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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汤、黄焖鱼翅、荷包里脊、樱桃青梅膏、银丝面、栗子元蹄、烩鳝段……”易寯羽笑道,“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当我是猪吗?”
“若来世你堕入六道轮回真的成了猪,那我便同你在一圈。”懿卿笑着从一旁的木盒中拿出玉碗,轻轻端到易寯羽面前,挑眉道,“你看。”
只见玉碗中盛着似乳酪般质地的雪白牛乳,牛乳中还混着片好的荔枝、红桃、椰子,鲜香的水果甜伴着浓厚的牛乳香迎面袭来。
“酸奶!”易寯羽惊喜道,“你竟然做了酸奶!”
“这是你教我做得第一道菜,我自是记得。”懿卿为她挑了一道排骨入碗中,看她迫不及待大口喝起来不禁笑道,“耳房还有,我特让钱蓉用井水镇着呢。来,先吃菜,吃了饭你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又去做菜?”易寯羽靠在他的肩头,坏笑道,“你……不累吗?”
“为夫体力好的很,你难道不知道?”懿卿搂过她的腰际,丝毫不羞怯地低首笑问,“要不……吃完继续?”
易寯羽连连摇头,忙拿起筷子乖顺道:“我要睡觉!”
“少主,”钱蓉在二楼扶梯处朗声道,“沈浩然公子求见,这是他第五次来了,奴实在不好推。眼下小公子正与上官鹤会谈,要不您去见见?”
易寯羽抬首正欲回话,却瞥见懿卿冷面寒眼,只好忍住仅低头吃菜。懿卿给易寯羽盛了一碗面放在她面前即起身往门外走去。钱蓉见是王公子从卧房出来行礼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沈浩然现在何处?”懿卿边走边道,语气中似乎怒气。
“沈公子正在兰晓风品茶等候。”钱蓉又往卧房探了探,行礼问道,“公子要前去应对吗?”
“你留下好好侍候,卿卿需要休息,任何外人都不见。”懿卿独自下楼与楼下守卫的重瞳一齐走向兰晓风。
沈浩然听渐近的脚步声浅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向门口望去,眼中所见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他心中虽是不悦,仍惯性微笑,拱手行礼,却没想到迎面走来的懿卿格外冷淡道:“沈公子与我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吧?”说罢,懿卿与重瞳晃过沈浩然径直走到主人位上。
沈浩然再好的脾性也被这无礼言行挑衅出几分恼怒,但他还是礼貌性地笑道:“许久不见王公子了,竟不知你也在易宅。曾听闻王公子在来应天的路上被暴匪所伤,不知现在可好……”
“是易宅的小厮不得力还是沈公子记性差,”懿卿横眉一扫,沉音道,“我曾说过:公子不必再来易宅,卿卿有我足矣。”
“是易宅的小厮不得力还是我记性差,”沈浩然落座,以牙还牙般笑道,“竟不知煊赫一方的易宅已是王公子当家,一个毫无身家的客居之人竟然有脸面代主发话。”
“我是何身家沈公子不是派人去查过了吗?”懿卿拿起身旁的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冷笑中透着蔑视,轻声道,“看来公子的手下能力不彰,以至于公子现在还以为我姓王。”
沈浩然虽讶异于懿卿料事精准,但面上不过略略一笑,道:“公子行走江湖,用假名也是寻常事,沈某并无兴趣知晓原委。沈某只是想知道为何公子会在此?”
“卿卿是我爱妻,易宅自当有我的位置。”懿卿放下茶杯,笃定道,“就像易宅永远不会有沈公子的位置。”
“爱妻?呵,且不说羽儿并无婚配,”沈浩然一声冷哼,笑道,“在下也并非对公子有何偏颇意见,只是以公子目前无官无爵、无一丝家产傍身……如何配得上羽儿?更遑论‘爱妻’一词?若说易宅没有沈某的位置,那公子在此以客代主发号施令岂不更加可笑?”
“沈公子就这样肯定吗?看来你不了解卿卿,她是一个‘千金难买爷高兴’的主,并不在乎爱人的所谓身份地位。”懿卿轻笑道,“也好,不出一月沈公子就知晓我是否配得上羽儿了。”
“一个月?呵,”沈浩然靠在椅背上淡定自若道,“是什么地方会天降足以改变一人身份的横财或者横福?公子要小心啊,横来之财必有横来之祸!届时,怕是上官族护不住你。”
“何必惊动上官世家,”懿卿挑眉道,“有卿卿护我便好。”
“七尺男儿竟要靠纤纤女子维护?”沈浩然斜目嗤笑道,“公子当真好志气!”
“不是志气是福气!不过这福气,沈公子这一世恐怕都无法贴近半分了,你若是不信,”懿卿起身笑道,“尽可以试试。”
“我无法像公子一样一世龟缩在女子身后,还恬不知耻地沾沾自喜。”沈浩然笑道,“我必护羽儿一世,不让她受半分苦楚!”
“我都说沈公子并不了解她,她不屑做依附于男子的藤蔓,她欣赏可以匹敌的对手。”懿卿边走边道,“我原还把公子认成一方人物,现下看来,是我想多了。莫说可取卿卿芳心,恐怕公子就连熟知都做不到。”
“若说匹敌的对手,全国上下莫过沈宅。我若不够资格,”沈浩然也站起身,微蹙眉道,“难不成公子便可以吗?寄居人下的您哪里来的自信?”
“我与她的事无须外人置喙,沈公子以后真的不必再来了,你来这样多次只会折损卿卿清誉。再说了,”懿卿走出门后略略回头笑讽道,“你以为她会见你吗?”
“你!”沈浩然嗔怒道,“不见我难道就会见你吗?你除了恬不知耻地痴缠还会什么?”
“你!”重瞳闻言本想为主子争辩几句却没想被懿卿抬手拦了下来,懿卿头也没回道:“只怕你想缠,她也不会让你缠。沈公子若是不辨是非当真羞恼也无妨,尽可以拿出手段对付我,我等着。”
“王公子,”浩鹄走上前拱手行礼道,“我家小公子在云岭阁恭候,望您前去。”浩鹄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看到沈浩然在便忍下心性只是传令。
懿卿点了点头随浩鹄前去,沈浩然眼见无人理睬只好悻悻离开。懿卿方至云岭阁,忽被易宁一把拉进门中,见易宁一脸激恼不禁浅笑道:“易公子找我何事?”
“你做的好事!”易宁边拉他进里屋边道,“你躲在姐姐房中不出,让我无法找你对质,现下总算被我逮到了,你可要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情人蛊可救爱人性命,也会释放出迷毒影响爱侣情智,必要日夜缠绵才能解,这你该是早就晓得,哪有我躲着你一说。”懿卿挑开易宁的手挥袍落座,气定神闲道,“这些日子卿卿只适合见我一人,这你也该是知道的。”
“姐姐是复发,我自是知晓这一切。我……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易宁坐在懿卿身侧叹了口气,“血蝠的事是你做的吧?”
“是。除了我便只有凌霄能唤来这么多血蝠了,他正南行,肯定是我。”懿卿淡然道,“还有何问题?”
“你!”易宁气恼道,“姐姐叮嘱过多次要你韬光养晦,你怎的出手就是两条人命?还在大街上用血蝠杀?你是生怕他们怀疑不到你吗?那这些年我和姐姐为何护你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不止,”懿卿看他一脸焦急,淡笑道,“还有宋府暴毙的两个仆役,太子妃的病症,甚至连欧阳府之事,都是我做的。”
易宁原准备了一系列问题质疑懿卿,却没想到他承认的如此之快,更对他淡漠处之的态度和决绝的手腕生气不已。“就算是宋府之人死有余辜,太子妃之事你推波助澜也是为了助力姐姐,但这与欧阳伦有什么干系?他病入膏肓,本就是个将死之人,你何必动手杀他?”
“哎,你这可是冤了我。欧阳伦是被自家的婢子剁了脑袋,欧阳伦之母也是自己接受不了独子暴毙才吐血身亡的。”懿卿挑眉道,“我只是用了他的官籍。”
“套用他人官籍是死罪你知道吗?”易宁忽然想起之前懿卿托他送信给欧阳府之事,问道,“你之前借我之手联系欧阳府就是为了官籍?如今用不着我了,就直接釜底抽薪灭了欧阳府人。”
“你又冤枉我!”懿卿微蹙眉颇为委屈地说道,“欧阳伦人虽病重但从小就苛待下人,以**为乐,其母更是助纣为虐。他们母子手下虐杀的奴仆有十数人,根本就不用我动手,想杀他们母子的大有人在。欧阳欢胆小怕事,天天给这对孽障母子料理错失,唯恐一个民告官让自己失权失职。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我耗费心思灭府,他们早就自取灭亡了。”
“可是杀人者和被虐亡者家属都得到了鹤府的庇护,即便不是你动的手,你也是怂恿着递刀子的人。”易宁道,“否则区区欧阳府,何须肖宗主如此大费周章从十年前就派人盯上,寻机窃取欧阳伦的官籍。若是姐姐清醒着,这些话就该是她对你说了。”
“我不太明白,”懿卿叹了口气,问道,“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宋柏借其妹之手给卿卿下蛊难道不该死?其母对其溺爱娇纵才致宋柏如此胆大妄为,也该死。欧阳伦手中鞭杀、毒杀者亡魂十数年不得安顿,还不该死?”
“纵使他们犯了再大的过错也有律法可依,有朝廷可惩……”易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懿卿打断。
“朝廷?律法?呵,如今这大周哪有律法可言,官官相护,朝廷上下沆瀣一气。就算这些事告到了朝上,也不过会被这些蛇鼠欺上瞒下、不了了之。”懿卿蹙眉道,“人人都说前朝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可你看看如今的朝局又好得了多少?对付这些人,我若不是用手腕,要等他们伏法,恐怕只能期待于改朝换代了。”
“好好好,就算你说的都有理,他们都该死,你是代天而惩,正义之行。那你要官籍做什么?”易宁怕懿卿又不准自己过问,赶忙拉住他的袖子道,“好好回答,不然我就告诉姐姐!”
“百花节之后皇上要举行一次锁厅考试,我已用欧阳伦之名报名参加。”懿卿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士农工商,卿卿就算用尽全力也不过成了末流,没有实际的权势她永远都要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我要通过取士出仕,给她安稳。”
“可……可是,欧阳伦才死,你就……欧阳欢不会怀疑吗?”易宁皱眉道,“何况欧阳欢只是个县丞,锁厅考试不是只有知府以上官员的子女才能参加吗?”
“前些日子他因赈水灾有功已被擢升为泰安府的知府了。”懿卿冷笑道,“他如果是个好官我会怕,我当真会屠府,不留祸患。可他是个狗官我便不会怕,以他儿子的名义参加考试,替他儿子光宗耀祖,他捧着我都来不及。更何况以他胆小如鼠,若我的事被曝光,他必被连坐。因此,他非但不会戳穿我,甚至会积极响应。”
“也罢……”易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肖劭烨与肖劭焕听闻姐姐病了晚上会来探望,你可要见见吗?”
“大业未成,”懿卿长叹一口气,站起身道,“见面也是徒劳。卿卿还有两三日病也就好全,朱雀书院那里你可以替我安排了,我先走了。”
“好。”易宁颔首应道。