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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街上人头攒动。清平新任太守为了笼络人心特意在倚亭阁办酒宴。
若是往年,何澄定是要第一名过去讨个好彩头的,只是如今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何家已经沦为商人之流,从前那些巴结讨好的世家公子全部掉头去了赵英和白圻盛那里。甚至在街上遇见,也要装作不认识,好似生怕被缠上。
何老爹与何澄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一早就到清福庙给何卫上香。临走时又给了许多香火钱,一念和尚是个心善的,受了何家照顾,自己一人也把清福庙收拾的干干净净。
回去的路上何澄向老爹请辞:“爹,我想去看看碧玉,好几天没过去了。”
“真没出息,几天不见就恨不得粘别人身上。你都不能等进门了再热乎,传出去咱们何家不要面子?”何老爹年迈已高,走个山路不停驻足喘息。
“咱们何家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面子了?”何澄心态倒挺好,打趣道。
“怎么,你也以为咱们何家完了?你且走着瞧,二十年后我何家儿郎还是清平镇数一数二的人物。”
何澄扶着父亲,小心往山下走:“父亲说得是,咱们何家绝对不会让人看轻。”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但是你自己要看得起自己。不管是从政还是经商,靠本事吃饭都不丢人。”何老爹对世家公子轻视何澄一事也有所了解,拐着弯安慰他。
到了山下,小厮们抬着竹椅跑过来把何老爷搀扶上去。
“唉,还是做官好啊,这竹椅子颠的我骨头疼。”何老爷扶着老腰,不情不愿坐了上去。想当初弟弟做太守时,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真是越想越气。
“西域送来的上好皮子过几天就能到铺子里,到时候给父亲垫上去就不难受了。”
“你回头让碧玉再给我做个软垫,她手艺好,用着舒服。”
“好的爹,我让她多做几个给您备着。”何澄笑着全部应下,目送小厮们抬着何老爷慢慢回家。
想起予知爱吃自家点心铺里的桃酥,何澄便临时改了主意先去城东何记点心铺看看。谁料大老远就见门前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何澄好不容易挤进去,掌柜的愁眉苦脸上前:“哎呦,东家您可来了。”
何澄还未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铺子里间就走出一贵公子,油头粉面,如此冷的天还打着折扇。
“何少爷,咱们好久不见。”
“原来是李员外家的公子,大驾光临可是要尝点心?”何澄看他来者不善,忍着气摆笑脸。
“啧啧啧,看看咱们何统领低三下四的模样,哪里还有清平三杰的影子。”李公子摇着扇子和他身边一瘦长青年嘲笑道。
“李公子若是不买点心,恕何澄就不招待了。”
瘦长青年狗仗人势,一脚把屋里椅子踢翻,骂道:“你不招待?你一贱商敢不招待我们?”
何澄看着他们二人,不怒反笑:“有生意来自然招待,舍不得买点心的人当然就不招待。”
“你说谁舍不得买?你知不知道我爹马上就要当县尉了?!”李公子涨红了脸,“我们李家就是坐着不动,日日也有百来亩地租来收,更何况我爹马上就要做清平县尉,你何澄见了还要跪下高声喊李老爷好。”
李公子指着何澄骂完,和瘦长青年一起哈哈大笑。
“那李少爷今日可要尝尝鲜?咱们小店的招牌是桃酥和驴打滚;夫人小姐们更偏爱桂花糕和茯苓夹饼。”何澄弯着腰亲自接待他们二人,把李公子的尾巴都伺候得舒坦。
“管事愣着干什么,快每样都给李少爷多包点。”何澄见管事呆在一旁,赶紧指挥他去打点。
何澄又替二人端茶倒水,照顾得面面俱到:“两位公子先坐着稍等,一会打点好我派小厮送到李府您看如何?”
李公子晃着二郎腿用扇子敲敲何澄的头:“还是何澄会做生意。”何澄谄笑着点头附和。
过了一会管事拿着算盘来到李公子面前:“公子您今天一共买了23种点心,每样都不多,够尝个新鲜。看您是东家熟人份上本店给您抹了零头,不多不少一共是30两银子。”
管事打完算盘,抬头看着李公子,等着付钱。
李公子听完吓得从椅子上弹起:“不过几个破点心你居然敢要我30两银子?我看你们是黑心肠想宰客!”天知道他不过是李员外的一个庶子而已,每月零花钱还都要等着家里给,哪里拿得出来30两银子。
“李公子说笑了,本店所有点心明码标价。”何澄说着抬手示意李公子去看点心前的价钱,果然是明码标价绝不欺骗。
“几个破点心你就敢要这么贵,你家点心金子做的?”李公子还不死心。
“虽说不是金子做的不过也差不多了,往年何记铺子的点心都是作为贡品送给朝廷尝的,价钱自然是要比别家贵些。”何澄恭恭敬敬的解释。
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瞎起哄:“就是啊李公子,何记铺子的点心一直都贵,可人家好吃啊。”
又有人笑话道:“李公子不是怕身上没钱付不起吧?”
“怎么会,李公子刚不是说了吗,李员外马上就要成咱们清平的县尉大人了,当然不差钱。”
门外一人一句,把李公子羞得脸色通红,可他们二人翻遍全身也只拿出来十两现银。
好在何澄并未有心刁难,收了他十两银子了事,其他的就当做何记铺子祝贺李员外高升的礼品。
李公子和同伴落荒而逃,管事撵走了门外聚集的人群,小心问道:“何少爷怎么轻易就放他们走?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应该好好教训一顿。”
“他爹马上要做县尉,咱们惹不起。”何澄心里如何不生气,只是今非昔比,只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自己开导自己。
快到中午,何澄提着点心才晃悠到许碧玉新家。
予知缠着让他抱,两手拿着点心吃得满脸都是桃酥渣。
“你抱着累,让他下来自己坐吧。”许碧玉摆好饭菜,伸手要接予知下来。
“这小子吃得怪多怎么不长肉?”何澄捏捏予知屁股,虽然还是软软的,但看起来确实太瘦了。
“小孩子太胖就容易不长个子。”许碧玉抱过孩子交给嬷嬷,陪何澄吃饭。
何澄没由来突然把脸伸到她跟前,笑嘻嘻的:“你也给我生个儿子吧,就像予知这样的多招人喜欢。”
许碧玉红着脸把他往外推,推了半天也没见推动,倒是白白被何澄给亲了一口。
“再有十来天咱们就能住一起了,我还真有点等不及。”何澄占了便宜赶紧当正人君子。
许碧玉闹了大红脸,埋头给他布菜。
两人吃过饭又说了会儿话,何澄赖在家里不肯走,许碧玉只好让嬷嬷收拾了间屋子让他午休。
左等右盼终于到了二月初八这一天,何家人不敢太大张旗鼓,只请了自家亲人坐一起,何澄又特意把李家族长请过来吃饭。
因为是妾室,新人轿子得从侧门进。好在何澄一心一意,用自己的私房钱给许碧玉添了许多嫁妆,桃红的嫁衣也是拿最好的料子来做。何澄自己还偷偷摸摸,非让许碧玉在桃红嫁衣里边又穿了层早就备好的大红喜服。
婚事一切从简,拜堂时只有何老爷一人在堂前坐,何母始终过不去心里的槛,推托有病不肯来。
整个婚事最高兴的就是予知与何澄,两个人从头笑到尾。予知穿着红色夹袄,满院子看稀奇,把几个小厮累得一身大汗。最后还是许碧玉叫嬷嬷把他骗过来,早早哄上床睡觉去了。
到了戌时何澄醉醺醺地来寻许碧玉,二话不说就把一屋子的婆子丫鬟给轰出去,抱着许碧玉连手都不舍得松。
“松开松开,还没喝合卺酒呢。”
“夫人也等不及了?”何澄眨眨眼,朝她笑道。
毕竟听了大半年没脸没皮的话,许碧玉也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脸不红心不跳,瞪了他一眼就从桌上拿过酒杯递过去。
何澄接过杯子,没忍住又捏捏她的脸:“夫人可是生我气了?怎么瞪人也这么好看?”
许碧玉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和街上流氓一样?”
“夫人冤枉,谁不知道我何澄乃是顶顶好的君子,只怨夫人太好看,我只能实话实说。”
“你可真是,嘴巴抹了蜜吗?”
“夫人尝尝不就知道抹没抹?”何澄继续发挥厚脸皮的精神。
许碧玉红着脸拿小手锤他,正好遂了何澄意,一把将人拉到怀里,痛痛快快喝了合卺酒。
第二天一早,许碧玉顶着黑眼圈给何澄穿衣服,两个人情浓蜜意,难舍难分。
何澄把头放在许碧玉肩上,感叹人生:“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君王不早朝了。”
许碧玉扯着他袖子催促:“快点吧,别让父亲母亲等久。”
待请完安,两人悄悄在袖子底下拉手。回到紫菱院时刚好何予知也睡醒,正在院子里闹腾,看见他们两个过来扭着屁股就伸手让抱。
何澄举着予知亲了几口,高兴得找不到北:“哎呦,我们何家的小少爷睡醒啦?”
予知咿咿呀呀,拽着他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