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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辅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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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卫军营。

    歪歪斜斜辕门处。

    站岗的兵勇身形瘦弱矮小,姿势松松垮垮,毫无站相。

    巡逻的兵勇无精打采,漫不经心,毫无警戒。

    举目望去,营盘内操练的兵勇,少气无力,死气沉沉。

    朱由校眸中闪过丝丝寒芒,滔天杀意喷涌而出。

    记忆中,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率领十万八旗兵入侵喜峰口,进犯遵化、良乡、固安、香河、永平、顺义、迁安、滦州等地,在京畿重地烧杀劫掠。

    史称“己巳之变”

    四卫军作为京畿防御主力之一,现役兵勇是些歪瓜裂枣,毫无军人铁血肃杀风貌。

    建奴兵临城下,焉能保家卫国。

    文辅误我。

    文辅误我。

    四卫军内,涂文辅听闻陛下突临时前来视察,带领军中将官匆匆相迎。

    “奴婢御马监掌印太监涂文辅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文辅免礼。”

    朱由校收敛杀满腔杀意,语气亲善的说:“文辅,调一个百户所的兵,试试方正化的水准。”

    “奴婢遵旨。”

    涂文辅躬身领命,安排身边将官去调兵。

    旋即,亲自在前方领路,直奔演武场高台。

    演武台,朱由校身似利剑,锋不外露,静静观察四卫营兵勇。

    张维贤,魏忠贤,田尔耕在关注朱由校身体,发觉对方生龙活虎,身形动如脱兔,哪有半点病入膏肓的样子。

    涂文辅心生狐疑,隐隐不安。

    早上皇爷让他坐镇四卫军,防止贼人造次,为何没有征兆降临四卫军。

    是心血来潮巡视,还是另有它意,总不能是来敲打自己?

    少顷,将官率领百余卫兵抵达演武场。

    朱由校道明来意,让百户所兵以战场杀伐手段进攻方正化,宣布胜者重赏,晋升百户,千户。

    闻言,张维贤,魏忠贤,田尔耕,涂文辅神色骇然,脑海不约而同浮现两字。

    验兵?

    演武高台。

    涂文辅面孔煞白,额头汗流雨下。

    身为御马监掌印太监,他最清楚四卫军兵勇战力。

    与其说是兵勇,不如说是群懒汉。

    平常疏于训练,武备不兴,士气萎靡。

    而方正化是深宫内武艺奇高的太监。

    所幸,一个卫所兵对付方正化总不会输吧?

    演武台下,百余兵勇听闻陛下安排他们和太监大比武,发出阵阵鄙夷声。

    方正化面不改色,泰然处之。

    “方正化,去试试。”

    “奴婢遵命。”

    方正化行礼后退几步,转身跳下演武台,好似猛虎下山冲进上百余名兵勇中。

    手中无刃,拳脚凶猛,似猛虎横冲直撞,半盏茶功夫,演武场哀声四起。

    张维贤,魏忠贤,田尔耕,涂文辅连同同卫营将领面如酱色,难看之极。

    百户所下辖上百名兵勇,方正化打伤三四十人,剩余兵勇惧于方正化武力,推推搡搡,畏惧不前。

    朱由校内心快压不住浑身杀气,却满面春风,拍手称赞:“好,很好,正化不愧是大内高手。”

    “谢皇爷夸奖。”

    方正化躬身行礼,他还没有力竭,还能打。

    朱由校拍了拍方正化肩膀,温声说:“摆驾,回宫,文辅同行。”

    来的快,去的也快。

    抵达乾清宫,朱由校没有落座,反而笑盈盈招手向涂文辅说:“文辅,过来,朕给你说个话。”

    涂文辅放下顾虑,步伐轻快的走上前去,陛下不是验兵,是在找武艺超群的贴身侍卫。

    不然,在御马监当场把他拿下。

    涂文辅喜滋滋上前,抵达台阶前,正欲作揖行礼,突然,朱由校抓起龙案的砚台,扬手嘭的砸在他额头。

    啪。

    砚台碎裂,涂文辅脑袋晕晕乎乎,额头鲜血淋漓。

    不顾伤口鲜血流淌,双膝弯曲噗通跪地。

    张维贤,魏忠贤,田尔耕,方正化都懵了。

    你叫这病入膏肓?

    下手忒狠了。

    朱由校抬腿踹飞涂文辅,似饿狼咆哮:“涂文辅,这就是你奏本里说的四卫军骁勇,为京畿七十二卫楷模?”

    “朕把四卫军交给你,钱粮,甲胄,兵器优先供给,你就这么报答朕?”

    “他娘的,糊弄人鼓弄到朕头上了,真是该死啊。”

    涂文辅惊慌失色,额头贴地求饶:“皇爷,奴婢死罪,求皇爷饶命。”

    朱由校面容阴鸷,声音提高几分质问:“涂文辅,你告诉朕,朕的钱呢,朕的人呢?”

    “尽是流民式兵勇,指望他们保护京师安全?”

    “皇爷,奴婢,奴婢...”

    涂文辅吓的语无伦次,求饶之余,眼角余光瞥向魏忠贤,暗示对方挺身而出给自己解围。

    魏忠贤碍于和客氏的关系,迈出半步进言:“皇爷,文辅进宫前为授受奉圣夫人子嗣,不善军务,但任上无大错,奴婢以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贬去南京。”

    朱由校似发怒的豹子,沉声低吼:“要不你来,要不你来坐上龙椅?”

    顿时,魏忠贤面容僵硬,噗通跪地,抬手自己掌掴自己,强行挤出谄媚的笑容,向朱由校赔罪:“皇爷,老奴多嘴,老奴多嘴,望皇爷恕罪。”

    发现朱由校没有搭理自己,不得不继续掌掴自己,啪啪啪,巴掌声不绝于耳。

    直到面色涨红,布满手印,朱由校警告说:“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

    “奴婢不敢。”

    魏忠贤慌忙答话。

    他不理解。

    涂文铺是他和客氏调教出来的人,长久来,仗着客氏信任,飞扬跋扈。

    平常皇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给奉圣夫人几分薄面。

    今日皇爷为何丝毫不给他面子?

    朱由校杀意已起,向张维贤询问:“英国公,依大明律,欺君罔上,懈怠军务者,该以何罪论处?”

    张维贤短暂走神,迅速回答:“禀陛下,该由三司会审。”

    他也想陛下弄死涂文辅,打击魏忠贤和客氏气焰,怎奈京营和四卫军是五十步笑百步。

    四卫军武备不兴,军纪涣散,战力全无,京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陛下整顿四卫营。

    明日,陛下兴许整顿京营。

    涂文辅的下场,兴许是京营权贵的下场。

    是故,他不想把话说死,也不想彻底得罪阉党。

    哼。

    老油条。

    朱由校对张维贤不爽。

    他迟早整顿京营,把尸位素餐,没有建树的武勋后裔赶出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