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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已经喝下大半的酒壶,起身向着门口处走去,侍卫见到他出来,慌忙迎了过来,但他示意对方闪开,自己径直走到营帐旁的角落里,而南昭此刻就孤零零的蜷缩在那毯子上。
他还未走近,就看到南昭已经起身,脸上带了戒备的神色盯着他。
“你会打猎?”说话间,他看到,刚刚自己命人送来的那碗肉,还放在一旁,她一口都没有吃。
她没有回答,也许是默认,毕竟有好几次,李临渊发现她带了一种只有猎人和军人才有机敏。
“你不吃是么?那端去扔给那些流民。”李临渊吩咐说。
很快就有士兵走来,将那碗羊肉端起来,向着营地外走去,那里生起了火堆,今夜,那些老弱病残组成的队伍,也同样宿在了军营附近。
李临渊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南昭,而南昭不想和他目光接触,而是转头看向士兵一路走向营地外的火光处。
但很快,猎人的眼力就让南昭发现,那个士兵压根儿就没有将肉送到火堆哪里,而是走出营地后,随意倒在了地上。
见状后,南昭吃了一惊,这举动会引来草原上的饿狼,它们比戈壁滩上的狼群体型更大更难对付,而且都不怎么怕人的。
当下她就冲那兵士喊道:“你别倒在那里,会引来狼的。”
此刻李临渊,正盯着她看得专注,听到喊声,回头也看了一眼营地外,不屑地说:“就算引来了狼,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不怕,可是营地外的那些人,他们可是手无寸铁,狼群会把他们给撕碎的。”
说着,南昭就隐隐听到了草原狼在长啸,然后她看到火堆旁的那些老弱妇孺开始也慌乱起来,纷纷抓起燃烧的木棒起身,将孩子们围在了中间。
这时候,她也慌忙揪住李临渊的衣袖,恳求地说道:“你快派些射手过去,不然等下狼群会将他们团团围住,到时候就不好放箭救人了。”
“我为何要救他们?”李临渊不屑地说,但却并未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扯开来。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醒了南昭,是啊,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个会冲着孩子放箭的暴君。
“你不肯去,那就让颜漠去。”她松开了李临渊的衣袖,开始四下里找颜漠,从下午颜漠跟她说要先去个地方开始,她就一直都没有见到人影,此刻南昭觉得,颜漠肯帮她,定然也不会眼看着那些人被狼给吃掉。
“颜漠?你认为他肯听你的去救人?”李临渊又变了脸,一把揪住南昭的手腕,恶狠狠地说:“告诉你,若是没有本王发令,他颜漠敢动一下!”
“你自己不肯救,又不许别人救,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坏透了的恶人!”南昭看着远处奔跑而来的荧荧绿光,那是狼的眼睛,心中越发着急起来。
“好啊,你想当好人是吗?那本王给你个机会,你自己去。”说着,李临渊抓起身边士兵手中的弓和箭,一把扔到了地上。
“去就去!”南昭也发了狠,瞪了他一眼后,就捡起地上的弓箭,向着营地外,踉跄着跑了过去。
脚镣扯住了她的脚步,但手握弓箭的南昭,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拼命向着那群手无寸铁的人跑去。
营地外百十人的流民队伍里,老年的男子和壮年的女子,正手握火把,组成了一个圆圈,将孩子们围在了身后,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越来越接近的狼群。
他们都是在草原上生活的人,知道这狼群最少的也有十几条组成,没有弓箭武器,他们根本没有可能活下来,而狼一般都是先咬死所有的猎物后,才开始慢慢享用的,也就是说,他们今晚或许都不能逃过这场杀戮。
正在这时候,西唐军营里有人跑出来,用达昂人的语言呼喊着:“到旁边的高地上去。”
于是人群就开始按照那人的喊声,维持圆形,慢慢向着一侧高些的地面走去,直到让孩子们都站在了高处后才停了下来。
此刻那人也来到近前,他们看到了一个手握弓箭的女人,顿时有有些失望起来,不过人群中有人开始鼓励众人:“有弓和箭,射中狼的首领,余下的狼就不敢再靠近。”
瞬间,众人又开始打起精神来,南昭也走到人群前,将弓满了弦,开始瞄准那些越来越近的荧荧绿光。
“孩子,那条体型最大,头上有一撮白毛的便是他们的狼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南昭说道。
听了他的话,南昭开始在月光和火光中,仔细分辨他说的那匹狼王。
很快跑来的十几条狼也分散开来,学着人群的模样,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
此刻南昭握着弓箭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她在霍尔族领地里,没有见过这样大体型的草原狼,而且此刻手中的弓箭,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比她的平时用的弓箭要小了一些,她担心力度不足射穿草原狼那为了度过冬天,而长出来的丰厚皮毛。
但看了看身后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女人后,南昭也不顾得害怕了,正在此刻有苍鹰从天空呼啸而过,她大声用霍尔语祷告说:“负载天神的苍鹰啊,请你赐给我无与伦比的勇气与力量吧!”
祷告后,南昭觉得自己似乎是多了些气力,于是又集中注意力看向那些狼。
但她并未在狼群中发现有狼王的存在,于是手举弓箭开始围着人群缓慢移动起来,试图从另一个方向找到狼王。
而在此时,那些狼似乎也对人类的火把有本能的恐惧,所以只是对峙着,并未扑上来。
慢慢挪动一圈后,南昭也没有发现狼王的踪迹,就在不知所措时,不远处传来了狼的长啸声。
这声嚎叫,比她听到过的任何一次狼嚎声都要久,声响到最后几乎要穿破云霄时,才终于停了下来,而这些狼的眼中,也开始闪着兴奋的光,不停的低吼着,做出要攻击的架势来。
南昭拼命告诫自己沉住气,她只有射出一箭的机会,若是没有射中狼王,那么他们都将葬身狼腹。
四周惊得可怕,只有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还有狼群的低吼声,和远处如有些发钝的奔跑声。
待那声响近了,狼群开始簇拥到一起,像是人类在迎接帝王般的在中间空出通道,众人看到一条大如小牛犊般的狼,慢慢从通道中走了出来。
南昭震惊之余,又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弓箭,狼王似乎没有将她的弓箭放在眼里一般,又一次发出了长啸声。
听命的狼群,开始重新围拢起众人,就等待首领的指令进攻,而南昭也在此时,终于下了决心,冲着狼王,拉满弓后将箭射了出去。
这一箭冲着狼王的脖颈处飞了过去,顿时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四下里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南昭睁大了眼睛看向箭矢落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