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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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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解放大卡车停在了离学校不远处的民房前。

    这座房子两年前盖起来,一百多平米的红砖大瓦房,院墙砌的不高,院子里的风景在外边一览无余。院子里都铺上了青砖,显得干净整洁,院子两侧一边垒起一个小花坛,刚开春,花坛里一根草都没有,正房的侧方盖起了一个略低矮的仓房,房子的主人从没出现过。以前偶尔会有小孩子淘气跑到院子里玩耍,也没人去管,有一天村书记齐大爷看见了,把他们轰走了,之后村书记就把村里的八傻子放到了院子里,让他住进了仓房,那以后孩子们都绕着这里走,大家都背地里悄悄嘀咕不知道是谁家这么有钱,这房子这气派!

    齐老四也曾经跟王老师念叨过,等有一天也给她盖一个这么气派的大房子,给齐自强找个上门女婿,王老师鄙视的看着齐老四,觉得他异想天开。

    方宏不是第一次来到幸福村,这次来了就不走了,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方家往上五百年曾是煊赫的方术之家,阴阳风水之道也曾独领风骚,传至方宏这一代成了独苗,三个伯伯四个叔叔,他爹那一辈子八个兄弟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出生,他爷爷颇为看得开,也不叫儿子们在努力生孩子,天意如此,何必强求,他爷爷临死前看着还是孩童的方宏,告诉他他们方家堪破太多天意,让方宏对方家的家学能学就学,不能学也别勉强。方宏的叔叔伯伯都在风水上天赋甚高,可是都被他爷爷压着不让传业授惑,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三个伯伯在他爷爷去世后没听劝,没几年也追随他们的爹爹上了天堂,方宏的爹一看不对,也不叫方宏学了,一知半解的方宏跟正常孩子一样开始上学,九年义务教育学完了,他的四个叔叔都出国了,他爹觉得他们家也出去吧,在国内风水上于方家不利,结果还没等他们三口人办完手续四个叔叔坐的飞机从天上掉下来了,方宏的爹一夜白了头,身后事办完之后他爹日夜研读祖上的文化遗产,方家所有的产业迅速变卖,方家一夜之间在京城销声匿迹。

    方宏大学毕业之后无所事事,他爹不许他出去工作,没事就让他学画画学弹琴,陶冶情操,还不让出门旅游,年纪轻轻地方宏还被禁止谈恋爱,生活怎么一操蛋说得完。

    方宏的母亲因为方宏的爹不让儿子搞对象和自己丈夫吵了无数的架,最后抑郁而终,躺坐在床上的方宏的母亲质问方宏的爹,咱们一家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儿子一辈子就这样了么。

    挽着爱妻的双手,方宏的爹哭的像个孩子,他悄悄和爱妻说道他就快破了这五绝地煞命,孩子以后能结婚生孩子,会幸福快乐的,后辈在不会学这劳什子方术了。

    方宏的母亲带着希望离开了,不过方宏的爹到死也没破了这该死的五绝地煞,前几年方宏他爹经过多年的研究,找到了幸福村这个地方,就对他儿子说等他百年以后就常住在这里吧。

    方宏的爹在病床上,拉着方宏依依不舍,嘱咐了许久,对方宏以后的日一样一样安排着,他说“儿啊,咱们家拖累了你,爸爸对不住你,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于阴阳之道并无多大悟性,咱们家的书喜欢看就看看,不喜欢也别去研究了,你还惜命的紧,咱们家的学问你只能学点小道,学不通透。爸爸给你准备了后半辈子花不完的钱,幸福村那那个房子地下爸给你埋了不少金子,现金还有房产啥的爸爸都放到保险柜里了,你要是想女人就花钱吧,不能结婚,你说你跟人家谈感情还不能跟人家生孩子,也祸害别人,与你无益,惜命倒是没错,可要记得做人记着仁义二字,爸爸破不了这命,却算出那幸福村有你的贵人,保你性命无忧,三十岁后离开村子不要超过一个月,那地方的地气应了你的命,可压制住你的地煞,人这辈子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也就够了,不要去怨恨什么,爸爸走了你要好好的,这块玉佩是你爷爷临死前在风水阵里特意养了二十多年平安牌,压煞解困,咳咳,那个贵人爸爸算不出来别的,每次就要堪破之时就气血翻涌,如果日后你察觉出那人,切记只能敬着不可窥其命理,切记切记。”方宏他爹还想说很多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宏他爹因为还要窥破天机命理损了仅剩的寿数,尤其那贵人之命,煞气回返,他跟他儿子说的只是气血翻涌,其实是当时就吐血了,本来还能活个三年两年的,现在好了,跟他祖先提前打招呼去了。

    爹妈都没了,方宏伤心欲绝,不过惜命的方宏赶紧收拾收拾往幸福村来了,还有两个月他就满三十岁了,可耽搁不得。

    面对这个贫穷偏僻的小山村,皇城根长大的方宏一点都不敢抱怨,活着才能享受生活不是么。

    方宏就像他爹说的在风水玄学上没什么悟性,星象命理学不明白,胜在聪明,有几分童子功,但是也研究不出啥来,就是说话聊天时能拿出来装装逼,再无其他用处,不过在面相一道有自己的一套见解,没办法,念书又不能工作,天天画山水画没意思,还不能老画美女,男人也思春啊,总得找点啥事干。

    搬进来的第一天齐书记就来请他吃了顿饭,热情的不得了,这让方宏有点不好意思。

    当初他爹套路了齐书记,才有了顺利入住幸福村的事。

    齐书记算是幸福村的一地长官,别看官不大,却影响着地气,相当于一地土地公公,他要是不欢迎你,想要借此地气保命也不容易,再说这里齐家算是一个大宗族,占人和。

    三年前方宏他爹让人来到幸福镇,装成来寻亲的外地人,在镇里盘桓了三五天也没能找出自然而又不做作的结交幸福村村书记办法,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天在镇上唯一一家包子铺吃早餐,迎面来了个老头,他也不去在意,悄么生的一个人吃饭。听到包子铺的老板跟老头打招呼“齐书记,您这是打公社来啊,又开会啊。”

    “嗯,可不咋地,开春了,镇上让盯着春耕呢,今年你这是种多少地啊。”

    “哎,我家哪有多少地啊,要不能开这包子铺么,这包子铺也不挣钱,我都打算在想点别的干了。”

    “也是,谁没事老花钱出来吃饭啊,给我来俩包子包上。”

    “你大孙子又来家里啊。”老板笑道。

    “嗯,这不是礼拜天儿么,又来磨人了,哈哈。”

    方宏他爹想着不管是不是幸福村的书记,先套牢了再说。

    站起来要去结账的样子,走到齐大爷跟前,本来打算不经意的让齐大爷撞一下,先赖上他,之后在不跟他计较,显示他的大度,这不就结交上了么。

    结果齐大爷虽然年纪大,腿脚灵活,头发丝都没碰着他,眼看齐书记要走了,方宏他爹他一着急,招呼了一声,“等会!”

    “咋啦,兄弟!”齐大爷回头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不解的问道。

    方宏他爹急中生智,装病!

    刚要倒地,不幸的真的犯病了!

    方宏他爹那个破纸壳子体格,跟林妹妹有得拼,这几年都快油尽灯枯了。也就是条件好,各种养生药膳养着,勉强活着,一天天啥也不干也不能操心受累。来幸福这几天吃的不好住的不好,东北的春天还是冷的入骨,又焦心怎么能不着痕迹的打入幸福村的内部,刚才一看有门,结果没成一着急,悲剧了。

    齐大爷看着这人咋还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包子铺的老板吓坏了,这刚吃个包子就倒地,啥意思啊。

    “大平,快点,掐人中。”齐大爷招呼方宏他爹身边的大平赶紧急救。齐大爷只会掐人中这么一个急救方法。

    “哎,哎!”大平一边掐还一边试图叫醒方宏他爹。

    还好,方宏他爹活过来了,吓得大平满脑门子的汗。

    方宏他爹没想到时来运转,碰上的正是幸福村的村书记。热心肠的齐书记帮着大平把方宏他爹送到了卫生院,方宏他爹哪能让齐大爷走呢,感谢了又感谢,虽然过程有点出入。齐大爷问方宏他爹刚才叫他干啥,方宏他爹说道“刚才恍惚看到你好像钱掉了。”齐大爷心想哪有钱啊,兜里就买俩包子的钱。方宏他爹非要请齐大爷吃饭,齐大爷其实有点不太敢跟这个病秧子吃饭,走道都能晕过去,让人怕怕的呢。

    无奈人家太热情,却之不恭。包子铺老板一脸便秘,他不配拥有姓名么。

    一番攀谈之后内心兴奋的方宏爹自来熟的要改天去齐大爷家拜访,齐大爷赶紧说不用,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举手之劳。

    方宏他爹到没有再继续纠缠,齐大爷走之后赶紧联系方宏,赶紧来,连上线了。

    方宏他爹之前不敢让方宏独自前来。从小到大当着公子哥养的方宏,来到这小山村太容易得罪人了。等到方宏到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方宏他爹跟他细细讲了要注意点什么,就领着方宏拎着两瓶好酒登门道谢。对着齐大爷好一顿夸幸福村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民风淳朴云云,当天就要在幸福村买地盖房子,王全忘了之前自然又不做作的路数。

    齐大爷无语。。。。。。

    方宏他爹跟齐大爷说道“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我这身体不好,熬日子罢了,我这儿子是个画家,不问世事的性子,待我走后实在是不知道托付给谁,我一看大哥这人就觉得咱俩可能上辈子就是兄弟,投缘,大哥仁义救我一命,本不该再给你添麻烦,可是我这儿子真是放心不下啊,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太适合他了。有大哥你在,也不怕他挨欺负。”

    齐大爷责任高爆棚,人家这是有难了,再说齐大爷真是稀罕文化人,说道“行,话都这么说,其他的我帮你安排,你就放心吧。”

    方宏他爹回去后告诫方宏“不要提咱们家是干嘛的,没人问就不要说,以后你也不依靠那个生活,齐大爷这个人你自己看面相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是个好人,且在这一亩三分地能护你周全。”

    盖房子起屋子是大事,尤其是方家是方术高手,盖房子讲究更多,方宏他爹请了北地马家来设计建设幸福村的房子,盖房子时齐大爷张大了嘴,这是啥人家啊,忒有钱啊。

    方宏他爹看着简陋的房子,再齐大爷眼里妥妥的豪宅。六七亩的地皮只盖了一百多米的房子,前院不算太大,后院被方宏他爹留了白,告诉他以后想干嘛都行,就是不能在院子里栽梨树,前院后院都不行。

    方宏他爹娇弱的体格没有精力再去帮方宏结交其他人,匆匆的又离开了,跟齐大爷说他要回去看看病,这身体不中用,真正的目的是他还想借着京城的龙气再为他儿子算算贵人是谁,结果把自己算没了。再回到这里就剩下方宏一人了。

    方宏他们爷俩带着目的的接近人家,总是有点气短。

    晚上方宏带着一大堆礼物应邀来到了齐大爷家,齐大爷的大儿子齐大勇在家,齐大爷的三个儿子都不住在幸福村,今天齐大爷特意跑了十几里路把大儿子招呼回来了,一会齐老爹也会过来,这样显得隆重些,对客人也尊重。

    方宏客气的和齐大爷打着招呼,齐大勇赶忙上前帮忙提东西,还客气的说道“来就来,拿东西干啥啊,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来到这齐大爷照顾我良多。”方宏客气道。

    方宏这个人长着白净的面皮,这么多年他爹把他往富贵闲人的方向打造,长得人模狗样儿,齐大爷得知方宏他爹去世了,伤感了一番,心里有点心疼这个没了妈,又死了爹的孩子,再加上方宏虽说是富贵闲人,确是正经八百的的大学毕业,幸福村还从没有过大学生,齐大爷稀罕的不行。

    屋里大家客气了一番齐老爹就拎着两瓶酒上门了。

    方宏又是一番卖乖。齐老爹之前就知道方宏和他爹,一直没机会见面,见了之后惊为天人。。。。。。大学生啊,还是京城的大学,文曲星下凡啊。。。。。。没见识的夸了又夸,夸得方宏那么厚的脸皮都红了。

    酒桌上几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齐大爷首先感谢了祖国,这些年日子越发的好过,多少年没挨过饿了,太平日子养人啊,又感谢了党给他机会让他治理这一方土地,他会兢兢业业勤劳刻苦丝毫不懈怠的努力工作,要做一个对得起人民对得起祖国更对得起党的好村书记。

    听得方宏内心直撇嘴,表彰大会么?只能假装认真倾听,还要适时的插上一句,您真是辛苦了。齐大爷会摆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

    齐老爹和齐大勇对齐大爷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说话忒有水平心潮澎湃有没有,马屁一个接一个。

    倒不是说齐大爷唱高调,他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幸福的冒泡,他们家往上十代都是贫农,都是靠着种地过活,种地好啊,有饭吃,百年间成立新国,经过战乱,好不容易太平了,赶上齐大爷小的时候,政权变革又经历了一阵血雨腥风,平民老百姓不知道上边咋样了,就知道日子好像又艰难了,伟人成事后国家安定了,齐大爷的三兄弟到了记事的年纪,明显感觉到生活有了奔头,人人头上都有了土地,种地就有饭吃,年景好还有结余,这些年更是了不得,基本家家都有了房住,虽说都是茅草屋,但是冻死的少见了,只要努力过日子,都能有个片瓦遮身。村子里这些年还有好几家都盖上了砖瓦房,孩子们出门都有了衣服穿,要知道以前冬天大人出门都是一个出门别的留在家,全家就只有一身冻不死人的棉衣罢了。

    方宏跟着齐大爷忆苦思甜了一番,又吹捧起幸福村的山水美景,说后山那边的大山透着股灵气,他改天要去山上写生,要描绘下祖国的山水草木。

    这可吓了齐大爷一跳,赶紧制止了,“那后山边上你咋去都行,山里可去不得,那里有猛兽的,前几年打狼,狼少了,别的野兽也是有的,碰上个狐狸黄皮子啥的可都够你这个城里娃喝一壶的,要画画做个梯子站房顶上远远的看着画吧。”

    “哎呦,多亏了大爷,要不哪天我自己上去了可坏了。”方宏到没有真的害怕,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去,完全是为了商业互吹胡诌的。

    “哈哈,要是想上去也行,村里还是有猎户的,这几年不打猎了,鸟枪啥的有几把,想去玩让他们带着你去,?有地种谁去山里讨生活。”

    几个人正说着话,齐老二匆匆跑了进来,进屋喘的话都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