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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崔昊与杜子林想回城,何慈不愿走,执意要留在清福庙里陪父亲。二人劝不住,和一念和尚交待了几句就先回来福客栈了。
崔昊挂念纪城小小年纪没了家,安中谢又有官职在身,估计也顾不上他,就带了几本书想给他送去。杜子林跟屁虫一条,反正也无事可做,就一同过去。
安中谢家里的大门虚掩着,只听见里头有小女孩在哭。
崔昊开门看时,就见纪城手足无措站在一旁,牡丹哭得一抽一抽。
“好你个纪城,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讨女人嫌了。”杜子林嘴快,笑话道。
“我什么都没做,玩得好好的,她突然就哭了。”
“你说我名字不好听,你还一直问我姓什么,你跟别人一样,都嫌我有娘生没娘养。”小姑娘不甘示弱。
“我没有,我怎么敢,我自己的娘都死了,我怎么会笑话你。”
“你没有笑话我你一直问我姓什么,你明知道我没有人要。”牡丹越说越生气。
崔昊听他们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摸着牡丹头发安慰:“谁说牡丹没人要,牡丹这么乖,以后一定会有人好好待你。”
杜子林冷呵呵的吃醋:“仪容怕不是忘了,你比人家大十岁呢,现在就说这话儿,恐怕不妥吧。”
崔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红了半边:“你在胡说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呢。”
纪城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只恨自己年龄小,上前一步挡在牡丹面前大喊起来:“牡丹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崔昊更是冤枉,正想去解释,牡丹却站了出来,拉着崔昊的手:“我才不要嫁给纪城,我长大了就嫁给崔昊叔叔好不好?”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崔昊,把崔昊吓得忙松手,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虾子。
杜子林气急而笑,拍手叫好:“那敢情好,你崔昊叔叔白捡一便宜媳妇,估计高兴的晚上觉都睡不着了。”
崔昊羞得恨不能钻进地里赶快消失,结结巴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把书往杜子林怀里一丢,拔腿跑了。
杜子林鼻子哼了几口冷气,忍着心酸给牡丹洗脑:“婚嫁一事也得看合适不合适,你崔昊叔叔比你大十岁,等你长大,他早就老了。你看纪城多好,人又老实可靠,你们还同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多好的事。”
纪城拍着自己胸脯保证:“就是就是,我很快就会长大,我会保护你,绝对不让别人欺负你。”
牡丹不放心地看着他:“那你得发誓。”
“好,我发誓,我纪城一定生生世世保护牡丹。”
听到了想听的话,牡丹开心地答应了纪城:“那好,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杜子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暗暗想到幸亏自己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媳妇,再被一个小姑娘给拐跑,那才是千古奇冤。
杜子林教了纪城和牡丹一会儿字,约定明天要来检查他们功课。正好碰到安中谢下职回家,杜子林打了声招呼,就火急火燎地跑回家了。
安中谢很是好奇,问一旁的纪城:“你子林叔叔怎么了,吃坏了肚子?”纪城正忙着和牡丹脸贴脸咬耳朵,哪里听到安中谢说了什么。
安中谢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两个孩子喂了一嘴狗粮。气得不行,一抬脚就把纪城踢在地上,骂道:“愣着干什么,快去给老子做饭!”
纪城也没恼,笑嘻嘻地领着牡丹去后边厨房。
两个人磨磨蹭蹭,安中谢饿得前胸贴后背,等不及就自己去厨房看二人做的如何,可是厨房哪里还有他俩的踪迹,气得安中谢只能自己生火做饭。
牡丹带着纪城偷溜到梅花楼里。楼里的姨娘都是看着牡丹长大的,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连许妈妈和老嬷嬷们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当是养了个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牡丹和纪城窝在月娘屋里吃东西,又学着月娘的样子给自己描眉画眼,恼得月娘拿着鸡毛掸子撵着二人要打。
杜子林回来福客栈时,崔昊正在收拾行李。杜子林以为他是因着自己胡言乱语,赶紧赔礼道歉:“仪容是我的错,我以后要是再胡说,你就使劲打我,千万别手软。”
(杜子林:为什么作者把我写的好像一个变态???)
崔昊脸又气得通红,可恨杜子林读了一肚子书,怎么居然是个泼皮无赖。
他又不能跟杜子林一般厚脸皮,咬牙切齿的说:“家里兄长来信,说是母亲病了,我想去巷子街住,顺便还能打铁赚点辛苦钱,好给母亲看病。”
杜子林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仪容实在有心。刚好我也无事,陪你一起去吧。”
崔昊虽然心里很嫌弃,可毕竟同生共死过,只能装糊涂。
过了几日,何澄忙完家里生意才得了空,想去来福请何慈他们吃酒。
到了来福,却见到一蒙着面纱的妇人在门口来回踱步。何澄瞧着面熟,又不敢去认。
那妇人看到了何澄,抢先一步上前问他:“可是何家表弟何澄?”
何澄听出来声音,大吃一惊:“是李家嫂子?”
妇人听见“李家”就掩面哭泣,何澄怕街上人多嘴杂,把李家嫂子请到了来福客栈。
原来李垚当初匆忙出逃,连家也没回。如今一个多月,父亲又被斩首。许碧玉一个人带着幼子,幸好李家还有个忠心的老仆人,见她们母子孤立无依,就接到了自己家里暂住。
可李垚实在心狠,一个多月音信全无。李予知又染了风寒,烧了几日不见好。
许碧玉一个妇人,娘家又远在遂溪,被逼无奈只好打听了李垚好友何慈的住处,想求他帮衬一把。可惜苦等了一日,也没见到何慈。
何澄听了不免悲从中来,当下就随许碧玉去了老仆家中看望予知。又叫了贴身小厮去城里请大夫。
两个人走了许久,才到了城西老仆家里。老仆是个心善的,一直守在门口,见了许碧玉急得哭了起来:“小少爷烧得厉害,老奴拿着温水擦洗了很久,可就是不退烧。”
许碧玉也怕得不行,抱着儿子抹眼泪。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小厮过来,何澄上前提议道:“怕是小厮找不到这里,咱们干等着也没用,我脚快,先抱孩子去城里找王大夫,嫂子看如何?”
许碧玉千恩万谢,把儿子给了何澄。
何澄不敢耽误,抱着小小一团,跑得飞快。好不容易到了城中王大夫那里,正挤了一屋子等着看病的人。
何澄多出了几倍医药钱,才抢了一个先,把孩子带到隔间床上安置。幸好送来及时,王大夫又是数一数二的圣手,开了几副药,又派了一个小药童时时守着。何澄怕小药童照顾不周,也没敢走,一直在屋子里看着。
过了一会儿,老仆才搀着许碧玉满头大汗走过来。何澄留了许多银钱,安慰她道:“嫂子不用急,王大夫妙手回春,刚开了几副药,孩子已经吃了,睡一觉烧就能退。”
许碧玉又是千恩万谢:“何家表弟辛苦了,要不是遇着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说罢,趴在孩子身边又哭了。
何澄怕提起她伤心事,单独把老仆叫出来打听:“李家怎么回事?就算是遇了难,几十年根基,怎么能把嫂子逼成这样?还有那李垚,难道不知道家里情况?”
老仆也是哭了起来:“少夫人命苦,老爷刚被关进牢里,李家就乱了套,几个小娘带着公子当晚就卷钱走了。我劝了少夫人很久,夫人不愿意回遂溪,说要等公子回来。府里又被查封,幸亏我还有这么一个落脚地,就带少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何澄如何不生气,把昔日好友也骂了一顿:“李垚这厮,果然是个靠不住的小人,把老婆孩子丢下,自己一个人跑去潇洒,哪来的道理!”
何澄又给老仆交待了许久,留了自己家的位置,又放心不下许碧玉一个妇人孤苦伶仃,进去和她说话:“嫂子今日就先在这里歇下,西城家里不朝阳,对孩子病也不好,我一会儿就去找王大夫说,把旁边屋子一块要了,你们先住着,等孩子病好了再说。”
许碧玉绞着手帕子,说不出话来。
何澄又去找王大夫,留了许多银子,嘱咐好生照顾。出门时才碰到寻来的小厮志如,何澄怕这边再出事,就把志如留下跑腿。
第二天何澄不放心,又不知道李垚和魏南跑到哪里,连个书信都送不出。只得自己亲自找了一处好宅子,安排了几个婆子丫鬟。
因着避嫌,直到院子都收拾妥当,何澄才去王大夫药铺里看许碧玉。
到了以后才知道昨个小公子已经康复,闹着要回家,许碧玉只好带着老仆先回了。志如忙上忙下替他们打扫屋子,也忘了告诉何澄。
何澄自己提了些补品和哄小孩子的玩意,去找她们说话。
李家小公子李予知一年也见不到自己爹几次,突然有个好看的叔叔来家里,又拿了这么多好玩的,扭着小短腿就叫何澄抱。
何澄把东西交给志如,抱着李予知举高高,把李予知高兴得亲了他好几口。
许碧玉见他们如此亲近,不免伤感:“一年里桐梧也不见得能抱孩子几次。”
何澄拍拍予知屁股,毫不留情的吐槽:“李垚一向如此,小时候就不靠谱,如今成了亲还是不靠谱,把妻儿丢在一边,满清平也就他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许碧玉提起伤心事,掩面而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如今只能盼着他良心发现,回来看看我们娘俩。”
予知小小年纪,看到自己娘在抹眼泪,伸着小手就帮许碧玉擦泪,嘴里囊囊着不哭,不哭。许碧玉从何澄手里接过儿子,把脸埋在予知小小的身上,难受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