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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永远是死神的盛宴。据泽灵史记,洪泽329年水灵界被暗灵与蛟灵界联手吞没。水灵少主被囚于北荒。7年之后,冥荒336年,水灵少主殁!水灵一族自此四崩五裂。
啪!
一声皮鞭的暴响,在这个灿烂的午后,蓦然惊起了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
“真是可恶!每次我被老头子教训完,都能碰到这两个贱民在这欢天喜地!”
数十阶的青石台阶之上,一个八九岁的锦衣少年甩着马鞭,站在一座巍峨的府门前,望着下方汐河里两个嬉戏的影子,露出了深深憎恶的表情。
“二公子,咱们走吧,将军说要您今晚务必赶回书院,还要去跟福生公子和先生赔礼呢。”
一旁甚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小家童,看到主子又要惹事的前奏,为了少受点连累,硬着头皮上前劝阻。
“滚开!少拿老头子来压我!你个没用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把你卖走。”
不劝还好,被家童一劝,华服少年更是心头火起,一脚踹开轻扯着自己衣角的家童,噔噔蹬蹬,转瞬下了门前十多阶青石台阶,扬着马鞭一路向着河中那两个身影而去。
啪!皮鞭入水,激起一道水幕高高涌起后又转瞬落下。四散的水花溅了岸边的华服少年和浅滩里两个嬉戏的孩子一头一脸!
“你们这两只烂耗子给我滚上来!以后不许在我们家门前下水,要是让我再看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华服少年扬着手里的皮鞭,狠狠的指向水里的两个孩子。
“啊!夕瑶!”
水里那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惊声尖叫着扑向身边那个稍大点的孩子身后。弄得河里一时水花四溅。
“这段下游的河道是将军特允给我们生息捕做的,我们又没逾规犯乱,你说怎样就怎样了吗?”
那个挡在小女孩身前约摸也就七八岁,被喊作夕瑶的女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将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不点往身后又揽了揽,扬着头,面对着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火,不慌不忙的问道。
“哼!就凭你们这贱奴也配?你们不过就是一亡族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享受我们家的封赏?小爷我今天不高兴!心情不好,你们马上给我滚上来!”
华服少年极度鄙夷不屑,嚣张跋扈的在岸上叫嚷着。
那个唤作夕瑶的女孩在听闻少年言辞后,心下大定。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了,你若看我们不高兴就拿将军的令符来!夕烛,走,我们去那边,离这疯子远点。”
“找死!你们一个个都拿老爷子来压我!以为有老爷子给你们撑腰我就动不得你们,看今天小爷怎么教训你们。”
话未说完,华服少年已弯腰摸起脚下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没头没脑气急败坏的向着两个女孩胡乱扔将过去。
“疯狗!”
那叫夕瑶的女孩看着直射而来的石头,揽着身后的小不点,身子扭来扭去,不断往旁边躲着。
“哇——”
可身后的孩子反应太慢,有块石头还是‘梆’的一声砸中了那个小不点的额头,引出一串嘹亮的嚎哭。
“夕烛!”
听到小不点的哭声,那个稍大些的女孩一声惊叫,一个转身将她护在身下。一任大大小小的石头悉数落在她单薄的身上。
“夕烛,你怎样?”
那个稍大些的女孩不顾背上不断飞掷而至的石块,焦急的询问着。只是,一瞬,她便看到有血顺着小不点的指间不断冒了出来,怎么捂都捂不住。
“啊,二公子!二公子!不要再闹了,让将军知道又要责罚我们了——”
看到见了血,那也不过弱冠之年的小家童,一脸焦急的摁向自家暴虐的主子。
“你给我滚开!我今天就是要教训她们——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华服少年一边与小家童撕扯,一边弯腰继续摸着石头。
“你这疯狗!”
趁着河滩上两个少年在撕扯的档口,那个唤作夕瑶的女孩已裹挟了满腔怒火,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岸边。
劈手抓过华服少年的马鞭,啪!一声清脆的爆响同时在他们脚边炸起。
“别以为你仗着将军府的名头,就谁都会怕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那一刻,那个黑瘦黑瘦的女孩,狠狠咬着后槽牙,眯着狭长的眼睛,仰着头,盯着那个高过自己一个头的少年,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个烂耗子,敢抢我的东西——”
华服少年怒极。奋力甩开依然挂在身上的家童,一手前探抓向身前少女的衣领,一手夺向少女手中的皮鞭。
啪!又一声爆响!华服少年前探的手臂上刷的浮起一道血痕!瞬间染红了浅白的袖管。
“啊!”一声惨叫。暴虐的少年捂着受伤的手臂,哇哇叫着吃痛的弯下了身子。
“啊!二公子!二公子!你,你不许伤害我家二公子!”
看到自家少主受伤,小家童虽然害怕,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主子面前。
“你这种草包还玩鞭子?今天,你也尝尝鞭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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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星崖是‘无妄海’海域范围内唯一一处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岛屿。
据说它曾一度是水灵族的祭祀之地,繁华鼎盛,辉煌一时。只是,后来荒弃了。
索星崖底,一间依山而建的草庐内,夕烛盘坐于窗前蒲团之上。凄冷绝艳的脸上,诡谲怪异的挂着一弯盈盈暖暖的笑意。原本明亮澄澈的眸子,仿若被抽了魂魄一般,迷幻间正漫起片片朦胧的虚无。她身旁方几之上一只骨瓷盅内,三株拇指大小如月华般盛开着的莹白花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合拢。
“水灵少主夕瑶,忤逆犯上,毁灵骨,散于八荒,去灵识,沉入轮回。”
“不!不!你们不许带她走。你们不许带她走。夕瑶,夕瑶,,”
室内,一阵阵灵力震荡。虚空重叠。蒲团之上夕烛的表情越来越是焦急痛苦。额头细汗密布,胸口不住喘息起伏。
“叮泠泠泠,,,”
忽然,木窗前挂着的一排钟铃蓦然响起,无风自动。
“夕瑶,夕瑶!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随着护花铃的震响,虚空散去,梦魇之中那张黑瘦黑瘦倔强的脸终是于她眼前消失不见。
“唔!”
夕烛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手撑向身旁方形矮几,一手紧紧捂向胸口,口中悠悠吐出一声极力隐忍的痛呼。
“左幽!你总是这般不请自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你吗?”
稍纵之后,夕烛一边快速结印暗自压下不断翻涌而上的逆乱灵息。一边抬眸,恨恨的望向那排墨青色的钟铃。一缕晨光正巧射到上面,折射着炫目的光。
“夕烛,你总是这般折磨自己,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
虚空之中,一个甚是清朗而又魅惑的男声邪邪的戏谑着。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哼!你心疼这些镜花也无用。现在,这香冢之中只余这三株,你要力争朝夕才是。不要等我全食光了,你那时纵使舌灿莲花可也回天无望了!”
调息过后的夕烛,伸手将瓷盅内已合拢成三朵花骨朵的瓷盅盖上,挥手收入空间乾坤袋中,淡淡的说着。
“你我之间,还争什么呢。镜花诛心。像姑娘这般食法,不待姑娘杀我,便已神消俱灭。那时,我为姑娘建冢收棺后一起殉于一处,也不枉姑娘这几世的纠缠。甚好。”那邪魅的声音越发的泼皮无赖。
“哼!贫嘴有用,你也不会被困于我这儿许久了。”
夕烛起身拿起窗边一盆拳头大小的刺灵芽,刺破中指,在那布满锐刺的球芽上挤下几滴指尖血。
“唉!狠心的女人。枉我记挂着你的‘千秋大业’,不辞万苦为你鞍前马后,一有丁点消息就巴巴的跑来讨你欢心,你这般伤我还真是忍心——”
“拿来!”
夕烛抽出含在嘴里吸吮着的中指,打断他的话头,一双白白净净,纤弱无骨的手掌在空中一伸。
“哎!真是无趣!”
须臾,一片墨绿色的菩提叶飘然飘落在她的掌心。
她捏起那片叶子,眯起眼睛,对着耀眼的晨光转了一转,仿佛被施了咒语,那宽厚的叶片上竞缓缓浮现出几行闪闪发光的金色字符。
“呵!北荒?”
夕烛面上闪过一抹惊诧与暗喜。
“是不是心有灵犀?是不是我最贴心?是不是已归心如箭?”那清朗邪魅的声音又贱贱的响起。
“算你识趣!这次妄动护花铃的过错暂时不跟你计较。”
对着越来越亮的晨光,兮烛捏着那枚叶笺,本就神情冷峻的唇角兀自又往上牵了牵,挤得本就狭长的眸子更仿若月牙儿一般了。
“那,怎样也应赏我几株‘断续草’才好罢——”那贱贱的声音不忘见缝插针的讨价还价。
“丹幺,看好花圃,我回来之前不要再接生意。”夕烛好似没听到一般,并未理会。
“是!主人!”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在房间中兀自响起。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时,这偌大的屋内也竟不知藏了多少鬼灵精怪。
不见如何结印,仿似眼前一花,那曼妙的身影只是一个转身便凭空中消失无踪。
簌簌的暖阳之下,刚刚那处依山而建的草庐瓦舍和庐前那片花圃,随着那道身影的离去也已消失不见。唯余阵阵勾魂摄魄的奇异花香在寂静的山谷中随风浮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