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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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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哲站在书房,摔了好几个花瓶才冷静下来。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眼圈通红的何慈,努力压住怒火:“那个混账还摸你了?”

    “他妈的,老子宰了这个混账!”他一把抽出架子上的宝剑。”

    “去他奶奶的腿,老子的人也敢碰,活得不耐烦了。”吴哲越想越气,恨不得这会儿就杀到清平,一刀砍下白圻盛的脑袋。

    “他没占到我便宜,还被我打了一顿,估计没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吴哲转身把他抱到怀里:“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没事,早晚都要面对。”何慈声音闷闷地,突然想起牡丹的交待,着急的不得了:“对了,还有一事。安中谢开春走得时候嘱咐要照顾好牡丹,我昨个回去,见到她了。”

    “陈季出狱后居然偷偷给她下药,把人送给了赵英,我看她过得并不好,身上都是伤。”

    “这个陈季怎么一天都不安生。”吴哲放开他在屋子里踱步:“这样,过几天我亲自去一趟,看能不能先把她带出来。”

    “最好是带出来,小姑娘受了不小的刺激,好像连肚子都被弄坏,生不了孩子了。”

    吴哲闻言更是气急:“他们这些下三滥,惯会作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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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龙二十八年,12月。

    吴哲以军营收铁器为名义,特意上报给监军陈瑞文。等了两天,陈瑞文才批了他三天假去清平镇收兵器。

    到了以后他径直去寻当初被撵回清平居住的两个千户。

    虽说两人脱离军籍,但毕竟在他手底下从军二十多年,忠心耿耿又聪慧伶俐。便一直住在清平镇西大街,一方面替军营收铁器,一方面暗中替他做事。

    吴哲坐在屋里喝热茶,孙成恩将账单递到他跟前,贴心回话:“这是大人交待的,属下已经全部整理出来了。”

    吴哲翻看了以后点点头:“不错,做的很好。”

    “多谢大人夸奖,白赵二人无法无天,这点证据还是很好找的。”

    “另一件事儿办得怎么样?”

    孙成情上前一步说道:“查清楚了,牡丹目前在赵英家里做妾,赵英对她还挺上心,就是太守夫人善妒,经常非打即骂。”

    他顿了顿,看了眼哥哥孙承恩后又接着说:“陈季一开始给她下了药,是先送给了白圻盛,第二天又送给了太守。第二次的绝子汤是太守夫人灌下去的。”

    “而且,”他实在说不下去,前几日收到将军密报后他们哥俩不敢耽搁,亲自潜伏进太守府查探消息,回来后两人俱是心神不宁,惶惶难安。

    “而且什么?”

    孙成恩叹了一口气,接过弟弟的话:“何公子丧母之时才10岁,记不清王小娘的脸情有可原,我们兄弟自小就跟着将军,对王小娘最是熟悉。”

    吴哲放下茶碗,很是疑惑:“这是何意?”

    孙承恩从一旁桌子里拿出副画像,展开在桌子上。

    吴哲看了以后大吃一惊,站起身抖动不止:“你们从哪来的?”

    “将军,这不是王小娘,这是牡丹。我们兄弟第一次见她也吓了一跳,实在是太像了。”

    吴哲皱紧眉头,他常听何慈提起牡丹,还知道她出自梅花楼可却从未见过。

    半晌他突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对,不对,景龙十四年,王清悦曾怀有身孕。”

    吴哲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了。

    景龙十四年的10月王清悦身怀六甲,还给他写信报喜,让年底来家喝孩子满月酒。

    谁料11月初,他与何卫就被朝廷喊到京城,要提前去洛阳述职。等他俩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年开春,何府管家哭着说王清悦难产一尸两命。

    他与何卫见到的就只是孤零零的坟墓。

    他记得当时何卫死活不相信,硬是要开棺验尸,在见到王清悦和小小女婴腐烂的尸体后才崩溃的认命。

    可是现在,居然有一个和王清悦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她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孙家兄弟见吴哲一脸焦急不可耐,心知将军有多重视王小娘,也不敢耽搁:“去梅花楼问过了,牡丹是在景龙十四年的11月16日被人扔到门前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标记身份的东西。”

    “王小娘死于11月15日,何家现在搬迁到乡下,当年的事由来已久不好查,我们兄弟正在找当初的接生婆。”

    “不用找了,她就是王清悦的女儿。”吴哲眼圈布满红血丝,好狠的心,季夫人好狠的心。居然趁他与何卫不在,狸猫换太子,明知道梅花楼是下等妓院,还敢把孩子送过去受罪。

    “将军,我们查过当天同时出生的女婴登记造册的就有12个,并不能完全肯定。”

    “现在就送贴给赵英,我立刻就要见到她!”

    两人不敢误事,只好派人去太守府递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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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哲换下军装,穿着一身生意人的衣服,趁着黄昏进了太守大门。

    “吴将军怎么有兴趣来我这?不怕下官上报监军,说您私通朝廷文官吗?”

    赵英见了他阴阳怪气,也不请他吃茶。

    “我要见牡丹。”吴哲大刺刺坐在凳子上,开门见山。

    “啧,将军也忒大胆了,牡丹是我家的妾,你想见就见,还有没有王法?”

    吴哲示意身后的孙承恩拿出早就搜集好的他和白圻盛贪污受贿的证据,原本这件东西是打算赶在年关递给宋平的,现在为了救牡丹,只好先抵上。

    赵英看后脸色大变,赔着笑起身给他倒茶:“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不一会儿,牡丹在嬷嬷跟随下姗姗来迟。吴哲不看还好,看了以后全身好像过电,一双手紧紧握着茶碗,指头泛白。

    “用这本账单,跟你换她。”

    说着便把账本扔在桌子上,赵英想去碰,被他拦住:“大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一个小丫头,值得将军费工夫?您要是喜欢,七八个我都能送。”

    “我再说最后一次,用账本换牡丹!”他显然动了怒,上好的陶瓷茶杯都被捏碎。

    太守吓了一跳,被他浑身杀气腾腾的样子给阵住,就算心里不舍牡丹,又怕他拿账本去朝廷告发,沉思片刻只好忍痛割爱。

    “一言为定,只是还有一事,我怎么知道将军会不会得了美人又反悔,继续拿账本要挟我。”

    吴哲冷笑着起身,甩甩袖子不屑的说:“我一生行的正坐的端,若是直接去朝廷告发,你满门抄斩我一样能得到牡丹。”

    赵英小心收下账本,看着一旁低眉顺眼的牡丹才道:“好,本官相信将军为人,将军请便。”

    说罢,忙转身回书房,销毁账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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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西大街,孙家小院。

    吴哲站在牡丹门前,犹豫不决。该怎么和她说,跟她说自己其实是太守何家的千金,你的娘和我是青梅竹马。

    跟她说,你被恶毒的主母所害,才一出生就被送到青楼妓院。

    十四年了,她一个小女孩孤孤独独的活了十四年。

    吴哲长叹一声,还是决定隐瞒下去。真相的代价太大了,不是14的牡丹能承受的。

    他出了孙家院,拐到一旁黑漆漆的胡洞里。

    孙成情绑了陈季,正在等他。

    “大人,已经抓到陈季,如何处置?”

    吴哲上前,一脚踢到陈季的脸上,踩着他的脸皮碾动:“你害牡丹不能生,那就也让你断子绝孙好了。”

    他又抬头对孙成情说道:“还有,处理完以后把他送到京城,我记得宋平有个女儿在宫里当贵妃,应该缺个顺手的公公。”

    说罢,便退到一边,冷眼看着陈季不停呼喊挣扎。所幸孙成情在他嘴里提前塞了麻布,声音没有传开,吵不到隔壁睡觉的牡丹。

    待处理完陈季后,吴哲继续交待:“赵英的大夫人爱给人灌药,你去准备份大礼,让她也尝尝;还有何家的季夫人,岁数大了,也不用让她再活着遭罪。”

    孙成情一一应下,又小心问道:“赵白二人如何处置?”

    吴哲勾起唇角:“他们两个的人头给我留着。”

    第二天,吴哲一心想带牡丹回宏安,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只是牡丹才脱离苦海,并不愿意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地方。

    他又不放心牡丹重回梅花楼住,只好折中,让她继续住在孙家小院,等纪城回来寻她。

    临走时吴哲单独留下孙家兄弟说话,嘱咐一定要好生照料牡丹,万不可再出一分差错。两兄弟早就知道将军年轻时对王小娘的心思,忙跪在地上磕头领命。

    牡丹在孙家小院住了将近半个月,中间在孙成情的陪同下还回了次梅花楼,月娘见了她哭天喊地,还以为是做梦。

    眼见到了年关,牡丹日日担心着纪城,茶饭不思,还病了一场。

    月娘心中有愧,每日都来贴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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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大年28,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新年,牡丹人仍着病怏怏的。

    夜里她早早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北风呼啸,心里疼得难受。

    正想着忽听外边吵吵闹闹,似是有人在打架。

    牡丹出着神,就恍然听见纪城的声音。

    她忙披上外衣,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到门外,刺骨的冷风吹得人直哆嗦。

    孙成情见着她,赶紧跑过来:“姑娘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快进屋吧。”

    牡丹直勾勾盯着被孙成恩反手束缚的人,笑得眼泪直流。

    纪城拼尽全力挣脱孙成恩,也傻笑着跑到她跟前:“我回来了,牡丹。”

    两人在凛冽北风中紧紧相拥,天大地大,好像只有彼此。

    一年未见,纪城长高了不少,人也晒得黝黑。他厚着脸皮钻到牡丹被窝,把她冰凉的脚放自己肚子上暖。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

    久别重逢,纪城有一肚子话要和他说。

    “安中谢带着我们一路往西,去投奔了二皇子高炽。皇子人真好,不仅不嫌弃我们待罪之身,见他有本事,还多加重用,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

    “还有小安定,今年都3岁了。”

    他见牡丹只笑着听,人变得沉默了许多,还以为她在怪自己消失太久。

    “我早就想回来的,就是安夫人身体不好,我们刚去没什么根基,好不容易站住了脚,我马不停蹄就回来见你了。”

    他觍着脸凑到牡丹跟前:“你呢?你怎么住到这里了?下午问月娘她也不说。”

    牡丹突然泪如雨下,趴在被子上哭得厉害。怎么和他说,你不在的几个月,我经历了什么?

    纪城手忙脚乱:“别哭啊,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好不好。”

    牡丹哭了好半天,才抽抽噎噎跟他说了实情。她本就不愿意瞒着纪城,更不想他日后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自己不堪的过去。

    “你不要替我报仇,你带我走,我们去哪里都行,我不想呆在这里。”

    纪城满目寒霜,冷冷地盯着窗外残月。

    牡丹走到他跟前,本想抱着纪城,却被他推到一边。

    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嫌弃我了?”

    纪城梗着头不说话。

    “你嫌弃我了是不是?那几个月若不是想着你我早就死了,你怎么还能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牡丹哑着嗓子,从未想过纪城会这样对他。

    纪城磨磨蹭蹭转身,匆匆看了她一眼就视线飘忽不定:“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牡丹一声惨笑:“你不舒服什么?不舒服我身子肮脏被人睡了?”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他心烦意乱,心里的那股不舒服劲自己都不知道从哪来的。

    牡丹翻身上床,心如死灰。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直接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她睁着眼睛,任凭滚烫的泪水流下。

    “牡丹,我没有嫌弃你,我就是心里有个坎,你让我自己想两天再和你说好不好。”

    纪城站在她床前说道,见牡丹不理,只好先出门冷静。

    他在孙家兄弟不怀好意的目光下匆匆来到街上。

    纪城来不及推敲令他难堪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便偷偷潜入倚亭阁。

    他听牡丹说陈季和赵白二人最爱去那里喝酒,想给他们一个了断。

    到了以后,他藏在梁柱上。听底下一屋子的大官人耍乐,一群人围着个白胖的大肉团子献殷勤。

    “明年还要多多仰仗白大人。”

    “是啊,若不是白大人照料,我们怎么会有今日的风光。”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众人恋恋不舍得散去。

    白圻盛搂着一个美娇娘,摇摇晃晃进了隔壁厢房。

    纪城等到半夜,才终于寻到机会,偷偷溜进屋里,一刀就砍下了白县令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