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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姥姥的小宝贝,小绒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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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宙礼看着又团成一团的女人,目光微阖,眼角撩到小桌上的红色手机,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

    应该是跟她那个圈子联系上了。

    他拿起手机,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声音不大不小,容易感觉到。

    收拾了一下桌面小垃圾,霍宙礼的眉头又蹙起。

    “嘎~”

    小黄鸭叫了一声,像是泄愤,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霍宙礼沉了口气,道,“如果你觉得父母对你不公,就直接跟他们提出来。”

    不待他说完,就被一句否定打断。

    “不要!”

    这答案不意外,他又道,“我可以帮你跟他们沟通。溺水不是小事。”

    也许知道女儿曾经命悬一线,差点就与他们生死相隔,只要是亲生的父母,总该有些动容,彼此说开了也许对大家来说是一个人生转机。

    “不需要。”

    顾雪芙这三个字更硬更偏执。

    男人的提议其实很中恳,也兼顾了她的情绪,口气够委婉了。他还愿意亲自帮忙,并不是不痛不痒地随口说说,他说要帮她协调她的家庭关系,她相信他是真的敢站在她父母面前说教的。

    即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都愿意为她这个陌生人想办法,宽慰她。

    可惜他不知道啊,这样的亲力而为突然唤醒了她那些沉睡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到上小学的年纪,才被姥姥送回港城。后来她才知道,是姥姥强行要求父母带她回去那个家的,否则父母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金包卵似地带着,怕她再不去混个脸熟,他们都要忘了还生过她这个长女。

    她为了迅速融入那个家,努力学习,乖巧懂事,还帮忙做家务。

    当她拿着第一学年的优秀成绩回家,展示给父母时。父亲大赞了一句,母亲只是敷衍地笑笑,当三岁的妹妹从屋里跑出来时,父母双双丢下她,迎向了妹妹。

    开始她以为是妹妹还小,需要父母更多的关心,想等妹妹长大了,父母就有时间关注一下她了。

    等到妹妹上小学,她因为学业优秀跳了一级,提前上了初中。以为父母会为自己骄傲。

    父母却说妹妹从小体弱,敏感,性格柔弱,不仅需要父母的更多关爱,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学习,得多照顾妹妹。

    他们因为妹妹不小心磕破了膝盖,失约了她的小学毕业典礼,她第一次任性离家出走,跑回姥姥家哭诉。

    姥姥把父母训斥了一顿,父母当时点头称会多关注她,但回港城后顾雪蔷高烧一场,病了一个月才好,父母私下里埋怨她娇气不懂事,又恢复如初,偏心妹妹。

    被忽视,被丢下,被放弃的次数太多了,但为了家庭和睦,渐渐地她就把这份期待给封存起来。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了。

    她埋头学习古香知识,学校的时光都泡在了图书馆和实验室里。

    那段独自相处的成长时光,是充实的,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就那么傻傻了喜欢上了风流健谈、幽默开朗的叶观澜。

    叶观澜说是初恋,不如更准确地说,他其实是顾雪芙最渴望成为的那一类人——自信,耀眼,积极,潇洒。所有人都欣赏他,喜欢他。

    叶观澜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当他是宝贝,他帅气优秀更是亲友眼里的焦点,受尽关注和宠爱。

    她下意识地觉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就能沾上他的欧气,变得幸福圆满了。

    这一刻,顾雪芙突然看透了一切,却更觉得无力。

    她咬着唇,用力地捏响“嘎”一声。

    叫声在隔膜里变得有点破碎,沙哑。

    她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温沉地说,“这辈子修成父子缘不易,至少尝试一下,彼此了解,开诚布公。”

    这话,像针钢扎戳在顾雪芙固执认定的意识里,霎时激起狂风雷鸣。

    她一下翻起身,红着眼睛瞪男人。

    霍宙礼俊容平淡,眼神平静如一片静湖,疏冷的气质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优越得睥睨一切,旁观者般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这种感觉,更刺痛了顾雪芙。

    她咬牙切齿,“霍宙礼,我不想听你说教,你给我出去。我要静静,你听不懂吗?!你少拿着你那些毒鸡汤来对人指指点点,我不是你,我不要你可怜同情,不要你管。你走!”

    霍宙礼没料到女子这么激动,默了两秒,站起了身。

    但他却将一物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说,“抱歉。我不太会劝人。”

    “刚才若有冒犯到你,是我的错。”

    “这是我带来的一本书,你若心烦,打发时间,可以看看。”

    那书不是正常的32K版,比那还小一圈儿,可以轻松揣进口袋里。

    顾雪芙看也没看,只下逐客令。

    霍宙礼欲走,但看女子将那只小黄鸭也扔到一边了,又收回了脚。

    他淡淡启声,说,“顾雪芙,我曾见过你姥姥,佟老太太。”

    “在我长姐嘴里,佟老太太是一位相当有智慧,坚强又乐观豁达的人。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敬佩她。”

    “上个世纪末,港城因为政体变更,十分动乱。我长姐被绑架,佟老太太知道后,亲自帮我家在内地斡旋关系,联系人脉,将我大姐平安救出。我们霍家欠佟家一世的恩情,引为至交。”

    “老太太守寡三十余年,为人清俭,传授古香文化,倍受业界认可崇敬。过逝时,虽亲生女儿未伴身侧,却有一帮堂侄孝敬,徒孙环伺。走得安详喜乐,风光体面。”

    “如果老太太现在还在,我想她不会舍得她一生最疼的小孙女,为一群不值当的人掉眼泪。”

    他伸手抚了下女子的头,转身离开。

    房门被叩响,之后一室沉寂,只余下抽抽噎噎的低泣声。

    顾雪芙又抓起小黄鸭,贴着脸颊,呜咽声里偶时能听到一声声呼唤。

    姥姥……

    哎,姥姥的小宝贝,小绒绒。快来,快来姥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