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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王朶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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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龙二十八,十月。

    宏安关城外。

    崔杜和一众人等早早就来到此地,准备给吴哲接风洗尘。

    待到巳时,才见到他们如同丧家犬一般灰头土脸的回来。

    何慈左看右看,没找到吴哲身影,忙问道:“他人呢?他去哪里了?”

    队伍中的马车传来一阵声响:“老子在这。”

    何慈大吃一惊,慌着爬上马车,就见吴哲伤痕累累地躺在上面,脸上横七竖八好几道伤口。

    “怎么会这样?他们打你了?”

    吴哲顺手把他拉到怀里,揉揉脑袋:“还行,老子命硬,没死成。”

    “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吴哲叹了口气:“先回城吧。”

    将军府

    喜大夫小心拆开吴哲身上纱布,也忍不住鼻子一酸:“伤口层层叠叠,定是打了好几遍才能弄成这样。”

    这场众人无不心寒落泪。

    倒是吴哲心态好:“这点伤死不了人,跟战场比小菜一碟。”

    王朶气急败坏:“那帮贪官无法无天,朝廷难道都不知道?”

    吴哲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王朶顿时老实,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都先出去,让王朶留下。”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鱼贯而出。

    待屋里清净,王朶扑通跪在地上:“将军,属下无罪,属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呵,说说看,你哪里无罪,哪里无错?”

    王朶紧抿着嘴,半晌才道:“朝廷冤枉将军,身为属下我自应全力营救。”

    “吴家军第一条准则是什么?”

    他垂着头,声音如同蚊子:“军令如山。”

    吴哲艰难的做起身,拿起一旁的药碗就朝地上扔去:“军令如山,不是吴哲之令如山!”

    “宏安尚有监军大人在此,你就敢熟视无睹,领着人抗命,你好大的胆子!”

    “他们想屈杀将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谁料听了他的话吴哲更是气急,捂着胸口咳嗽半天,竟是吐出一滩血来,把王朶吓得忙上前扶住。

    吴哲揪着他的衣领:“是我重要还是30万宏安军重要?”

    见他不吭声,又骂道:“说话!是我重要还是30万宏安军重要?”

    王朶当当磕了几个响头,不敢回话。

    “你用30万吴家军的性命来赌我,朝廷会如何想?”

    “军令如山,皇命更是难违,你入伍十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吴哲复又长叹一声:“你此番举动,已是触动皇帝逆鳞,早晚难逃一死。”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终究心软:“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终身入狱,要么提头来见。”

    “若是属下的脑袋能保将军平安,属下万死不辞。”

    他抬起头,泪水模糊视线:“属下还有家眷,老母70,小儿年方13岁。”

    吴哲不忍再看他:“你放心,我会派人把他们接到宏安好生照料。”

    “属下多谢将军,愿将军所向披靡,一生顺遂。”他又在地上磕头,才起身决然而去。

    门口候着的几人,心中皆是一片悲凉。

    不到两柱香时间,王朶血淋淋的头颅就被吴哲亲自端着,送给监军。

    陈瑞文在营帐写信,打算让宋大人收回成命。自己还是回洛阳当他的兵部侍郎好,至于监军一职,瞧着赵弦应该是挺有兴趣。

    正是写得情深意切,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门外侍从突然来报,说是吴将军求见。

    慌得他险些拿不住毛笔,这也没办法,毕竟宏安都是他们的地盘,再者他又不似林之津,有个宰相爹爹撑腰。

    做得好,功劳是宋平的,做不好,掉的脑袋却是自己的。

    陈瑞文收拾妥当,赶紧让吴哲进账,一阵嘘寒问暖。

    “将军此行辛苦了,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听说我不在的时候,王朶聚众闹事,给监军大人带来许多麻烦。所以我拿了他的人头,来给大人赔礼道歉。”

    说着掀起红布,露出王朶骇人的头颅。

    陈瑞文虽说是兵部官员,可到底是京官,太平得很。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吓得一声怪叫,连连后退。

    “还望监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和朝廷美言几句。”

    “吴将军还是先把它收起来吧。”陈瑞文皱着眉头,心里直发毛。

    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后脚赵弦又来了。

    “属下听说王朶自尽身亡?”

    “可不是,到底是吴哲的人,刚回来就畏罪自杀。”

    “剩下两个带头闹事的千户,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陈瑞文一愣:“什么怎么处置?吴哲都回来了,还有我什么事?”

    “大人糊涂,如今您是监军,朝廷派您来是做什么的?如果连聚众闹事的兵将您都不敢处置,到时候回京复命,就算宋大人不要你的人头,朝廷岂会放过大人?”

    一番话点醒陈瑞文,慌着去问:“赵兄弟有何高见?若是下手狠辣,怕吴哲找咱们麻烦。”

    赵弦在他耳边一阵嘟囔后,陈瑞文将信将疑:“这样真的行?他手握30万兵权,若是得罪了,咱们兄弟可就折在宏安了。”

    “大人怕什么,如今吴哲已是朝廷眼中钉,咱们找他麻烦,那就是替朝廷出气,何乐不为?”

    二人有了商议,刚到午时就把吴哲叫来说话。

    赵弦阴阳怪气道:“吴将军莫要怪我们事儿多,实在是你们宏安太无法无天,就算您身上背着冤假错案,那还有大理寺和御审。”

    “这次宏安的几个千户趁您不在,聚众闹事,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日后您外出打仗,他们在家里造反可怎么办?”

    吴哲哪会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药,鼻子一声冷哼:“监军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陈瑞文还未接话,赵弦又道:“看在他们有功名傍身,就赏杯毒酒好了。”

    “啧,这个大人是哪里来的,不知官居几品?”吴哲横眉冷对,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我只晓得朝廷派来的监军姓陈,怎么又多了一个赵监军来?”

    吴哲当下也不在客气,直接坐在主位,翘起二郎腿:“朝廷还未有发话要处置我的人,怎么赵公子难道还是钦差,可以先斩后奏?”

    赵弦被他吓得气急,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连陈瑞文也被气场外放的吴哲给震慑。

    结结巴巴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吴将军严重了,赵公子只是开个玩笑,哈,开个玩笑。”

    吴哲抬起眼皮打量他俩,若不是今非昔比,按着他的脾气,这两个人早就被他拉出去杀了。

    “陈大人既然看那两个千户不顺眼,和我说一声就行,左右就是撵回家种地,何必要他们性命?”

    陈瑞文连连点头:“是,是,这事儿将军看着办就行。”

    吴哲起身,斜了一眼赵弦,才拍拍他的肩膀:“陈大人也不小了,凡事还是自己拿主意,省得被人当枪使。”

    //

    深夜,

    将军府,

    崔杜陪着吴哲喝酒。

    因着吴哲身上有伤,喜大夫特意交待不能饮酒,何慈怕他听不进去,只好站在一旁监督。

    “晚上风凉,你先回去吧。”

    “我有一肚子话要和你说,怎么一回来就撵人?”

    吴哲笑着把他拉到凳子上:“好了,不撵你,不撵你。”

    “将军,二皇子让我给您带句话。”杜子林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颇有担忧。

    “说罢,周围没有外人。”

    “二皇子说,朝廷恐有大变,让您多加小心。”

    吴哲替他们斟满酒杯:“岂止是朝廷有变,回来的路上探子来报,斯图瓦烈已称可汗,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大兵压境。”

    “如此紧要朝廷难道不知?怎么还顾着争权夺势。”崔昊问道。

    “朝廷从未把匈奴放在眼里,从前有周松坐阵,匈奴也不敢太猖狂。”

    杜子林与崔昊一对视,问出心中疑虑:“现在周松死了,潼安定是岌岌可危。”

    何慈想起魏南,也担心起来:“可是如今是魏南做将军,若是打仗他能赢吗?”

    吴哲悄悄喝了一杯酒:“这也是我找你们的原因,大战在即,宏安又折损三个千户,你们兄弟不如留下陪我一起。”

    他又郑重的看着他俩:“一定要想清楚再给我答复,朝廷有多顾忌武将你们也都看在眼里。”

    “男儿志在四方,能得将军青睐是我们的福气,就算身首异处也是为国为家,死得其所。”

    崔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这才是我大周的好儿郎,不问生死不求归期。”吴哲拍着他的胳膊,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

    “谢将军栽培。”崔昊起身朝他作揖,忙被吴哲拦下:“你实在是客气,就算没有我,你们一样会出头。”

    几人又规划了一下往后的路,到了巳时才散去。

    杜子林和崔昊坐在屋里说话。

    “你想好了?洛阳一事难道都忘了,朝廷现在人人自危,怎么还要躺浑水。”

    “没有忘,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才更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杜子林把他拉到怀里:“你不是说想回家乡找师父?我可以陪你,官场险恶非比寻常,咱们云游四海不好吗?”

    “我知道你担心我。”崔昊牵住他的手安慰:“只是大战在即,我们不能当逃兵。”

    “我们未入军籍,怎么会是逃兵?”

    “虽不是军籍,可我们是大周子民,保家卫国是应该的。”

    杜子林一声长叹:“就算保家卫国朝廷也不会感激,不仅如此逮着机会还想杀了我们。”

    “可是百姓感激,百姓不会忘。你还记得周将军吗,满城哭祭,这就是最大的认可。”

    见劝不动,杜子林也无可奈何:“仪容,你以后会后悔的。”

    崔昊把头放在他肩膀,语气温和:“你能留下陪我吗?”

    杜子林虽未说话,可两人的手却越握越紧。

    (这本书已经扑街了,审签两次都没回复。但是我一定一定会坚持更新哒,毕竟要有始有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