗华掌院、严刚掌院三人联手,摆下座小三才剑阵,将纯阳殿的弟子们连败三次。三位真人刚要转身坐下,太一院冲过来足足十位弟子飞身上台,拉开了架势,气势倒是不错,可那十个弟子终究是年轻,面对门中宿老,十柄长剑居然都在微微颤抖,惹得一众掌院们哈哈大笑。

    俞和看着那十个弟子满脸尴尬,可兀自强撑着气势的样子,不禁咧嘴直乐。

    “来,论剑殿的各位,有人上来和我这老头儿过一招的么?”

    寅字号剑台上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俞和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南启真人笑嘻嘻的站在台上,对着论剑殿的弟子们晃了晃手中的长剑。

    大师姐莫子慧连忙带着众弟子们站起来施礼,她瞟了一眼俞和,对南启真人道:“南启掌院,我们论剑殿小师弟俞和,入门才一年,天资过人,剑术精妙,却还未斗过剑,正要您老调教一二。”

    南启真人捻须一笑道:“哪一个?上来吧!”

    俞和连忙施礼,一颗心早就跃跃欲试,当下也不迟疑,垫步纵身而起,落在台上。“呛”的一声,长剑出鞘。

    “有几分气相!”南启真人笑着道,“只管进招过来!”

    俞和凝神提气,剑诀一引,长剑顿时化作丈许长的一道森然剑光,带着隐隐剑啸雷音,朝南启真人飞斩过去。

    南启真人隔着十丈远,只觉得剑气横空而来,卷动烈风,吹得须发皆张,当下神情一肃,口中大赞道:“是个好小子!”

    他手中剑诀一立,澄碧的剑光也是扯出丈许来长,迎着俞和一式挥出。

    两道剑光在空中斩在一起,闷雷炸响,罡风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