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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被子骊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死死地盯着子骊,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帐子里面沉默的气息在盘踞,贾政和子骊呼吸想闻可是两个人的心却各自转着无数的想法。贾政吃惊地眼神逐消褪,取而代之的是落寞:“这门亲事本来就委屈你了,你若是真心要离开,我明天和父亲说,叫你先回京城去。至于别的日后慢慢的说吧,猛地提出来我担心两家老人给气着了。”
贾政本来对着婚姻的期待只是希望娶回一个像他大嫂张氏那样的女子,不求什么显贵出身,能认识几个字会操持家务,性格别太难相处就好了。结果等着最后尘埃落定,贾政像是中了大奖,他本想只要个经济适用房,不大,能住就成了,结果老天爷却一挥手给了他一个超级豪华的别墅,还自带豪华轿车,保姆保安一个不拉的配齐了。天上掉下来馅饼还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成亲以后贾政脑子里面晕乎乎的,觉得自己是在梦里。谁知他在天上飘了几天还是被现实给砸下来了。*丝住进了大别墅,可惜别墅不要愿意了。子骊长得太美了,性格太可爱了,她的家世太好了,最要紧的是子骊原本可以有最好的前途的,一个女人差一点就能坐上母仪天下的皇后,结果却只能守着个前途未卜的国公府里的小儿子。这个落差放在谁身上都会难以接受的。
好梦总是短暂的,贾政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的严酷,子骊不会停在他的小水塘,总要去寻找更好的港湾的。
贾政正在垂头丧气,觉得世界一片灰暗,人生从此无望的时候,子骊也被贾政的回答给惊着了!啊,好像哪里打开的方法不对啊。她预想的贾政刨根问底和生气着急都没出现,自己提出来要回家去,这个混蛋竟然答应了,老娘有那么差么?刚刚一个月你就厌烦我了?子骊恨不得拿过来一面镜子好好地照照,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两个人僵在原地,子骊郁闷的低着头,抽噎的声音更大了,贾政好像被惊了一下,他赶紧拿着绢子给子骊擦脸,拍着后背顺气的手也不敢停下来。子骊慢慢的回味过来,原来他们走了岔路了,贾政是自卑作祟,认为子骊是嫌弃他没前途了,其实呢子骊只是不想被动挨打,要拉队伍开始反击了。
嗦嘎,原来如此,差点叫我以为哪里错了,从贾政的态度来看,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既然你小子上钩了,我就不客气了。鱼儿上钩了,子骊决定立刻甩竿检查下收获。“原来你是嫌弃我了,既然如此我明天立刻回家去!”子骊抹抹眼泪,抽搭的挤出来一句。
嫌弃?贾政心里很苦涩,他忍不住扯扯嘴角,抬眼望着子骊:“天地良心,我若是有半点嫌弃的心叫我不得好死。只是你回去有什么打算么?”
“能有什么打算,谁叫我大姐出了那样的事情,叫人以为我家的家风不好,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子骊生气的推着贾政:“你都要赶我出门了,还赖着在这里做什么?”贾政愣了一会,眼睛闪闪发亮一下子拉住了子骊推他的手,原来子骊是为了子骞的事情在生气呢。
“你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你姐姐不是病了,请了无数的医生,吃药,许愿都是没用,最后她才舍身入佛门了。你姐姐也是个可怜人,你还为了这个生气,家里的人尤其是那些婆子可恨,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有了什么委屈的只管和母亲说,叫母亲出面给你做主。”贾政完全相信了贾代善的解释和说法,虽然对着王家大姑娘的结局有点惋惜,但是一想若非不是子骞离开,他这辈子不可能和子骊扯上关系。贾政内心深处对着子骞甚至有些感谢。
子骊被贾政给气得笑起来,这位不是真傻就是装傻呢。她似笑非笑的横一眼贾政:“二爷是在捉弄我吧。”不带你这样,当别人都是傻子!“家里的风言风语二爷没听见,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子骊一五一十的把成亲第一天老太太如何说,现在家里的下人如何偷着议论纷纷全和贾政说了。
听着子骊说出子骞的真相,贾政不敢相信的瞪着她,手都在颤抖了,贾政不是笨蛋更不会傻子,家里的下人在嘀咕子骊的坏话他是知道的。但是贾政认为那全是大嫂张氏干的好事,子骊出身比她好,嫁妆多,嫁过来的时候婚礼的排场比她风光,这些全是张氏嫉妒不忿的原因。谁知事情比他想的更复杂,王子骞没死,没出家,她竟然和别的男人私奔了。深深地庆幸从心底升起,贾政觉得世界太神奇了,一切都像是梦里,要不是子骞被下人拐带,子骊也不会失去进宫机会,要不是子骊没进宫,她现在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贾政差点笑出来,太感谢子骞和胡良仁了,你们真是我的大媒人啊。
你还笑得出来,既然在你们家人眼里我也是不检点的,你干什么还赖着我!快点给我写休书,我立刻回家去!贾政脸上的笑容惹恼了子骊,她生气的摇晃着贾政的肩膀,声音激烈起来。外面的人到底是被惊动了,在外面高声地说:“二爷?可是有事情!”贾政对着子骊做个安抚的表情,对着子骊作揖求饶:“你出去吧,我不放心二奶奶进来看看。”卿云怏怏的出去了,侧耳听着卿云的脚步声渐远,贾政讨好的拉着子骊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带:“奶奶别生气,我是感谢老天爷对我不薄,能叫我娶到你,祖母是老糊涂了,她一向是听风就是雨,老人家上了年纪听了几句闲话就迷糊了。”
听着贾政的话子骊挑挑眉,贾家老太太的性子是个炮仗脾气,但是点火扇风的人是谁?“那件事虽然不全怪我姐姐,可是到底是家丑只能藏着掖着,当初我家以为瞒得好好的的,谁知早被皇上身边的魏公公知道的一清二楚。倒是我祖父被蒙在鼓里,直到皇上召见之前一刻承蒙你父亲的提点才有准备。这么个秘密事情,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子骊抽搭一下,扯过来贾政手上的绢子擦鼻子。
这个——贾政沉默了。金陵织造任上的公务和贾代善平日的往来,贾政和贾赦一概插不上手。要说是贾赦听到什么风声在祖母跟前挑拨离间,贾政有点不敢确定就是他大哥就是幕后的指使。那剩下就可能的是父亲和母亲了,父亲若是不满意王家的风气,也不会再求王家结亲,更不会对着子骊进门如此重视。那么剩下的就是——贾政果断否决了这个想法,母亲一向疼爱孩子,对着大嫂都那样好,何况是对子骊呢。自从成亲之后,贾政给贾母请安,贾母总是嘱咐贾政要好好地和子骊相处,不要欺负她什么的。母亲心底宽厚,疼爱小辈,怎么能在祖母跟前说那些话。贾政陷入沉思,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我,这个事情怕是父亲身边的下人传出去的,老太太也就放在心上了,我明天和老太太说去,叫她别为难你了。”
子骊歪着头玩味的审视眼前的人,自从成亲之后,在子骊的眼里贾政就是炮友兼同一个宿舍的舍友,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夫妻同心全是空中楼阁,说笑的罢了。但是贾政那句我明天去和老太太说,叫她别为难你,叫子骊心里莫名的感动了一咪咪,贾政虽然闷骚,可是从小被教育的三从四德的,对长辈是绝对的服从。他能对着子骊说出来去和老太太说的话,也算是他拿出来最大的勇气了。
“有你一句话我也就安心了,老太太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你就别再去添乱了的,只是我倒是拖累了你,好好地叫你跟着被人指指点点的。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子骊拿着手绢捂住脸抽噎起来。她需要争取盟友,孤身一人在贾家,她只能被动的防御。这几天冷眼观察下来,子骊已经能肯定把子骞的事情和她和太孙良娣失之交臂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老太太的人,十有*是贾母,最可怕的敌人往往是掩饰的最好的。贾母一副疼爱小辈的面目出现贾家众人面前,上上下下都称赞国公夫人史氏宽和待下,疼爱儿女,老太太完全被架空成了空架子。但是在一片和睦中,却总是暗流汹涌,老太太和贾母似乎就那么回事,反正现在老太太是真的做了老封君,她左右不了荣国府任何一件事,索性干脆是每天颐养天年,对一切事情视而不见,成了牌位一般的存在了。
张氏对着子骊皮笑肉不笑,贾赦和贾政对着亲兄弟更是渐行渐远,张氏,贾赦,贾政和子骊都要紧紧地抓着贾母,盯着她的眼色行事,唯恐惹恼了靠山被冷淡了,这样一来贾母就成了荣国府真正的中心。子骊偏偏不想叫贾母如愿,凭什么她史氏能前边放鬼后边跳大神,好人她做了,挖坑给别人跳。
因此子骊才会在今天晚上发泄自己的不满,展示她的委屈,试探贾政的态度。听着子骊不要他去和祖母理论,贾政深深地松口气,刚才看着子骊哭的伤心,贾政也是心头一热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虽然话一出口有点后悔,但是看着子骊感动的眼神,贾政也没那么后悔了。现在听着子骊不打算计较了,贾政轻松地说:“你别生气了,白白的气坏了身子。我明天和母亲说,家里的那些人太放肆了,都是大嫂当家。她一味的要学母亲宽厚待下的名声,结果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家里的规矩都乱了。我和母亲说了,干脆叫你学习管家。”贾政心里认定了一切都是大哥那边搞的鬼,他忽然生出个想法,既然家里的下人们看人下菜,不如叫子骊管家,谣言自然能破解了。
子骊出乎意料的看一眼贾政,暗想着贾政倒也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么。“你是想害我还是想帮我,大嫂管家是名正言顺,你想以后你大哥袭爵,她就是名正言顺国公夫人。这个家自然是她要管的。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有道是树大招风,我若是管家了,先别说老爷太太和老太太怎么想,你叫大哥和大嫂的面子放在那里,以后你们兄弟总要互相扶持,心里有芥蒂以后怎么相处呢?他到底是大哥,做弟弟要听哥哥的话,等着长辈不在了,我们总站不住理。”子骊知道贾政和贾赦一直存着争宠的心思,贾政自从上次生病没能赶上考试,心里一直认为都是贾赦在背后坑了他,现在加上子骊的事情,贾政的内心已经把贾赦死死地钉在了头号敌人的靶子上!
听着子骊的话贾政顿时蔫了,想想以后,没了长辈他总也不能在这里赖一辈子,兄弟们总是要分家的。贾赦不管如何总是有个世袭爵位,可是自己呢,现在身无寸功,将来是什么情形还很难说。“我就是个世上最没用的人,你跟着我真是委屈了。”贾政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握着子骊的手。难道和大哥的别苗头的竞赛中他只能处在劣势么?
子骊伸手摸摸贾政的狗头,安慰着他:“靠谁不如靠自己,你安心读书,上天自然不会亏待有心人。就是退一万步讲,你没考上个功名,可是我哥哥也是一样啊。捐一个官也没什么的,只要好好经营一样能出人头地。就是你厌弃了官场的虚以委蛇,咱们回乡下诗酒作伴也是极好的。”子骊拍拍贾政:“别苦恼了,我已经不生气了,反而把你招出来。”
贾政听着子骊的话,拿着黑漆漆的眼珠子感动的看着子骊,他眼圈一红差点掉出来几滴猫尿出来——呜呜呜,子骊就是我的知音安啊。她没硬逼着我读书,也没硬逼着我做官,她竟然不嫌弃和我一起过惬意自由的小日子。每个读书人的心里都有个田园梦,贾政读书的时候也对着陶渊明式的田园诗产生了无限的向往,要不是严父慈母,他真的要躲到乡下去诗酒自娱了。
卿云躺在黑暗里,深夜里面格外安静,一点声音都显得格外明显,里面贾政和子骊嘁嘁喳喳说话的声音已经停了,早就过了三更天,这个时候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二爷和二奶奶已经睡了吧。二爷和二奶奶不知在说什么,说了大半夜,卿云几次想进去探听,却没想到都被二爷给撵出来。今天晚上二奶奶打发二爷出来休息,卿云还满怀期待着能和贾政好好地亲昵一番。谁知她一腔热情却被贾政的冷淡给冲的烟消云散了。卿云在床上翻个身,裹紧了锦被,脸上凉湿一片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第二天早上,贾母看着站在老太太跟前逗得老太太笑呵呵的子骊,笑着道:“今天倒是我晚了,政儿媳妇来的倒是早。”
老太太指着子骊对贾母说:“她昨天见我咳嗽几声,今天一早上拿了雪梨炖燕窝来,真是个有心的孩子。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眼看着儿子们都娶亲了,没准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你也不用每天早我跟前请安了,叫小辈们服侍就是了。”
贾母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老太太心疼我,我可不敢坏了规矩。”
“你的孝心我知道,只是孝顺不孝顺的不在虚礼上,你也是不年轻了,每天不用七早八早的起来,先歇着吧。我是习惯了早起,上了年纪就没觉了,反而是累着你们不能受用,以后你们就晚些请安吧”老太太心情大好,延后了请安的时间。
贾母不动声色看一眼子骊,也就答应下来了。过了一会张氏和贾敏也来了,大家说一会闲话丫头们摆开桌案端上早饭。
老太太独坐上位,贾敏在底下陪坐,张氏子骊和站在老太太身边步让,贾母进羹汤,老太太对着贾母说:“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以后和我一起吃饭吧。”说着丫头们搬来椅子放在老太太下手。子骊忙着拿来碗筷摆在贾母跟前,张氏给贾母夹菜,伺候婆婆吃饭。
贾母告座坐下,对着老太太笑道:“老太太今天心情好,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喜事,不如说出来也叫我们高兴高兴。”老太太指着子骊说:“以前我老糊涂了,多亏了政儿媳妇提醒才想起来,你伺候我多年,也该叫你歇歇了。哪有婆婆和儿媳妇一起站规矩的道理。”贾母心里微微诧异,老太太不怎么待见王家丫头,怎么忽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