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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吴哲送别另两个千户,给了一大笔遣散费不说,还把自己早年间在清平购置的宅院交给了他们。
又隔了几天,忽然收到清平太守赵英的来信,说是喜得贵子,邀请他前去赴宴。
吴哲不想生事儿,只好转交给监军大人。
陈瑞文倒是想去乐呵乐呵解解闷,就是人生地不熟。
“这也好办,我有两个属下刚好是清平人氏,让他们陪同大人即可。”
“那就有劳将军了。”
有了妥当的理由能逃避军营烦闷,陈瑞文片刻不舍耽误,直接骑马让崔杜领着去清平吃酒。
三人一路疾驰,夜里又在驿站修整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进了清平镇。
赵英领了十几个官员恭恭敬敬等在城门,接到监军大人后,更是拍须溜马好不奉承。
待把人安置进了倚亭阁,才悄悄递给他百两黄金。
陈瑞文又喜又惊,一个小小地方太守,居然随手就是百两黄金。
“监军大人辛苦了,咱们吴将军不解风情,还是下官多替他分担些好。”
陈瑞文收了银子,心情舒畅:“你倒是个能人,才来清平几年,肥了不少吧。”
“哪里哪里,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
“我听说你们清平镇奇人异事颇多,什么时候太守也让我见识见识。”
赵英朝他暧昧一笑:“早就给大人备上了。”遂又拍拍手,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串美人,还有几个西域歌姬。
陈瑞文顿时眼花缭乱,笑骂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原本早就想带大人见识的,就是咱们吴将军死板的很。”
“吴将军人虽死板,不过也有侠气,要不然怎么通情达理地让我过来。”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另一边的崔杜闲来无事,又消遣不了太守送来的美人,只好上街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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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监狱,
陈季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入狱的第几年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今的他和街边乞丐无异,不对,也许不如乞丐。至少别人还有自由,他没有。
好在他读过书,前两年不小心听到狱卒抱怨不会写信,于是厚着脸皮自告奋勇。
一来二去十几个狱卒的书信便都交给了他来写,有时候能换过来几顿好酒好菜,几件干净的旧衣服。才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落魄,好歹维持了一丝体面。
陈季带着脚链,坐在桌上给小衙役写信。
“阿三记得给我娘说清楚,别让她担心,等年底放了职我就回家看她。”
“放心小哥,一定给你写清楚。”
正忙活着,忽听门外喧闹起来。
“阿三兄弟还在写信呢?”
陈季抬头去看,见是狱卒长,赶紧跪下磕头。
狱卒长和他交好几年,脾气一向和顺,笑着拉起他。
“阿三,你的苦日子到头了。”
“大人别拿草民开玩笑了,草民贱命一条,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外边太阳了。”
“嗐,你还不相信,我刚得了消息,太守中年得子,为了庆祝特许外放几个罪名轻的犯人,好彰显他的威严呢。”
陈季愣神很久,琢磨片刻才诧异地问他:“大人,这么说,我也在其中?”
他扑通跪在地上,抱着狱卒长双脚:“陈季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狱卒长赶紧拉他起来:“唉,你也是命苦,屁大点事就把你抓进来,白白糟蹋了一身本领。”
陈季没忍住,放声大哭:“大人之恩,草民没齿难忘。”
“行了,莫哭了,收拾收拾就走吧。”
他强忍着擦干眼泪,拉住狱卒长袖子:“大人您住哪里?日后我若是发达,定不会忘了大人。”
狱卒长和他说了住址后,又从怀里拿出两块碎银子:“我也没有多少钱,这点你先拿着,估计够你回家路费了。”
陈季不住哽咽,忙跪下再磕了几个头,才颤巍巍走出县衙大狱。
他已经在街上游荡了两日。
狱卒长王兴给的那点银子早就所剩无几,他没脸回家。关了四五年猛一出来,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
没有归属感,又害怕。
唯一熟悉的就是来福客栈。
他每日蹲在来福客栈门口,缩在角落里,不知道想什么。
有时候会有几个好心的书生,丢给他一二铜板,陈季任凭铜钱打在身上,置若未闻。
这天,他照旧坐在地上发呆。
突然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非常熟悉。
好像梦里常常在耳边回荡。
“好几年没回来了,来福客栈还是这么热闹。”
“进去坐坐?清平的桂花酒酿得不错,咱们今天也来两壶。”
“还是少喝点,晚上太守做宴,不能误了正事。”
“行,都听你的。”
陈季眯着眼睛,仔细聆听。太阳太刺目,他眼前一片模糊。
那两个人到了门口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崔昊盯着坐在角落的乞丐,觉得有些眼熟。
杜子林见状以为他是心疼乞儿,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到流浪汉身上。
“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陈季从地上捡起银子,拿在手里打量了许久。
过了半晌,他嘴角挂起一抹笑。
被他找到了,在梦里听了无数次的声音,被他找到了。
记忆一点一点重回到脑海,他越发冷静,就越发想笑。
四年,他被偷走的四年。
陈季拍拍屁股起身,隔着窗户恶狠狠地打量里面,攒紧拳头离开。
他倒没有走远,只是径直去了巷子街。
从前的他绝对不会踏足这里,但是现在,他不介意。
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像样的酒楼,他进去沐浴焚香,换干净衣服洗好头发,再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
门口候着的女人见了他结结巴巴:“公子可要,可要奴家伺候?”
陈季正眼都未看她,冷冷的道:“过来帮我束发。”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便去了狱卒长王兴的家。
王兴看到他亦是大吃一惊:“陈兄弟是你吗?怎么没有回家?”
“功名未成,没脸回家。”
王兴把他请进屋里,倒了一杯粗茶:“你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难事?”
“我入狱前曾在赵太守手下做过一段时间,如今出来了,发愁怎么才能搭上他这条线,王大人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这有点难办,我只是个小小的狱卒长,白县令估计都不认得有我这个人,更何况太守。”
“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们,我自有办法。”
王兴略一沉思:“今天晚上太守做满月宴,应该可以前去祝贺,就是能不能和太守搭上话我就不知道了。”
陈季登时大喜,连忙作揖:“多谢王大哥了。”
他又厚着脸皮问王兴借了二两银子,买了一盒茶叶一包香片,早早便前去。
可惜他入狱几年,再一出来,谁还认得他。更何况赵白两人贵人多忘事,怎么会把小小的书生放在心上。
是以虽然他拿了贺礼,但是赵太守如今风头正盛,门口随从也是看礼排座。他那点东西寒酸得连进厅的资格都没有。
陈季和几个同样妄想投机取巧的年轻人一起坐在庭院,等了一夜,也没见到太守人。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不好意思再去麻烦王兴,本想学着父亲先去当个教书匠,混口饭吃。可他连乡试都未参加,碰了几次壁,心凉了半截。
最后还是在王兴的帮助下,摆了个便宜摊位,靠卖字画为生。
落魄书生满腹经纶,却越活越差劲,这口闷气憋在肚子里,出又出不来,只有烈酒和便宜女人能给他安慰。
陈季每日得了点钱,便去巷子街的梅花楼里吃酒。
一来二去楼里的女人差不多都认得他。有个叫月娘的,人心善又爱他才华,常常陪着陈季解闷。
他一喝醉,就爱抱着月娘哭。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不幸的经历。有时候还会放声大阙,念几句酸诗。
月娘也不笑话他,贴心伺候不说,有时候还拿自己的首饰贴补他。
“这天下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陈季躺在她腿上,喝得醉醺醺。
“陈公子如此才华,奴家相信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陈季抬手揉揉她的脸:“到时候我一定赎你出去。”
“赎我出去做什么?”月娘眨眨眼,笑着逗他。
“把你娶回家好不好?”陈季坐起身,认真得对她说。
月娘突然眼圈红红:“可我配不上你。”
“谁说的,我现如今跟路上野狗差不多,只有你不嫌弃,怎么还会配不上。”
“可如果你有了功名,高人一等,我不就配不上了。”
“今日配得上,日后也配得上。”
正说着,窗户外边突然探出一张粉嫩嫩的脸:“我可听见了,要是陈公子以后赖账,我头一个不愿意。”
月娘红着脸要去打她:“牡丹你羞不羞,还学会偷听墙角了。”
隔着窗户她打不到,牡丹更胆大,指着陈季就道:“陈公子我说的话你可听到了?你要是辜负月娘,我们梅花楼都不愿意。”
陈季被她俏生生的模样逗笑:“是是是,我听到了,牡丹姐姐饶了我吧。”
“呸,我才14岁,可不是你家姐姐。”
月娘好不容易逮到她胳膊,轻轻掐了她一下:“你还知道自己才14,跟谁学得这些话?”
牡丹哭丧着脸,大声嚷嚷:“好疼呀,月娘有了情郎,就不稀罕我了。”
说着还拿袖子揉眼睛,装哭起来。
月娘气得脸通红,赶紧关上窗户。
“哪来的小姑娘,这么古灵精怪。”
她叹了口气,坐在陈季身边:“都是苦命人,才生下来没几天就被扔在我们楼前了。”
“那她也入了贱籍?”
月娘递给他一杯解酒茶:“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舍得,嬷嬷们都是当亲生的来照顾。”
陈季这才放心:“也是,这姑娘瞧着招人喜欢。”
月娘想起了什么,扑哧一笑:“可不是招人喜欢,前两年就定了亲。”
“亲事都定了?定的哪家公子?”
“不是什么公子,是一个叫纪城的毛头小子,两人感情很好。年前才有事外出,估计明年就能回来了。”
陈季若有所思,敷衍道:“那不错,年龄相仿也容易相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早早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