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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云闻听此言,先是一呆,继而笑了两声道:“当下无人能帮路某测出玄气天赋,若不亲自试试,怎能知道好歹?”
“少侠三思。”
“三思过了,要助你冲开穴道,这是最好的法子。”路行云正色道,“没有定淳师父你,明日我一个人去选拔会又有什么用处?”
定淳叹道:“选拔会场上临时组队者不少,少侠何愁找不到得力的伙伴。”
岂料才说完,路行云的头就摇得像拨浪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俩既然说定了并肩战斗,怎可轻言放弃?”目光坚定,“那时候你说和我一组,是义气。若你赶不上比试,大不了我也不比了,有什么!”
定淳闻言好生感动,却仍有些不放心,“可这口诀来历不明,那神秘人制住小僧,明显有意引导少侠练这口诀,只怕误入歧途。”
“哈哈,定淳师父言重了。”路行云一笑,“路某无权无势、无门无派,只能算天地一沙鸥,无拘无束,所谓的正道邪道走了又走,哪里还分什么歧途不歧途的。对我而言,只要有路,就得去走一走。”更道,“而今那神秘人既然大费周章,定然不是为了仅仅谋害你我性命,何必在这‘岱宗短歌诀’上使诈。咱们不如顺藤摸瓜走下去,慢慢和他周旋。”
定淳沉默良久,方点头道:“也罢,就依少侠所言。只是练这口诀,需得万分小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真有缘无份练不出来,另当别论。”路行云爽然说道。
谈到这里,定淳轻舒口气道:“小僧已经明白少侠心意,少侠练吧,小僧不会阻拦了。”并垂目道,“少侠稳住心神练就是,小僧帮衬。”
于是路行云不再磨蹭,就在定淳床榻旁盘腿,依着纸上的口诀开始修练。
“岱宗短歌诀”一如其名,内容比较起其他繁杂了武学完全不算多。路行云记忆力很好,看了几遍就基本记牢了。
开头几句是提气洗穴的路数,他照做催动丹田,慢引元气,渐渐的脑袋居然昏昏沉沉生出倦意。
迷迷蒙蒙中,他只听得耳边有人不住呼喊,声音杳杳飘渺听不清晰。正自神魂颠倒,忽而一句“身如清泉,心如澄湖”莫名其妙浮上心头。
也不知怎么,他想到了这一句,自然而然开始往下默念,“气凝商曲,神归璇玑。吐纳以三,是为整气”。一边念着一边暗催丹田气息,情不自禁开始引气游走。那股气自丹田升起,先入商曲穴,而后沿着足太阴脾经一路向上直抵胸口处的璇玑穴,便如一股清流,灌入沿途各处穴位荡尽了体内的污浊,说不出的清爽畅快。
“紧中存松,张弛贯通......火至臻境,元念无形......“
这口诀就如同连珠炮,起了个头就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转。
他将“岱宗短歌诀”一字不落细细回忆了一遍,顿觉周身上下说不出的痛快淋漓,身子好似为之一空,空荡荡毫无沉淀,当下便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又将“岱宗短歌诀”再次默念。第二遍念罢,身子却一反之前,居然充盈些许,胸口处的剧痛亦随之减轻不少。
再念第三遍,尚未念完,他竟已耳聪目明,完全清醒了过来。即便如此,他兀自念着“岱宗短歌诀”的口诀不绝。再念几遍,他深深吐出口浊气,感到四肢躯干仿佛轻盈若絮。
修练之时,路行云隐约怀中泛热,他知道那是对对赠物指元宝在发挥功效。
这世上有许多来历特殊的宝贝能为修练提供或多或少的助益,效果好的甚至可以帮人渡过仅凭自身苦修难以逾越的瓶颈。对对是集天地之灵气修成的灵精,由他结晶成的指元宝看来对玄气的修练能起到相当大的正面作用。
万籁俱寂,黑夜阒然。
说来奇怪,“岱宗短歌诀”似乎有种魔力,读之上瘾,着实引人入胜。路行云依着“岱宗短歌诀”的法门,孜孜不倦一连运气调息不辍。有些内容读起来生涩难懂,他便稍稍停下,征求定淳的意见。
青光寺为国之重宗,所藏书册甚众,不单佛经,道经、医术及各类方术等等都囊括其中。定淳对杂学兴趣很大,至今虽不能说将那些藏书全都通读个遍,但横向比较门中其他同代弟子,绝无第二人读书比他更多。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三教九流的书涉猎广泛兼悟性极佳,较之常人,定淳自然更能旁征博引将书中内容融会贯通。路行云理解起“岱宗短歌诀”中一些艰深部分不啻于以小锤慢凿万仞石壁,但换做定淳,只不过要略花些心思琢磨罢了,并非关山难越。
“岱宗短歌诀”统共三层,如若修练到了最后一层,照纸上描述,当能达到“似金乌纵横天地、鲲鹏遨游四海,所欲从心,用之不竭”的境界。在这句话的后边,路行云又想起尚有一行朱批小字,上书曰“余性愚钝,虽苦研数十载,始终难窥此层之虚实。料福缘已尽、灵骨不及,纵然百年亦不可即,待留与后人推敲”,乃是李病已的旁注。
“这口诀是李前辈归纳总结,可连他自己至今也未曾练成这最后一层的法门。玄气修练之玄妙精深,果然与天资有着极大干系。”路行云心中嗟叹,“短短一夜,我只要能练会第一层,就可谓万幸了。”
有定淳鼎力相助,路行云专心致志,顺利将口诀修习到了第七轮。到了这时神清思明、杂念廓尽,那快意却减少许多,倦怠陡增。
“练满七轮,若气息可贯通会阳、大杼之间随心如意,则一层已成,玄气可控,凡拳掌、兵刃,力道皆胜往昔远矣。”
路行云口念至此,意动运气,但觉一股气息似乎无中生有,自体外自凝于内,先入尾骨端的会阳穴,而后徐徐流腾到了背颈间的大杼穴,一时之间,四肢自根部直到尖端,热流来回涌动,仿佛贮满蒸汽。
他心知此时臂膀之间已元气充盈,立刻敛气凝神,将那些跃跃欲试的元气复又压回了自己的丹田,同时心喜:“这些元气不是来自我的丹田,而是汲取了天地之灵凭空而生,正是玄气激发出来的效果,看来第一层是成了!”随即又想,“原以为够不着修练玄气的门槛,如今看来我的玄气天赋还算不错。”由是更觉快慰。
定淳在旁边看得仔细,嘴边含笑:“少侠真是武学奇才,这口诀一练就会。”
路行云笑应:“人自身多多少少能掌握些玄气,第一层只用将它激发出来,本就容易掌握。”说话间,已将双掌再次搭上了定淳的肩头,“再来试试。”
他话音方落,定淳就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流不徐不疾在肩井穴周遭蔓延开来,犹如阳春化雪,穴道的厚重一点一点消弭,直到豁然畅通,轻快异常。
定淳肩头一抖,路行云知道肩井穴已通,屏气凝神,继续向缺盆、犊鼻、阳交三处穴道发力。但见一时间,路行云的脸上红光乍隐乍现,耀得房内也不断明暗交加。直到最后,定淳一声长叹,体内浊气散尽,手脚已能运动自如。
“多谢少侠相助!”定淳抻抻身子骨,欣喜非常。
路行云应一声“应该的”,转而回气固元,脸色很快恢复如常。
定淳看他貌似没有停下的意思,便问:“少侠还要往下练吗?”
路行云想了想道,“时辰还够,我想试试第二层。”
定淳迟疑道:“只这第一层已经够用了。”
路行云道:“趁着练就第一层的余热未尽,冲它一冲。定淳师父,劳烦你听我念诵,若有理解岔了或一语双关处,可及时言语提醒。”
定淳见他自信满满,便没多想:“少侠但练无妨。适才我观你面有青紫之色,正是纸上所言‘紫气东来’的征兆,说明对这口诀法门已经登堂入室,可再接再厉。”
路行云微微点头,沉沉吸了口气,继续运气导流。
定淳见他已经投入进去,自闭嘴不语,一面听着他诵念口诀,一面琢磨内中机窍。少顷,忽闻路行云口中念诵转成了痛苦的呻吟,急视过去,但见对方脸上青红之色交替显现,心知不妙,出声呼道:“路少侠、路少侠!”
几声大呼效果立竿见影,路行云面色一澄,浑身哆嗦一阵,猛然睁开双眼。定淳看得仔细,发现他发梢都已坠下点点汗珠。
路行云长长吐了口气,不住抚摸着兀自起伏不定的胸口,喘道:“方才练功练的入港,眼前忽而一片惨白。那惨白中却闪出一道红光,我被那红光吸引,跟着它走,仿佛游于云雾中,既捉摸不透也瞧不清前路,只觉神思越来越飘忽。到了后来,天边炸起个响雷,我当即醒了,就像做了个梦。”
定淳一震,心知这是走火入魔的预兆,倘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及时喝断,难以想见路行云此刻会是什么样的惨状,不禁心下戚戚,合掌在腹缓缓说道:“少侠练成第一层时,其实已经吸取了玄气,带上了疲惫。而且口诀上说,这法门虽只有三层,但每层之间相去倍蓰,如同万丈天堑阻隔。一夜能练成第一层,花一辈子却未必能练成后两层。一如酿酒,不可急于求成,而需绵延不辍方可得其醇。一日之中,至多习练七轮往复,若贪得无厌,反而有弊无利。如今觉来,到第七轮,确确实实不宜再继续下去了。”
路行云答应着将纸张折好塞进里衬,面露微笑:“既然这样,那就不练了。这‘岱宗短歌诀’果然名不虚传,徐徐缓缓,奥妙无穷。”
定淳道:“小僧稍加调理,明日比试当无大碍。”
路行云抚掌道:“这样就好,明日二对二,你我当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