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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三个丫鬟两个小厮,陆明月一行浩浩荡荡的从正门出去,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以纪少夫人的身份回娘家,就没少带些好东西,美其名曰看望爹娘。
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撞见纪衡昱携着他的美娇娘在四处敬酒,两人对视一眼,互不理会,满座的宾客陆明月看也没看一眼,施施然往大门走去。
这种宴席纪老爷和纪夫人是不会到场的,他们要给儿媳留面子,更是给丞相府留面子,他们不到场,就没有多少官家勋贵到场了,多是纪衡昱自己的朋友。一些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吃吃喝喝罢了。
但没想到这次宾客里却有七王,很多在场的官家小姐在宴席上看到七王爷,都两眼放光惊喜不已,若是早前收到风知道七王爷会参加这个饭局,京城官家女子怕是都要想方设法来了,哪还会顾忌什么丞相府家的小姐面子。
七王爷秦珏,大秦王朝公认的想嫁排行榜榜首,无数女子的春闺梦中人,帅气多金,天家贵胄,冷漠寡言,高不可攀,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众多美女为其前赴后继。此刻正从别处归来,回到座位。
“找到了吗?”他身边一袭白衣同样容色出众的男子正低声问他。
“没有。”
秦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指如玉般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普普通通的动作被他做的潇洒无比,引得周围美女频频相看,作花痴状。
“哎,看来不容易啊,你这是第二次来了,还是一无所获。”白衣男子低笑着给他添了杯酒。
“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秦珏想起刚刚看的那场戏。陆明月在京城贵女中的名声从嫁给纪衡昱以后可算跌到谷底,人人提起这位丞相府千金,便是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连坊间百姓谈起,都要骂两句自作自受。可不是么,顶着名媛贵女的家世,却如此懦弱无能,眼看着夫君一个个往屋抬人也没有二话,流言从一开始骂纪衡昱花心风流,到最后已经变成骂陆明月没用了。但他所看到的陆明月,似乎与流言有很大出入。
白衣男子穆轻扬,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子,也是纪衡昱的朋友,不过说起来,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或纨绔子弟,都是他的朋友,只是谁真的入了心,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次自然是以他的名义请来了秦珏。
他有些好奇:“哦?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秦珏却不理他,径自打算离开,既没找到东西,就要想别的办法,多逗留无益。
正在这时,今日宴席的主角,纪衡昱的四姨娘焦红艳端着酒杯笑吟吟地叫住了陆明月。
“姐姐方才不来喝妹妹的茶,现下既来了,断没有不喝杯酒的道理吧?”说着便有小厮上前倒酒。
原本要跟着秦珏离开,屁股都离座了的穆轻扬,却见旁边这人又坐下来,他便也跟着坐下,乐的看个热闹。
陆明月被叫住,周围的宾客也都齐刷刷望着她,她略感无语,看来是没法低调了,这人非要自己撞上来,就别怪她当众不留情面。
她没接焦红艳递过来的酒,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众所周知丞相府只有一个女儿,竟不知我何时有了妹妹,你哪位啊?”
周围顿时一阵窃窃私语,这正房好大的气场,明知道焦红艳家是商户出身,虽然家里有钱,给长房嫡子买了个小官,到底是这个圈子的边缘人物,能嫁进尚书府不得不说一句高攀,哪怕做妾呢,这身家又如何敢跟丞相府千金比。
焦红艳现在正是左右逢源的处境,在座的谁她也得罪不起,还指着这些人带她进入真正的上流圈子,陆明月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当着众人的面就要踩她的出身。
焦红艳脸色有些垮,倒也还撑得住,见她不接酒,也不懊恼,轻轻挥手屏退了下人,尚挂着笑颜:“姐姐何必话里带刺,您不想认我这个妹妹,却也不得不认,毕竟……妾身也不是第一个了不是吗?从前,您都很大度的。”
这话是在说纪衡昱那前三个姨娘了,众人一听倒也是,纪衡昱这夫人是出了名的好说话,新婚一年不到就由着丈夫纳了三个小妾,一直是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连普通百姓家也不至于此,所以到底都有些瞧不上这位正经少夫人。
陆明月笑意更甚:“果然是嫁了豪门底气不同了,但也还得在这论资排辈,上有三个姐姐,却不知下有几个妹妹?”
众人听下这话都瞟了眼纪衡昱,暗自窃笑,这家伙确实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带回个老五老六的,却遗落了陆明月的话里只说三位姐姐,竟没算上她自己。
纪衡昱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暗恨焦红艳没事招惹陆明月干嘛,他自己都刚吃了个闷亏。
焦红艳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想要反驳,陆明月却没给她机会,她还有正经事做,可不想在这与她做口舌之争,速战速决才是。
“这是你攀来的高枝,于我而言却是鸡肋,从前或许弃之可惜,但现下都只剩食之无味了。我也奉劝你,”陆明月扫了眼满场宾客,眼神中带了些凌厉,“身为女子不一定要将宅第当作战场,若要他人不轻贱,不妨先自己看重自己,若一味依附于男子,为之争风吃醋也罢,趋之若鹜,死而后已也罢,终是自轻自贱,我尚且有退路,却不知以你的家世背景,有没有退路。”说完也不理众人,带着丫鬟小厮们走了。
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宾客,和面如土色的纪衡昱、焦红艳。
“我怎么觉得她最后那话,也把你骂进去了?”
穆轻扬笑着朝秦珏看了眼,“若说女子为之争风吃醋、趋之若鹜的,满京城你就数第一吧?”
秦珏瞥了他一眼:“你第二。”说完便起身离去,穆轻扬笑笑跟他起身同纪衡昱作别后一同离去。
“这纪夫人今日也让我大开眼界了,如此有趣的女子却被传的懦弱无能,可见流言不实。”
流言自然是不实的,这番话在宴会散了以后迅速在京中贵女圈传播开来。
“陆明月竟这般强势,到底是出身名门,方才好大的气场,看来从前是咱们误会她了。”小姐一说道。
“哼,我看不过装腔作势,明明是她自己看上了纪公子才厚着脸皮非要嫁,这会倒说女子为男子争风吃醋是自轻自贱,有脸说别人前怎么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小姐二不屑。
“什么?纪少夫人出言嘲讽追星族?她凭什么这么说我们,我们真情实感的支持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指望能与对方有什么未来,连支持喜欢也不行吗!?”女十八号如是说。
陆明月的话几经转播到了坊间时已经完全丢了原味,但深陷流言中的陆明月本人,此刻却管不得身后那一片狼藉,上了马车便往丞相府奔去。
这是她第一次出门,掀开帘子看了看这大秦首都的街,恩,跟古装电视剧里差不多,老旧又繁华。
珠儿憋了一路,到马车里算是自由了,一脸崇拜的望着陆明月:“少夫人你好厉害,刚刚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唬住了,少爷那脸色像彩虹一样,可好看了。”
子晴也颇觉解气:“少夫人忍了许多时,今日扬眉吐气一回也是好事。”
与颂到底年长些,想问题也细致些,“可是这下把少爷和四姨娘都彻底得罪了,俗话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这四姨娘瞧着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往后会不会使些手段报复咱们少夫人呢。”
陆明月不以为然:“你也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咱们这就四个了,怕什么。”
“少夫人!”与颂看着自家主子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情急。
陆明月好脾气地解释:“放心吧,你们家少夫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况且,我都要离婚了,看不惯又能怎么着。”
“何为离婚?”子晴不懂就问。
“就是和离。”
“什么!”三个丫头一阵惊叫,震飞一群鸽子。
“别叫别叫,生怕人不知道呢,这事暂时别往外说,我今日回家先探探爹娘的意思。小六子,靠边停一下。”
路过一家当铺她命人停了下来,“你们仨把这些东西拿到巷子里那间当铺去当了吧,嗯,之前挑出来的镯子、书和茶叶留下,我也不能空着手回家,其他都当了。”
“什么?当了?这不是要带回相府的吗?”
三个丫头一脸懵,还没从主子要和离的震惊中走出,这就又来一霹雳。
“家里这些东西多得是,我不趁着回娘家带点好的出来,平时哪方便。叫你们当就当了,全部死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行走江湖,银子最重要。”陆明月狡猾一笑,推着他们下车。
三人只好提着大包小包,悄咩咩往巷子里走。
“咱们府里也不缺银子,不知少夫人为何要当了东西,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相府千金,尚书府少夫人死当家财,还不知得掀起多大风波。”子晴低声嘟囔。
“少夫人最近的言行,确实有些奇怪,不像从前,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少夫人。”珠儿笑嘻嘻的不以为然。
“行了不得妄议主子,既然少夫人有她的想法,咱们照做就是。”与颂禁言。
陆明月将典当的银票小心翼翼收好,这也是她到这世界来赚的第一笔钱,虽然来得不太光彩,但她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