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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骊坐在车子上看着京城高达的城门越来越近,王长春和王定乾自然要带着出征的将士们从德胜门入城到正阳门前拜见皇帝,午门献俘接着是进宫见皇帝。王家母女自然不能跟着去,唐夫人带着子骊和梓萌和家里人早就抄近路回家了。他们进城的时候王长春的大军还在城外驻扎呢。
子骊抱着膝盖无聊的叹口气,明前立刻说:“姑娘别叹气了,这一路上姑娘唉声叹气的,等着见了老太太她们,奴婢们就要挨骂了。大姑娘虽然可惜,到底是一家人团圆,等下姑娘可千万别说错了。”王家的下人们自然不知道子骞没死,明前以为子骊在位子骞伤心,提醒她等着见到老太太别脸上带出来,惹得老人家不高兴。
怕是整个家里没几个人还记着子骞吧。子骊心里涌起一阵凄凉,子骞怎么说做了王家十几年的大姑娘,结果呢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就被遗忘了。也是王长春和王定乾打胜仗,一个成了太子太保,一个成了皇帝身边的亲信心腹,整个王家都沉浸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兴奋里面。当粗跟着王长春一起上战场家人有好些都脱了奴籍,得了个小小的官职,那些没脱籍出来的,也都是得了不少好处,一个个喜气洋洋只想着赶紧回家,一家人团圆。谁还想着大姑娘子骞的忽然去世,反正在他们看来王家大姑娘的忽然去世顶多是叫他们多个差事要忙乱几天罢了。
也不知道子骞现在身在何处,王长春金蝉脱壳,假作真时真亦假,把胡启忠给忽悠到了杭州。现在魏王失势,胡启忠也不敢对着王家造次,贾家那边有了最好的借口,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子骞失去了王家大姑娘的身份,不过也逃过了未来王夫人的命运,对她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车子进了城门,沿着宽敞的街道向着西边走了一段路,在十字路口上向着北边拐过去,再走一杯茶的功夫就到了王家的大门前,早有王子骥亲自在外面等着唐夫人他们来的。王子骥亲自扶着唐夫人下车:“婶子辛苦了,老太太和我母亲已经等着婶子和两位妹妹呢。”
唐夫人含笑上下打量着王子骥:“老二辛苦了,几天不见倒是长得越发的好了。老太太还好?”说着已经有人抬过来轿子,唐夫人和子骊梓萌上轿子,直接抬进去,一直到了二门上才下来。刚到了老太太的正房早有无数的丫头迎接出来,见着唐夫人和子骊梓萌都笑着簇拥过来:“刚才老太太还念叨呢,这一会大太太就来了。”说着就看见王子骥的母亲站在廊檐下,妯娌相见各有感慨。
唐夫人握着二太太的手说:“我和子骊的父亲不在。这段时间辛苦弟妹了。我和子骊的父亲都感谢弟妹的关照。”说着唐夫人的眼圈一红。“他婶子别这样说,都是我没照顾好孩子,惹得老太太生气。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知还是——若是当初我能察觉出来异样就好了。”知道二太太说的是子骞的事情,唐夫人无奈的说:“一切都是命罢了,都是我没教养好女儿惹得老太太伤心,给弟妹添麻烦。”
眼看着唐夫人伤感起来子骊忙着说:“母亲还快点进去吧,别叫老太太等久了。”唐夫人忙着擦了眼角:“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母亲还在等着呢。”
说着大家进去,见着老太太头上比离开京城的时候多了不少白发,唐夫人还是没忍住伤感跪下来说:“老太太全是媳妇不孝,还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见着子骊她们母子三个心里倒是舒口气,石头算是彻底落地了:“快起来,子骊扶着你娘起来,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我还能生你们的气。皇恩浩荡,我们一家总算是团圆了。老爷子身体可好,你们老爷可好。”老太太忙着叫子骊和梓萌扶着唐夫人起来,她又拉着子骊和梓萌在跟前仔细看:“好的,还是塞外的水土养人,她们两个长得更结实了,你们回来一家团圆我就放心了。”说着老太太拉着子骊和梓萌坐在身边问她们在辽东住的如何的,东西哈吃的惯么:“我叫人把你们以前的房子都打扫出来,你二婶子还给你们找出来好些缎子等着回来给你们做新衣裳。你们刚回来东西和使唤的人一时肯定不能全都合心意,要什么只管说话。”
梓萌以前不怎么被老太太待见,她这次被老太太拉着坐在身边嘘寒问暖显然是被吓住了,她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倒是子骊察觉出来老太太的变化,暗想着可能是子骞的怨气叫老太太惊心了,她不想梓萌再重蹈覆辙了。谁知事实很快证明子骊还是图样图森破,老太太话题一转对着子骊说:“皇后娘娘和太后还想着你呢,你回去好生休息,明天你随着我进宫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
子骊下意识的看看身边的梓萌,刚想问梓萌去不去,老太太接着发话:“老爷子来信说梓萌定了薛家,这也是极好的。我看三丫头长大不少,既然是定了亲事就不能胡乱走了。叫她在家跟着她娘学习针线吧。”
看样子方才老太太的话只不过是对着订了亲的女孩子的例行关心,在这个年代女孩子定亲就说明她已经不算是娘家的人了,而是客人了。对自己家人可以随便,对客人就要讲礼数了,梓萌脸上一红,可还是很大方的站起来低声称是。唐夫人看梓萌应对得当满意的点点头:“你们都累了,回去吧。”
等着子骊回到自己的房子,雨后正一脸兴奋的站在门口等着她呢,老远见着子骊回来她兴冲冲的跑到跟前,连珠炮般地说个不住:“姑娘快去看看吧,二太太把房子修正的好天宫似得,那些好东西我都没见过。比起来在关外的房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杭州的房子也没这个好。”“好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老爷子和老爷都升官了,家里的用度自然不能按着以前将就,再者说了咱们姑娘将来可是要——再怎么装饰也不过分。”雨后噘着嘴怏怏的说:“就显得你比别人明白,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你以为你好的那里去!”说着她们两个扶着子骊进去。
这个太好了吧!子骊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的院落,要是她和子骞换位而处,她也会心里不平衡的。房屋被彩画一新,院子里面种着时鲜花卉,真是有四时长春之蕊,常开之花。看着院子正中一个硕大的青瓷龙纹的大水缸,子骊暗想着这个水缸两个人合抱不住,要烧制出来恐怕要花一年的时间。除了宫里面就是王府里面这个东西也少见,如今明晃晃的摆在院子里面,每看一眼就叫子骊忍不住后背发毛心跳加速。人人都喜欢好东西喜欢排场,但是未必人人都能享受得起这个福分,她现在已经有种被压的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了。
“这个海缸是老太太专门从私库里面找出来,里面养着宫中御种的红鲤鱼,那个颜色真的比杭州的锦鲤还鲜艳呢。”雨后面有得色,当起解说员指着屋子里细说没个地方的好处。
子骊看着满屋子金碧辉煌心情却慢慢的笼罩上乌云,子骞的偏激也不全是她自己的原因。
幸亏子骊用习惯的雕花床没被换掉,在廊子底下挂着的各色鸟儿歌唱中子骊睁开眼,盯着那些熟悉的花纹,她有点当机的脑子慢慢的想起来今夕何夕。等一下要去进宫见皇后和太后,或许还会见到那个人,子骊的脑子里浮现出来个圆圆的小胖子形象。这一年太孙殿下的日子不好过吧。即便是远在关外,朝中的种种也还是传到了自理的耳朵里面。魏王忽然被皇帝逼着就范去了,看样子太孙的储君地位是巩固了。
一场风雨过去了,王长春的宝押中了,子骊势必要进宫做太孙良娣了。“姑娘醒了么?”雨后的脚步声传进来,接着是幔帐被掀开的窸窣声,子骊伸手揉揉脸猛地坐起来:“起来了,什么时候了?”
子骊跟在母亲和祖母身后低着头走进皇后的坤宁宫,和行宫的精巧别致不同,皇宫里面处处透着辉煌大气。一番行礼如仪,子骊跪在地上就听着上面皇后的声音:“起来吧,都是熟人了。老太太的身体还是那么健旺,子骊抬起头叫本宫看看。”
子骊抬起头却无法看清楚皇后的脸色,宫殿是外面内暗的格局,光线堪堪的照在皇后的宝座跟前,可是宝座上的人却被精妙的笼罩在阳光之后,跪在底下的人只能看清一个朦胧的轮廓,在流动的光线下,皇后竟然像是被供奉在佛龛上的神仙,带着神秘和威严。
就在子骊一恍惚之间,外面小内侍通报进来:“太孙殿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含笑的看着子骊,似笑非笑的对着王老太太说:“有人等不及了,看看这就找上门了。”子骊僵着脸站在哪里挤出个尴尬的笑容,心里却是翻个大大的白眼。
一阵脚步声子骊虽然心里不屑可是她的眼光还是忍不看过去——这个人是谁!子骊吃惊的挑眉,那个小胖子上哪里去了。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子变化都是很大,一年的功夫太孙殿下男大十八变,丑小鸭变天鹅了。太孙身条抽高足足一个头,以前子骊和太孙是平视的,即便是子骊一年下来长高不少,她和太孙比起来,也要仰视了。斋戒和运动还有不近女色,使得太孙身体健康气质阳光,和那个杭州的小胖墩比起来,现在的太孙竟然有了男神风范。
被子骊盯惊艳的眼神看内心不住的得意,太孙竟然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对着子骊送去个媚眼。艹,我是被调戏了么!子骊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低下头在心里对着太孙比中指。
皇后高高早上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你们在杭州的时候倒是熟络的很,一转眼都长成大人了,却像是不认识一般。”皇后笑呵呵拉着子骊的手对着孙子说:“我们这里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在杭州的时候多亏了子骊讲当地的风光掌故,如今她来京城了,你也该尽地主之谊带着子骊去转转吧。”在皇后和太孙面前没子骊插话的分,她只能做小媳妇状跟着太孙退出去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面默默地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谁也没说话。太孙忽然站住脚转身盯着子骊说:“我听说了,你别伤心。”子骊猛地抬起头盯着太孙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和什么啊?他知道了什么?随机子骊猛地想起来太孙是在说子骞的事情。她差点忘记了在外人眼里子骞是死了的。
“多谢殿下,人有旦夕祸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盼着姐姐能早登极乐吧。”子骊被太孙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她都不知道要把眼光放在什么地方了。可能是察觉出来子骊的不自在,太孙心情好了不少:“你没那么伤心我就放心了,记得在杭州的时候你好像很怕你姐姐的样子。”子骊忽然想起来太孙也是经历过身边亲人忽然离开的打击,他是想起来自己的经历了。子骊带着忧伤的说:“那个时候我远在辽东,听见消息也是吓一跳,虽然暗自伤心了几天可是看着母亲年纪渐长,父亲忙于军务,祖父更是上了年纪,再也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我也只能把伤心埋起来,打点精神安慰母亲,宽慰父亲和祖父了。我想姐姐若是在天有灵也该是欣慰了。”子骊说着看一眼太孙殿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孙收到子骊关切的眼神,他心有戚戚的感慨着:“是了,我当初也是这般滋味。本来伤心的恨不得跟着父亲去了,也省的在这里被人欺负,可是后来仔细想想,我干什么要如他们的意,我死了他们就高兴了,反而扔下了祖母和母亲,叫真正关心我的人伤心。”
子骊想着那段时间魏王做太子的风声甚嚣尘上,皇权的争夺可是比什么争家产,嫡庶之争厉害千百倍,也不知道太孙是怎么熬过来。看着眼前有棱有角已经变了个人的太孙,子骊想太孙怕是和孙行者一样历尽了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了。“正是这话,现在殿下和在杭州的时候大不一样。”子骊话刚出口就觉得有点孟浪,她下意识拿着手掩着嘴角有点尴尬的看着太孙。
“嘻嘻,你说什么?我和以前大不一样?你说我和以前那里不一样了。”太孙抓着子骊的话,不依不饶的叫她说自己的变化。
当然是减肥成功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小胖子是没前途的。你还想做金家的小太阳么?子骊在心里懊恼的跺跺脚,恨自己说话嘴上没把门的。她倒是没做出来羞怯的样子,反而是含着微笑大大方方的打量下太孙:“嗯,我也说不好。只是刚才猛地一见殿下比以前长高了不少。不过人倒是比杭州的时候清瘦了不少,可是显得更精神了。”
太孙对着子骊的回答还是有点微微的不满,他忽然凑近了点,妆模作样的打量下子骊:“你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太孙脸上一副“你问我啊”样子子骊从善如流:“我还是原来样子,若是真的要说有变化,怕是我在关外的时候嘴上没闲着,太贪吃变胖了。”子骊有点懊恼的捂着脸,她太喜欢榛子和松子了吃起来就停不下来的节奏啊!女人总是在意自己的体重的,可惜王家全家上下几代人的基因里面没有风流袅袅这个基因的存在,子骊已经十七岁,眼看着就要过十八岁生日,在关外轻松自由的气氛和适量的运动叫子骊的身体发育很好。她成了胳膊长腿长,□□s形的女神了。
不过现在流行的审美好像是骨感美人,和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姐们比起来子骊倒是有女汉子的嫌疑了。
太孙的眼神落在子骊的腰上因为是天气渐热,子骊穿着一件浅绿色交领襦衫底下是六幅湘水裙子,腰上系着浅杏色的丝绦,挂着一个双环羊脂玉配,也是清爽简洁,活泼灵动。子骊被太孙的眼神看的有点毛毛的,难道是哪里出错了,她狐疑的打量下自己,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太孙却是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你穿这个裙子比她们都好看。当得起风姿绰约四个字。”
你个流氓!又被调戏了!子骊的脸红了一下子,她明白了太孙的意思,不就是说她身材好穿着裙子还能看的出来□□,腰上系着丝绦更显得纤腰一握,臀部丰盈。他的狗眼刚才看在什么地方呢!这个小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