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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潼安关突然传来好消息。说是雄鹿山上的匈奴连夜就被一个姓魏的将士带人撵出去了。不仅如此,魏将士还以少胜多,顺手杀了四五个匈奴首领,彻底解了雄鹿山之围。
李垚抱着孩子听郑老头绘声绘色的跟他讲魏南如何有勇有谋,情不自禁问起来:“这会怎么不见你一口一个门神了?”
“嗐,他天天呆在家里吃饱就不动,那就是惹人嫌弃的门神,他要是为国杀敌,那我头一个叫他大英雄。”
“吃饱就不动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他哪能跟你比,弄坏你的腿,把命给你都不够。”郑老头提起魏南做的没良心事,顿时吹胡子瞪眼。
李垚笑着摇摇头。
夜里魏南才来寻他。
一身军装还未换下,见了人就急不可耐抱在怀里啃。
“可有想我?”
如何不想,他们二人几乎从未分开过,再加上李垚经历种种心态早已不复从前,好似一断枯木,一弯残月。
“想你,当然想你,想得睡不着。”李垚把脸贴在他胸膛,仔细听着他的心跳。
“我也是,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就怕你担心。”
“李垚,要是能有瓶子就好了。”魏南咬着他耳朵,认真的说道。
“什么?”
“把你装瓶子里,去哪都带上。”
李垚无语的推开他:“省省吧魏将士,成天折腾人。”
说着就躺在椅子上,扯开衣襟,屋里烧着炭火,热出了一身细密的汗:“有件正事要和你说。”
魏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胸口:“我也有正事要做。”
“我收养了一个孩子。”
“我也痒。”
魏南趴在他身上,专挑最嫩的肉舔。
李垚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疯了不是?我说的是养了一个孩子!”
魏南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养了一个孩子?”
“从雄鹿山逃难过来的,爹妈都死了,我看着可怜就收养了。”
魏南眯着眼睛,总觉得是李垚给他挖的个坑:“多大了?”
“三个多月,乖巧着呢。”
果不其然,魏南磨着后槽牙:“舍不得你家予知?”
李垚声音闷闷地:“舍不得,但予知有自己的爹了。”
罢了罢了,终究是他心里的一块肉,怎么都放不下。
魏南叹了口气:“那就好好养着吧。”
“你不准跟他争风吃醋,他还小着呢,离不了我。”
若不是之前魏南日日在他耳边阴阳怪气,拦着不让回家,予知也不会轻易就认了别人当爹。
“嗯。”魏南亲亲他的嘴:“不会了。”
李垚翻过身,笑着问他:“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魏南依偎在他枕头边,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既然放不下予知,就干脆也随予字辈,叫予心好了。”
李垚小说琢磨了两声,悟出其实深意。
窗前几红药,俯首如不禁。悠悠览物化,了了知予心。
“好,就叫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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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魏南就走了,出门时刚好见着郑老头在给孩子挤羊奶。
小小的予心躺在摇椅上,哭声又细又弱。魏南本欲要走,想起李垚昨夜的交待,又蹲在地上。
予心见了他立刻止了哭声,扁着嘴委屈巴巴的。
郑老头挤好了羊奶,慌着拿勺子喂到孩子嘴里。
“是个好生养的,大了一定有福气。”郑老头一脸慈爱,应是当真喜爱。
和予知小时候很像,怪不得他那么怕麻烦的人会愿意。
魏南心里有些酸涩,不敢再往下想,转身回军营了。
叔父正在营帐等他,看着像是等了许久。
“舍得回来了?昨夜将军就说要给你开庆功宴,左寻右找不见人去哪了?”
魏南换上军装,坐椅子上穿鞋。
“问你话呢?昨天晚上去哪里了?”魏滁涧抬高了嗓音,怒火窜到喉咙。
“我还能去哪里?”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魏滁涧还是忍不住:“混账混账,再这样下去你早晚死他手上。”
“幸好刚过完年,林之津还没从京城过来,要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魏滁涧气红了眼,说话都隐隐带着鼻音:“你想如何?你到底想如何?你爹不明不白死了,我没见你掉一滴眼泪。好不容易打了一次胜仗,你居然连军营都不回,直接就去找李垚。”
“你到底想怎么样?”
魏滁涧说完便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老了十岁:“军令在身却无故消失,这是要砍头的。”
“我知道,侄子以后不会再犯了。”
“没有以后了,如果再有下次,我直接就杀了李垚干净,省得活着祸害人。”魏滁涧双目通红,指着他的鼻子威胁。
到底周松赏识他是个人才,又顾及魏滁涧的交情,只当众打了他十个闷棍就算了事。
完了还把人拉到账里,亲封了百夫长一职当做打胜仗的奖励。
“北方这次以少胜多,又出其不意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实在做得漂亮。”
周松拍拍他的肩膀,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二皇子高炽的影子。
“那就恭喜魏百夫长了。”营帐里的其他军官纷纷向他道喜。
“要我说还是咱们魏千户有福气,连侄子都这么上进。我听唐三九说北方孤身一人就潜入匈奴临时驻扎的屋子,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几条人命,实在是长我大周威风。”
“他要真有本事就应该提着呼和邪的人头回来。”魏滁涧怕魏南强捧则摔,毫不留情的打击。
“呼和邪人狡猾又诡计多端,岂是容易抓到的?”
“北方此次和呼和邪交手有何想法?”周松突然问道。
“我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他们匈奴好像并不和睦,里面人甚至为了如何分配几十头羊就大打出手,这才被我钻了漏洞。”
周松欣赏的看着他,示意继续。
“呼和邪天生神力,又心思沉稳,只是做不了什么主。那群人打起来时只有他没有参与还全身警惕。”
董千户闻言附和起来:“不错,我曾和呼和邪交过手。匈奴部落众多,犹如散沙,全靠豪千威慑才能聚在一起。可自从他们可汗三年前被咱们将军和吴哲连手打败后就元气大伤。”
“这呼和邪本是斯图瓦烈家族的私生子,本就不招人待见,从前还能得到豪千一点赞许,如今豪千病重,我看他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听到此处,账里的其他军官都轻松起来。
“北方有所不知,宏安关的吴哲自诩战无不胜,可头次遇到呼和邪就被挖坑给设计了。”
董千户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要不是咱们将军去的及时,恐怕他就得送呼和邪一条胳膊了。”
魏南越发不安:“呼和灵可是他的弟弟?”
董千户和魏滁涧相视一笑:“呼和灵比不上他哥哥一根手指头,再说已经被你杀了,无足为虑。”
“杀了他的亲弟弟,呼和邪必要卷土重来。”呼和邪抱着弟弟尸体的眼神一直印在魏南心里,如何都散不去,那是只有狼才会有的眼神。
周松看他面色沉重,又有心栽培,便和他细细说起匈奴恩怨:“他倒是想卷土重来,可就怕斯图瓦烈不会给他机会。”
“匈奴一分为三,单于家族总揽军政大权,他们可汗豪千正是出自单于一脉。另外还有东西两部的斯图瓦烈和溱河一氏。”
“斯图瓦烈家族与溱河一氏水火不容,只是迫于豪千手段,近十几年才通过联姻有了一些缓解。”
“眼看豪千病危底下家族更是蠢蠢欲动,这个节骨眼根本顾不上我们。若是我猜的没错,定是呼和邪自己偷偷领着部下前来偷袭。”
魏滁涧也心情大好:“斯图瓦烈下月就要生辰,他估计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翻才会擅自来袭,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你打得落花流水,斯图瓦烈这次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魏南听出前因后果,竟对呼和邪生出惺惺相惜之意:“那就太可惜了,我看呼和邪是个厉害人物。”
董千户揽着他的脖子:“我看兄弟你才是厉害人物,呼和邪能不能活着回到匈奴都不一定。”
“把一群乌合之众忽悠过来,半点好处没讨到,不脱他一层皮是不可能的。”魏滁涧勾起嘴角,暗想匈奴怕是就要走向末路。
“行了,匈奴如今成不了什么气候,就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吧,今夜给北方的庆功宴咱们兄弟可要好好喝一顿。”
解除呼和邪危机,周松心里也大喜,早已把魏南昨夜离军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得勒,刚好林之津也不在,今夜可以好好消遣消遣。”董千户说着搓起手,准备今夜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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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京城的林之津收到周松的信件时,已是三月初。
林之津虽已四十出头,可一无功名二无武功,若不是仰仗身为宰相的父亲,怕是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林之津将信件交给父亲,小声说道:“求父亲怜惜,潼安生活艰苦,一年里有半年都在刮黄沙,儿子已在潼安驻守三年,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若是一直不回京也就罢了,可一旦回来见了京城繁华,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他如何还有心回潼安。
再加上大哥就能留守京城,老老实实当禁卫军统领,锦衣玉食娇妻美妾环绕,可他一把年纪却要和骨肉分离,林之津越想越气。
“潼安之危已经解决,你还留在京城做什么?这几个月玩得还不够吗?”
“父亲,儿子常年吃风沙,身体渐渐不好,要不让大哥替我几年?”
林有海虽说一把年纪,可毕竟做了二十多年宰相,不怒自威:“怎么让你当将军还委屈了?”
“废话不用多说,派你去潼安自有用处,你只要盯紧周松,将来父亲绝不会亏待于你。”
林之津低着头,不自觉撇撇嘴想到:三年前就是这样说,三年后又是这样。
“行了,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去吧。”林有海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心烦意乱,干脆直接撵他出去。
“父亲,月底就是会试发榜之日,儿子一走就是三年,下次回京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见父亲并未阻拦,想起前几日夫人和他说的事,硬着头皮道:“晴兰今年已经17,早就到了婚配时候,儿子想着等会试发榜,好好给她挑个如意郎君。三年前儿子走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如今……”
说着就用袖子擦眼泪。
林有海这才想起还有个该婚配的孙女,到底都是亲骨肉,心有不忍:“算了,那就等到殿试结束再走吧,到时候我给晴兰挑个状元郎,绝对不让孩子委屈。”
林之津泪也不擦了,跪在地上抱着老爹腿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