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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把寿衣挂在这里的?我心里一阵疑惑。
不过,人已经到了这里,什么都容不得我多想,我迅速按照刘屠夫教的法子敲开了徐家的门,那边出来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双下巴。个子不高,一头蓬松的乱发,戴着眼镜,大肚子走路一颠一颠,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伸手指着我,“你不是你不是”了半天。这才看见头顶挂着的玩意儿,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连滚带爬往里跑,大声喊着“爸,爸,出事了……”
我心里好笑,想着原来徐家养了这么个大宝贝。
而没一会儿,老徐就出现在我面前,和上次出现在白家围屋的徐家代表不太一样。老徐也是个胖子,跟他那儿子相比,也就是苍老了一些,其他的都差不多。只是他神情严肃,泰然自若,看见寿衣的刹那,冷冷盯住我,说道:什么意思?
我说道:来的时候就挂在这里。
“哼……”他一甩衣袖,踱步到了门外,仰头盯着那稻草人,说道,“仿古制的寿衣。现在哪儿还有人穿这种玩意儿。鬼都不稀罕穿。”
我小声说道:这东西我前几天刚好见过,今天来也是跟你们报个信。
老徐眉头一拧。沉默了一会儿,才让我进屋再说,接着,他忽然一跺脚,门梁上的稻草人居然自己落了下来,轻飘飘的掉在他面前,被他一只手拽进了屋子里。
老徐家是传统的南方大宅,里头全是木质装饰,一眼就看得出来。都是些称得上古董的贵重货。我心说这家底也不薄,居然一个劲儿的想要占钟家的围屋,也是真够可以的。扑叉央圾。
客厅里,老徐只是让我坐着,茶也没帮我泡一杯,他家好像人不多,我自然也没功夫多问,迅速把昨天在医院发生的一切跟他说了一遍。他拧着眉头,说:没唬我?
我让他自己去市立医院问问。
他沉吟了半天,说道:你是老刘家的传人,不瞒你说吧,在市区这一块,这种料子的寿衣,还真是只有我们家有,仿古制的,也是老徐独此一家。不过你大概知道,老徐家现在已经不是主营寿材了,再者杀人的事儿,我们干不出来!
他顿了顿,又冷笑着说:论上这嫁祸的功夫,我们家可不如赵家和钟家,他们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办起事来可是滴水不漏。我们老徐家就那么几个人还互相有联系,要编谎话可不容易。我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这个时候,我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忍不住拿出来一翻,是刘屠夫来的短信,就一句话:说完话赶紧走。
我大概知道刘屠夫的意思了,也不听老徐废话了,敷衍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出门之后,再和刘屠夫打电话,我对刘屠夫说:看来十孽棺主人的目的很明显啊,就是要让灵山十部的人矛盾越来越大。
刘屠夫嗯了一声,又说道:这货现在必然没做好和我们硬碰硬的准备,雷声大雨点小,否则没必要绕这个弯子。呵呵,十几年了,这货倒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而随后,刘屠夫却话锋一转,让我赶紧回去,说戒指和刀有异动。
我心里一惊,不敢怠慢,立刻打车回了大院。
刘屠夫告诉我,我走后没多久,神龛下的刀和戒指就有些异样,姆妈娘娘像的雕刻痕迹泛出红色来,似有怨气凝聚。我忽然想到之前这刀子曾经吸收过魃的怨魂,于是问刘屠夫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刘屠夫摇了摇头,说他检查过,魃的怨魂依然完好,而且已经在短刀之内有炼化的迹象,不像是被做了手脚。
但说到这里,他忽然又说:不过,吸收怨魂炼化,本生却是一件阴邪的事,稍有差池,恐怕就会损了自己的阴德。
说到这里,我发现,刘屠夫忽然表情一变。
“难道……”他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两个字。我一时间也紧张起来,立刻问他怎么了,可他却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只说了一句“希望是我多想”。转而望向我,说:小畜生,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少碰这俩玩意儿吧。
我只好点了点头。
而让我更加不安的是,之后,刘屠夫又接了一个电话,神情凝重,转而跟我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静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脑海里全是赵枫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一时间有些恍然。难道十孽棺所处决的人,真的都身负罪孽,那灵山十部的人,都有什么罪过,我村子里那些人,又到底有什么罪过?
白灵现在又在哪里,赵晴怎么样了,赵家人会不会为难她。而越是想到她,我心里的歉疚感就越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又听见一阵细碎的响动,我不由得一怔,扭过头,只看见神龛下的戒指和短刀,居然都微微震动起来。上头的姆妈娘娘刻像,果然又一次变得鲜红,像渗血一般。恍然之间,我同时又看见,那神龛上的三尸公像,双眼居然也开始淌血。
我知道情况不妙,站起身来想要上前拿走戒指和短刀,可这时候,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而野蛮的敲门声。
一时间我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先做什么。而门外的家伙,并没有给我多想的机会,居然一脚把门给踹开了,直接闯了进来。
来的人居然是赵青松,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一把拽住我的衣领,说道:狗日的,你师父呢?
我狠狠推开他,厉声说道:你中邪了么?
“中邪?我他妈是撞鬼了!”赵青松厉声说道,“是你们跑去徐家嘀嘀咕咕的吧?弄个什么寿衣稻草人来嫁祸我,你们老刘家玩的一把好手段啊!”
我一愣,心说难道徐家这么快就有反应了,他们下手倒是比我想的还迅速。
“我只是如实相告而已,我只是告诉他我所见所闻,我怎么知道他会对你们赵家发难?”我冷笑一声,说道,“何况,赵家如果确实没做什么,怎么会害怕别人发难?”
“你……狗日的嘴和你师父一样硬!”赵青松嘶声说道,“老子今天先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怎么样跟长辈说话!”
说着,他已经掏出一串小纸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咯噔”一声脆响,突然之间,神龛下的短刀竟在一瞬间出了鞘,像离了弦的飞箭一般,直接向赵青松袭去。赵青松当时也是一阵错愕,挥手抵挡,那刀子刚好从他手背上划过去,顿时,我只看见一道焦黑的伤口,随即,那刀子撞到了旁边的墙上,在半空中一阵翻飞,正好落在我脚边。
赵青松嘶声大叫,伸出两只手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我看见,他这一刻额头上满是汗珠,似乎正经受异常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点燃一张小纸人,不顾火焰的烧灼,直接按在自己的伤口上,一声刺啦的声响,伴随着更浓重的脚臭气味,赵青松已经脸色惨白,单手扶着旁边的墙壁,死死盯着我,说:厉害,现在的后辈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想要辩解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赵青松站定了身形,说道:你,现在敢对自己的长辈动手,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看来,我不教训你是不行了。
说罢,他燃起两张小纸人,抛向空中,我只觉得身旁人影窜动,冷风阵阵。
可就在这一刻,我脚边的刀再次有了声响,突然如被磁铁吸引一般,直接飞到了我手中,我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而我醒来的片刻,只摸到一地黏腻的血腥,我惊愕的爬起来,只看见自己浑身是血,我的面前,赵青松靠在门边,胸口插着短刀,脸色煞白,双眼圆睁,早已经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