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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北上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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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崔昊脸色难堪的扶着老腰,心里果然后悔得不行。

    这种事,这种事实在有伤风化,折辱读书人的气度。

    杜子林不辞劳苦,从河边汲水烧来要替他梳洗,崔昊哪里好意思,呲牙咧嘴的就把人撵门外去了。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杜子林怕他身体不适,死活让再休息一天再继续出发。

    等两人出发时,不知是捅破纸窗户还是什么,竟然一路默默无语。

    杜子林按耐不住问道:“你是后悔了?”

    崔昊:………

    他一声惨笑,把人拦下:“我就知道你会后悔,咱们以后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崔昊:………

    “你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崔昊叹息:“天气炎热,我浑身火辣辣得疼,实在不想说话。”

    杜子林这才长出一口闷气:“你早说啊,我背你走。”

    说着就蹲在地上真要背他走路。

    “算了,你背着我走得更慢。”

    “那也好,等到了前边村落,我去买匹小毛驴,这样你就不累了。”

    //

    两人骑着毛驴,到底速度比不了快马,等赶到宏安时,6月已经过去大半。

    好在宏安一切照旧,何慈虽然对白赵愤愤不平,但有吴哲在,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

    夜里四人聚在将军府喝酒,颇有几分凄凉之味,偏偏吴哲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说你们兄弟俩得罪了林丞相,这才灰溜溜被赶出京城?”

    “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一句中听话都没有?”何慈灌了一杯清酒,埋怨起来。

    又凄凉一笑:“再说灰溜溜的也不是他俩,我不是也再次被赶下乡试榜单?”

    听他说到此,崔杜二人具是惊讶不已:“再次被赶下乡试榜单是何意?”

    “隔了三年好不容易又参加秋闺,谁知快要发榜时,他们非说我成绩有假。”

    不知不觉何慈一壶酒已经喝了大半,吴哲拦下他的酒壶道:“有他们二人在,绝对不会给你机会。”

    “白赵不过区区地方官,怎么就如此无法无天?”

    “朝里有人好做官呐。”吴哲见何慈还要喝酒,干脆把他的酒壶一饮而尽。

    杜子林素来胆大妄为,又不是京城,要处处小心。

    喝了一碗烈酒后便撸起袖子骂道:“有这帮臭鱼烂虾在,也不怪匈奴虎视眈眈。”

    “何尝不是,就说潼安,三天两头就要被匈奴骚扰,可恨周松战功显赫,一点屁主意都拿不了,还要处处受林之津监视。”

    听吴哲提起林之津,崔昊忙问道:“可是宰相家的林之津?”

    “不是他是谁?打仗的时候当缩头乌龟,领功行赏他第一名。”

    杜子林想起林家丑事扑哧笑了:“这林家怎么一代不如一代?林之津的女儿嫁了人还敢与大皇子私通,肚子都被弄大了。”

    “这事我也有听说,不过还是要谨慎,不能随意说出去。”吴哲劝道。

    何慈被他们勾起兴致:“怎么还有这种稀罕事?”

    杜子林瞧左右无人,当初在洛阳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直接全倒腾出来。

    “皇子妃乃是宋平的女儿,她姐姐又是贵妃,宋家权势滔天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林宋两家素来不和。”

    他喝了一杯茶润嗓子,又接着道:“林家小孙女想进门,可惜就是当妾皇子妃都不愿意,硬给拦下。可怜一对鸳鸯,只能靠偷情解相思之苦。”

    何慈听了缘尾,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可真是……”

    “洛阳水深非常人可进,如今太平盛世豪门贵族就拉帮结派,若有朝一日战争纷起,还不知要乱成哪样。”崔昊亦是颇有感慨。

    “咱们胥御皇帝最是喜爱猜忌人心,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如今这种结果正是朝廷乐意见到的。”

    吴哲毕竟在官场摸滚打爬二十多年,有些事早就心知肚明。

    崔昊叹了口气:“门系纷争虽说有利于集中皇权,可苦得还是百姓。”

    “那可不是,”杜子林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几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便早早回屋休息了。

    //

    第二日,吴哲突然收到周松来信。

    只是信上一片空白。

    吴哲把信交给崔昊:“昨天才提到潼安,今日周松就来信,你们看看他是何意?”

    崔昊和杜子林来回看了几遍,具是疑惑。

    “我们二人从前在京城,也听说过周将军的名声,说匈奴最是惧怕的就是他。”

    “匈奴怕不怕我不知道,朝廷倒是挺怕的,毕竟周老将军曾经是我和二皇子的老师。”

    “二皇子留守天门,吴将军镇守宏安,周将军保卫潼安,这难道不是大周的幸事吗?”

    杜子林提出质疑,末了又想起自己的遭遇,冷哼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自古朝廷皆是惧怕功高盖主,你们三人手握兵权,又彼此关系亲密,若是想造反,恐怕谁也拦不住。”

    “罢了罢了。”

    吴哲早已被朝廷的猜忌折腾的心力交瘁,想周松早已六十出头,孤身一人留在潼安,妻儿皆被困洛阳,怕是只会更加心寒。

    “我如今留在宏安,没有朝廷郝命哪里也去不了,还要劳烦你们兄弟,替我去趟潼安。”

    “若是我猜得没错,定是林之津又要陷害周老将军。”

    崔昊和杜子林连忙应下,毕竟都是热血青年,遇到如此不公正之事,哪能推辞。

    临行前何慈又悄悄递给他俩一封信。

    “我有两个儿时玩伴,一个叫魏南,一个叫李垚,他们也在潼安,你们替我把信交给他们可好?”

    “小事一桩,时宜放心。”杜子林接下信件,小心放好。

    崔杜二人在宏安又修整一日,便骑上快马匆匆北上潼安。

    //

    越往北去,天气越发炎热干燥。

    有几日还刮起漫天黄沙。

    他俩疾行数日,实在撑不住,便在驿站暂时停下。

    奈何两人来得不是时候,只剩一间客房。

    杜子林看崔昊没有松口,只好委屈自己打地铺。

    睡到半夜崔昊实在心软,便把他唤到床上。

    杜子林奸计得逞,哪有不摸的道理,隔着被子就开始上下其手,把崔昊气得面红耳赤。

    (此处省略动作描写500字)

    第二日中午,两人才懒羊羊从客房出来。

    崔昊眯着眼睛盯了他半天,把杜子林看得心里发毛。

    “你是上瘾了不是?”

    杜子林饶是脸皮厚,也不敢当面承认。

    谁让自己确实不够君子呢。

    崔昊看他可怜巴巴的,于心不忍:“你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咱们受了吴将军之托,你还非要耽搁行程。”

    “这几天你对我不冷不热,我心里没底。”

    “谁对你不冷不热?难不成还要日日贴在一起?”

    杜子林突然抱着他,不顾驿站人来人往:“我是想日日贴一起的,就怕你不愿意。”

    说到这个份上,崔昊也无可奈何,轻轻推开他笑骂:“你是真疯了。”

    “嗯,疯了。”

    两人正黏糊着,门外突然有人嚷嚷起来:“哎呦,有缘天下来相逢,没想到还能与杜大人再相见。”

    崔杜忙抬头去看,竟见是昔日翰林院的张云杰。

    “张疯子你怎么来了?”

    “不止我来了,你瞧瞧后头是谁?”

    张云杰一侧身,蔡木笑嘻嘻的上前:“两位公子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四人遂坐在一起喝酒。

    “你们不是在翰林院修书,怎么跑这里了?”杜子林替他俩满上酒,问道。

    “别提了,自从你俩被抓入狱,我们二人就心灰意冷,与其呆在洛阳随时自身难保,还不如回老家清净。”

    蔡木接过酒杯,感激的说道:“说来还是托你们的福,我们二人壮着胆子去求国子监黄忠大人,表明此意。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还提前放我们回老家任职。”

    “唉,只是可怜两位公子,如此才华却无用武之地。”

    崔昊凄凉一笑:“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男儿志在四方。”

    张云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是就是,男儿志在四方。”

    “我领了官印,要回息县老家当县令,虽然是个七品芝麻官,但是一样也能为百姓谋福。”

    “那好,等日后有空,我和崔昊一定要去息县找你做客。”杜子林爽朗得和他碰起酒杯。

    “还有我,我要回遂溪,是个小小的县丞,但是你们若是来,我一定拿大闸蟹招待。”

    “啧,蔡木怎么还这么扣,几个大闸蟹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蔡木挠挠头:“是我错了,你们若是来,定会好酒好肉好招待。”

    几个哈哈大笑,喝得不知今夕何年。

    第二天,崔杜和张云杰蔡木就此别过。

    虽说天下无不散宴席,可离别之际仍旧让人心中难以割舍,平生许多惆怅。

    尤其是崔昊,

    有那么一瞬间,他非常想回家。

    想念仙风道骨的师父,想念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

    离家越远,失去的东西就越多。

    杜子林悄悄握住了他手,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仪容,你还有我。”

    崔昊抬头看他,在烈日阳光下,杜子林如同刀削的脸庞坚毅冷静。

    有的人,看起来稳重内敛,实则心肠柔软脆弱。

    有的人,活泼乱跳满嘴不正经,可他最是坚强执着。

    崔昊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我们走吧,去潼安。”

    “好,去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